第252章 進攻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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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明珠一身輕甲,立於帳外,遠眺關隘下滾滾煙塵漸息。一騎神闕衛快馬如箭,直衝而來,未及下馬便揚聲急報
    “報——!石勒軍主力已拔營西撤!確已退出河內郡界!”
    邵明珠眼中銳光一閃,不動聲色。
    片刻後,大地震動,兩支鐵騎洪流先後抵達關隘。左翼黑旗如墨,代北寒甲肅殺,為首大將拓跋銳勒馬長嘯“子卿!兄弟沒誤事吧!”右翼玄甲鮮亮,遼東騎兵剽悍,慕容皝策馬緊隨其後,麵色微沉“子卿賢弟,說好的三日路程,硬是被我兩日趕到了!石勒人呢?”
    邵明珠迎上前,朗聲大笑,重重擁抱拓跋銳,又拍慕容皝肩膀“銳哥!皝兄!大恩不言謝!石勒那廝被小弟燒了糧草,斷了歸路,嚇破了膽,剛夾著尾巴跑了!”他親熱地拉著兩人入帳,“快請!陛下已等候多時!”
    帳內,司馬鄴身著象征性皮甲,努力端坐主位。拓跋銳和慕容皝踏進帥帳,目光掃及禦座上的少年天子,臉上那份戰場悍將的隨意瞬間凝固!
    “陛下?!”
    “陛下安在?!”
    兩人幾乎同時失聲驚呼!撲通一聲,齊齊跪倒在地,行了大禮,額頭重重磕在冰冷地麵上!皇帝的親自出現,遠比邵明珠書信中輕描淡寫的“慰軍”更具衝擊力!
    “末將(微臣)拓跋銳(慕容皝)叩見陛下!陛下萬歲!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全禮!”拓跋銳聲音洪亮,帶著純粹的敬畏與激動。
    慕容皝額頭貼著地,聲音發緊“末將…末將惶恐!不知陛下禦駕親臨關隘險地!護駕來遲,死罪!”他心念電轉,邵明珠這手太絕了!皇帝在這兒,他慕容皝還敢耍滑頭嗎?萬一有個閃失,他遼東慕容部豈不是要背上弑君嫌疑?!
    邵明珠適時上前,笑容滿麵,話語卻重逾千斤“兩位兄長請起!陛下體恤將士辛勞,此番禦駕親征,一則犒賞三軍,二則也為提振士氣!隻是……”他語氣微沉,目光掃過兩人,“石勒雖退,但鄴城近在咫尺,凶險未平。陛下安危,全賴兩位兄長拚死護衛了!萬望兩位兄長為國、為陛下,奮勇殺敵,掃除奸凶!”
    慕容皝起身,臉上肌肉僵硬,心中暗罵邵明珠狡詐,卻隻能硬著頭皮抱拳“賢弟放心!陛下在此,慕容皝萬死不敢有失!遼東健兒定以血肉為盾,護陛下周全!”這話既是承諾,也是警告邵明珠,皇帝在,你也別玩脫了!
    拓跋銳則挺直腰板,聲若洪鍾“陛下盡可安心!我拓跋銳在此立誓!拓跋鮮卑三萬兒郎,唯陛下馬首是瞻!此役不死不休,必斬賊酋頭顱獻於陛下階前!”
    司馬鄴看著兩位威震一方的鮮卑大人如此表態,心中稍安,矜持頷首“兩位愛卿忠勇,朕心甚慰。平身,賜座。”
    眾人落座。邵明珠待侍從奉上茶水,笑容不減,眼神卻如刀鋒般銳利
    “銳哥,皝兄,石勒這一退,把塊肥肉送到了咱們嘴邊!”他手指重重戳在輿圖鄴城的位置,“鄴城!河北重鎮,昔日曹魏故都!如今卻被漢賊劉演盤踞,成了懸在我軍側後的一把利刃!”
    拓跋銳眼中嗜血光芒一閃“賢弟想趁勢拿下此城?”他舔了舔嘴唇,“老子們大軍就在城外,破城易如反掌!”
    慕容皝卻皺眉“鄴城堅厚,強行攻取,恐傷亡不小…”
    邵明珠自信一笑“何須強攻?劉演麾下五萬兵馬,多是烏合之眾,守城尚可,野戰?嗬嗬……”他看向兩人,“小弟的計策是——誘其出城!野外殲滅其主力!”
    他指向帳外“兩位兄長帶來的鐵騎,想必都裝備了小弟秘製的新式雙馬鐙了吧?這可是好東西!人馬合一,戰力倍增!正好趁此良機,檢驗一番,看這馬鐙能讓兒郎們的衝殺之力,提升幾何!”
    拓跋銳拍案叫好“妙!賢弟的馬鐙確是神器!正愁沒機會讓羯狗嚐嚐厲害!”
    慕容皝眼神微動,盤算著風險與收益“野戰…誘敵…賢弟計劃如何行事?”
    邵明珠壓低聲音,殺氣彌漫
    “此事不難!小弟早有布置!稍後以陛下名義遣使斥責劉演附逆,言辭激烈些,再讓我神闕衛精銳斥候在鄴城附近活動,假扮石勒潰兵散勇,四處劫掠,做出我軍鬆懈劫掠鄴城周邊小邑的假象!雙管齊下,激怒劉演,誘其以為我軍驕狂,主力出城尋求野戰!”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一旦劉演主力出城,兩位兄長以逸待勞!代北狼騎自西向東,遼東鐵騎自東向西!以雷霆萬鈞之勢,兩翼包抄!夾擊其軍!憑借馬鐙之利,必能一舉衝垮!務求全殲其野戰主力於城外平野!”
    邵明珠頓了頓,語氣帶著赤裸裸的誘惑
    “待城外主力蕩平……小弟調來的神機營攻城炮隊,早已候命多時!屆時以數十門新鑄銅芯鐵炮,猛轟鄴城城牆!任他鄴城再堅,也經不住炮火日夜轟擊!城牆一塌,大軍隨即入城!”
    他目光掃過拓跋銳和慕容皝,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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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在此許諾兩位兄長!破城之後,準兩部將士縱兵大掠三日!鄴城百年積蓄,府庫財帛,金銀珠寶,美人女子……皆歸勝者所有!兩位兄長與麾下兒郎,盡可滿載而歸!”這話如同一把烈火,瞬間點燃了拓跋銳眼中貪婪的野火!
    “哈哈哈!好!痛快!賢弟放心!管叫他鄴城雞犬不留!”拓跋銳興奮地搓著手。
    慕容皝也被這巨大的利益勾起了血性,呼吸略顯急促“若能如此…慕容部必效死力!”
    一直沉默端坐的司馬鄴,在聽到“縱兵大掠”、“美人女子”、“雞犬不留”等詞語時,臉色驟然變得慘白如紙!他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邵明珠!他那個平時把“社稷為重,黎庶為本”、“仁德治國”掛在嘴邊的老師,此刻竟能如此平靜地說出讓麾下士兵去燒殺搶掠的話?!這是要讓整座鄴城的百姓陷入人間地獄?!
    邵明珠敏銳地捕捉到了年輕皇帝眼中巨大的震驚、失望甚至一絲憤慨。他緩緩轉過身,麵向司馬鄴,臉上笑容收斂,眼神銳利如鷹隼,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硬和一絲隱秘的訓誡
    “陛下!”
    邵明珠目光灼灼地盯著司馬鄴蒼白的臉,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少年天子的猶疑與不忍
    “小不忍,則亂大謀!”
    四個字,如同冰冷的鐵錘,敲在司馬鄴心頭。
    “鄴城一日在敵手,便如懸刀在我冀州咽喉!城中逆賊負隅頑抗,助紂為虐,談何‘黎庶’?!皆為頑敵!對敵之仁,便是對己之暴!”
    邵明珠語氣陡然加重,帶著戰場上磨礪出的殘酷決斷
    “欲成非常之功,必行非常之事!掃除奸凶,光複河山,豈容婦人之仁?!陛下!”
    他的聲音回蕩在帥帳中,帶著森然寒意
    “無毒不丈夫!”
    三日後,鄴城西郊,平野開闊,秋日的空氣裏彌漫著幹草和牲口的糞便氣息
    晉軍的“敗退”顯得如此狼狽而逼真。幾股打著段部旗號的鮮卑輕騎,如同真正潰散的匪徒,在鄴城外十數裏的小邑村鎮之間橫衝直撞。他們驅趕著搶來的牛羊,馬背上馱著搶來的糧食布匹,粗野的呼喝聲和村民的哭喊求饒聲隔著老遠都能聽見。破敗的村莊上空,幾縷歪歪斜斜的黑煙升騰,那是被點燃的幾間茅屋。
    城樓上,幽州刺史劉演臉色鐵青。他一身精良的山文甲,扶著冰冷的垛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看著遠處晉軍肆虐的景象,以及偶爾可見的、象征皇帝身份的明黃色簡陋傘蓋在混亂的潰軍中若隱若現地移動,一股被羞辱的怒火直衝腦門。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劉演狠狠一拳砸在垛口青磚上,塵土飛揚,“石勒撤兵不過數日,這幫烏合之眾竟敢在我眼皮底下撒野!真當我鄴城無人嗎?!”他身邊,副將趙固謹慎地勸道“大人息怒!敵情未明!觀其行蹤雖散亂,然段部騎兵之剽悍天下聞名,拓跋、慕容兩部騎兵也已探明在常山集結…恐是誘敵之計啊!”
    “誘敵?”劉演冷笑,指著遠處煙塵中那抹極其顯眼的明黃色傘蓋,“看到那個了嗎?那是晉朝小皇帝的儀仗!邵明珠瘋了不成?竟敢讓那小兒皇帝跑到這麽近的地方撒野!如此托大,視我如無物!必是以為石勒走了,我等便畏縮如鼠!其主力定在遠處觀望,此處皆是段部劫掠之散兵!”
    他眼中閃爍著賭徒般的光芒,呼吸急促“邵明珠、段疾陸眷……一群不知死的東西!趙固!整軍!點騎兵一萬!步卒三萬!隨我出城!吃掉這股猖狂的先鋒!最好能把那小皇帝擄來!此乃天賜良機,錯過後悔莫及!若能擒獲皇帝,邵明珠、王浚還不任我拿捏?到時我以皇帝為質,逼他們讓出冀州,此乃奇功!”他仿佛看到了潑天的功勞和光明的未來在向他招手。
    趙固還想再勸“大人!俘虜的晉軍斥候回報其已有異動……”
    “夠了!”劉演粗暴地打斷他,“邵明珠?哼!一個仗著王浚恩寵的小兒!紙上談兵或許尚可,真到了刀兵相見,他那點膽色,也敢拿皇帝當誘餌?我不信!速速整軍!延誤戰機者,斬!”
    鄴城沉重的城門在吱嘎聲中緩緩開啟,吊橋轟然放下。劉演一馬當先,提著一杆沉重的棗陽槊,身後是如開閘洪水般湧出的劉漢大軍!旌旗獵獵,鐵甲鏗鏘,戰鼓擂動,萬餘騎兵作為前鋒,踏起滾滾黃塵,如決堤洪水般撲向遠處“亂成一團”的晉軍!
    城外,晉軍預設戰場側翼高坡
    邵明珠一身玄色鐵甲,頭盔上簪纓微動。他站在一塊巨大的青石之上,遠眺著鄴城洞開的城門和蜂擁而出的大軍。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勝券在握的笑意。
    “魚兒咬鉤了。”他聲音平靜無波,對身邊肅立的拓跋銳道“銳哥,讓兒郎們準備。”又轉向另一側的慕容皝“皝兄,待銳哥衝陣攪亂敵陣後,你的遼東鐵騎…直插其左肋!”
    兩人眼中燃起嗜血的火焰,拓跋銳獰笑“賢弟放心!”慕容皝握緊韁繩“此戰,我遼東健兒必不辱命!”兩人身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那是五萬精銳鮮卑騎兵集體屏息帶來的壓迫感。士兵們緊緊握住手中的兵器,戰馬似乎也感受到大戰將至的殺意,不安地刨動著四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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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鄴坐在邵明珠身後不遠處臨時搭建的簡易木台上,臉色微白。他努力挺直腰背,看著遠方遮天蔽日的煙塵,聽著那震耳欲聾的鼓點和喊殺聲,心髒狂跳。這就是真正的戰場嗎?如此狂暴、野蠻、血腥!
    “陛下安心靜觀。”邵明珠頭也沒回,淡淡說道,“今日,讓您見識見識何為真正的破敵。”他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讓司馬鄴慌亂的心神稍微安定了一絲絲。
    平野之上,戰場態勢瞬間逆轉!
    劉演率領的一萬幽州騎兵氣勢洶洶,朝著那“驚慌失措”的段部輕騎衝去。眼看就要短兵相接,那些原本“潰散”的段部輕騎突然齊刷刷撥轉馬頭,動作整齊劃一,毫無混亂!他們非但不退,反而在號角聲中迅速匯集成整齊密集的小方陣!為首一將放聲狂笑“劉演匹夫!中計矣!”這聲音如同一個信號!
    幾乎與此同時!在劉演大軍西側的地平線上,驟然卷起一道龐大無匹的黑色颶風!
    “嗚——嗚——嗚——!”
    代表代北拓跋鮮卑的淒厲牛角號,混合著滾雷般的馬蹄聲,如海嘯般席卷而來!視線所及,一片鐵甲的海洋在陽光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光芒!最前方,拓跋銳如同一尊鐵塔戰神,揮舞著巨大的彎刀,放聲咆哮
    “大鮮卑的勇士們!踏破敵陣!一個不留!殺——!!!”
    大地在顫抖!空氣在轟鳴!三萬裝備了最新式高橋馬鞍、雙馬鐙,戰馬蹄上甚至釘了防滑鐵掌的拓跋鐵騎!在雙馬鐙的加持下,騎士們身體前傾,人馬合一,如鋼澆鐵鑄般緊密貼在戰馬背上,衝鋒速度比以往快了近五成!穩定性更是天壤之別!他們的衝擊力遠超劉演麾下那些還依賴不穩定皮鞍、需要夾緊馬腹才能穩住身體的幽州騎兵!
    拓跋銳的衝鋒鋒矢如同一柄燒紅的烙鐵,狠狠捅進了幽州騎兵前鋒的側翼!
    “轟隆——哢嚓!!!”
    驚雷般的撞擊聲!刀劍入肉的悶響!骨骼碎裂的脆鳴!戰馬悲嘶!瞬間混雜成了地獄的交響曲!鮮卑騎兵憑借著馬鐙的超強穩定性,在高速衝擊的瞬間能夠穩穩刺出長槍、揮動彎刀!而幽州騎兵在劇烈的碰撞下,許多人被直接撞飛馬背,更多的人在馬匹受驚或衝擊下失去平衡,栽落塵埃!前排的幽州騎兵如同麥浪般被狠狠撞倒、踐踏!
    “穩住!穩住!不許退!步卒列陣!列陣擋住他們!”劉演肝膽欲裂!他就在前軍之中,親眼看到自己引以為傲的精騎前鋒,在對方排山倒海的衝鋒浪潮下,像朽木一樣被輕易撞碎、撕開!對方那恐怖的衝擊力和人、馬、武器三位一體的衝擊效率,讓他感到了徹骨的寒意!這根本不在同一個層次上!尤其是對方騎兵在馬上的穩定性和控製力,簡直是怪物!
    “那是什麽?他們怎麽坐得那麽穩?!”他身邊一個親兵驚恐地看到拓跋銳身邊的親衛,在飛奔的戰馬上甚至能騰出一隻手揮舞彎刀劈砍,而身體幾乎毫無晃動!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馬鐙!是那該死的雙馬鐙!(劉演並不知道具體名詞,但看到了效果)
    “列陣!長矛手!頂住!弓箭手!放箭——”後隊步兵將領竭力嘶吼,試圖組織起防禦陣型。然而,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
    就在這驚惶失措、陣型被拓跋部衝得搖搖欲墜的關鍵時刻!
    “嗚——嗡——!”
    另一種更為高亢尖銳、代表著遼東慕容鮮卑的號角聲,如同裂帛般撕開戰場的喧囂,在劉演大軍的左翼響起!
    “遼東健兒!隨我殺——!!!”慕容皝那清俊的臉上此刻布滿猙獰殺意,手中長劍前指!在他的命令下,兩萬慕容部精騎如同突然從地麵鑽出的幽靈,自東向西猛地殺到!他們的速度同樣快得驚人!慕容皝吸取了拓跋部的經驗,沒有正麵硬衝相對完整的步兵陣列,而是精準無比地斜插向幽州步軍陣列左翼相對薄弱的結合部!
    “射!”慕容皝大喝。刹那間,一片密集如蝗的箭雨潑灑向混亂的幽州步卒!
    撲哧!撲哧!噗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甲葉洞穿!盾牌被穿透!步兵陣列被這側翼的暴擊瞬間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騎兵!突進去!”慕容皝身先士卒,率領親衛重騎兵如同燒紅的鐵鑽,狠狠鑿進了那道裂開的傷口!慕容部騎兵在雙馬鐙加持下的靈活性與衝擊力結合得恰到好處,如入無人之境!他們手中的長矛輕易挑飛抵擋的步卒,彎刀帶起一蓬蓬血霧!
    “不好!左翼被突破!”“擋不住了!鮮卑狗太狠了!”幽州軍陣徹底混亂!步卒失去了陣列保護,在如狼似虎的鮮卑鐵騎麵前,如同被收割的稻草!驚恐的慘嚎和絕望的求饒響徹原野。
    邵明珠目光如炬,冷峻地掃視著下方已成屠宰場的戰場。拓跋部如狂野的巨獸在北麵衝擊碾壓,慕容部如鋒利的剃刀在南麵切割撕裂。鄴城的四萬大軍,在不到半個時辰的交鋒中,迅速陷入崩潰!到處都是逃竄的步兵,被追殺砍翻的士卒,絕望跪地投降的士兵。血腥氣混雜著塵土和硝煙的味道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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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銳哥凶悍不減當年!皝兄切入之機恰到好處!”邵明珠讚了一聲,隨即下達更冷酷的命令“傳令!各部騎兵不必管俘虜,全力追殺潰兵,將他們徹底驅趕回鄴城方向!製造更大的混亂!”
    他轉身,大步流星走下高坡。拓跋銳的親衛牽來了他的戰馬——一匹通體烏黑油亮、如墨玉雕成的神駿北地大馬!戰馬全身披掛著沉重的馬具。另有兩千名身著重型紮甲、手持長槊的重裝騎兵肅然列隊,戰馬披掛著鐵甲葉編製的具裝馬鎧!馬鎧上閃爍著冷硬的光芒,甚至護住了戰馬的頭部和胸頸要害。這是邵明珠傾盡所有財力物力打造的,完全模仿南北朝後期重裝鐵騎雛形的王牌——玄甲衛!他們是人形的攻城錘,是戰場決勝的最終力量!
    邵明珠翻身上馬,兩千玄甲衛動作整齊劃一,沉默如山!他對著也剛下馬休息的拓跋銳和慕容皝喊道“銳哥!皝兄!可還有氣力隨小弟最後衝上一陣?!”
    拓跋銳渾身浴血,聞言一把扔掉剛咬了一口的肉脯,狂笑著跳上馬背“哈哈!痛快!跟著子卿,打到天邊也奉陪!”
    慕容皝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血跡,眼神銳利如鷹“正嫌不過癮!去何處?”
    邵明珠長槊遙指前方混亂的戰場和已隱約可見的鄴城城牆輪廓“擒賊擒王!追著潰兵!直接衝到鄴城下!劉演那廝,必定在潰兵中間!砍了他的帥旗,取其首級!破了鄴城軍的膽氣!為後續破城掃清障礙!”他的聲音充滿了一往無前的銳氣與冷酷。
    拓跋銳和慕容皝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激賞和狂熱“好!”
    “玄甲衛!隨本公衝陣!”邵明珠大喝一聲,雙腿一夾馬腹!
    “駕——!!!”
    黑色的洪流再次啟動!邵明珠一馬當先!兩千玄甲重騎啟動的瞬間,仿佛連空氣都被壓得沉重了幾分。沉重的馬蹄踏在地上,發出悶雷滾動般的隆隆聲,大地為之震顫。拓跋銳與慕容皝各自率領部分精銳親騎緊隨其後,如三把鋒銳的尖刀,斜刺裏從後方楔入混亂潰逃的幽州軍之中,直撲那麵還在狼狽後移的、屬於劉演的“劉”字帥旗!
    恐懼!無邊無際的恐懼!
    “逃!快逃!”劉演此時已是魂飛魄散!什麽奇功,什麽拿捏皇帝,早已拋到九霄雲外!他此刻隻想活命!
    拓跋鮮卑狼騎如同地獄惡魔!他們踩踏著混亂的步卒屍體,獰笑著揮舞彎刀劈砍奔逃的士兵!遼東騎兵則像精準的毒蛇,不時從側麵切入,咬住一小股抵抗力量狠狠撕碎!他身邊拚死保護的精銳親兵,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雪,飛速地消融!不斷地被砍倒、被刺穿、被馬蹄踏成肉泥!
    “大人!大人快走啊!快走!”親兵隊長嘶吼著,推著劉演的戰馬往鄴城方向猛衝。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劉演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頭盔都跑歪了,身上華貴的山文甲沾滿了塵土和濺上的鮮血。他看著那些平素凶悍的部下,在鮮卑騎兵如砍瓜切菜般的追殺下哀嚎著倒下,聽著身後那越來越近的、如同滾雷迫近的沉重馬蹄聲,還有部下絕望的喊叫“邵明珠來了!”、“重甲騎兵!跑啊!”,心中一片冰涼!
    他錯了!大錯特錯!邵明珠不是紙上談兵的書生!而是一個冷酷、精準、甚至不惜拿皇帝當誘餌的魔鬼!一個掌握著可怕新式裝備和強大盟友力量的可怕戰略家!自己就像一隻愚蠢的兔子,一頭撞進了他精心編織的死亡羅網!
    就在這時,背後那如同死神催命符的沉重馬蹄聲驟然加速!如同山洪爆發般驟然逼近!他甚至能感受到腳下大地那絕望的呻吟!
    “擋我者死——!!!”一個冰冷的、年輕卻充滿了無窮殺意與力量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他身後不遠處炸響!那個聲音他絕不會認錯——邵明珠!
    劉演駭然回頭!
    在那片由人喊馬嘶、哭嚎奔逃組成的洪流之中,一簇如同燒紅烙鐵的黑色鐵流,正以無與倫比的威勢排開一切阻擋的潰兵殘骸,如同熱刀切黃油般撕裂了混亂的人群,直直向他衝來!為首那員銀甲紅袍小將,手持一杆駭人的馬槊,在玄甲鐵流的最前端,眼神銳利如刀,死死鎖定了他!在他身邊兩側,赫然是如凶神惡煞的拓跋銳和麵目猙獰的慕容皝!
    恐懼瞬間攫住了劉演的心髒!他能看清邵明珠那冰冷眼神中的一切——那是獵人盯上獵物的絕對殺意!
    “保護大人!擋住他們!”親兵隊長目眥欲裂,帶著剩下的幾十名精悍親兵毅然決然地撥轉馬頭,撲向那排山倒海的黑色鋼鐵洪流!試圖為主帥爭取最後一絲生路。他們絕望的嘶吼如同瀕死野獸的悲鳴。
    結局毫無懸念!
    “嘭!噗嗤——!”
    沉重的玄甲鐵騎甚至沒有降速!衝在最前的邵明珠雙臂穩穩端槊,冰冷的長槊鋒刃如同撕裂布匹的閃電,瞬間洞穿了親兵隊長的胸甲!巨大的衝擊力帶著那個沉重的軀體向後飛去!拓跋銳巨大的彎刀橫掃,將一名試圖靠近的親兵連人帶馬劈得骨肉分離!慕容皝的長槊則將一個又一個阻擋者精準地刺落馬下!兩千玄甲重騎組成的鋼鐵洪流毫不停頓,如同巨大的石碾,將那幾十名螳臂當車的精悍親兵連同他們的勇氣,徹底碾碎成了泥濘大地上模糊不堪的血肉殘渣!慘叫聲瞬間被鐵蹄的轟鳴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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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明珠連看都沒看被踏碎的親衛,他的目光始終鎖定著前方不足百步、倉惶打馬、頭也不回亡命奔逃的劉演背影!他甚至看到了劉演那因為極度恐懼而劇烈抖動的披風!
    此時,邵明珠率領的玄甲鐵流已經衝殺到了距離鄴城城牆不足一裏之地!能清晰看到城牆上守軍驚恐失措的臉和胡亂射下的稀疏箭矢。邵明珠猛然勒住戰馬!
    “籲——!”
    玄甲衛整齊劃一地停住,如同磐石,在城牆弓箭射程之外,形成了一道充滿壓迫力的黑色壁壘。
    邵明珠看著混亂湧入鄴城吊橋的潰兵和劉演那狼狽不堪消失在城門洞內的身影,他並未下令銜尾攻城。他的目的已經超額達成——徹底擊潰守軍野戰主力,摧毀其心理防線!
    “傳令神機營!目標——鄴城西門!三段式!齊射!給老子——轟!!!”邵明珠的聲音在戰場喧囂中如金石鏗鏘,清晰地傳到後方。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
    數十道橘紅色的巨大火舌,帶著撕裂耳膜的怒吼,從早已在校炮後列陣在安全距離外的神機營炮隊陣地噴射而出!沉重的圓形鑄鐵炮彈在空中劃過致命的弧線,如同死神的巨錘,攜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在了鄴城西門附近厚實的夯土城牆之上!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爆裂聲!地動山搖!硝煙彌漫!那堅固的城牆在劇烈的爆炸和打擊下,如同被天神揮拳猛擊!大塊大塊的夯土、磚石、混雜著守城士兵驚恐的肢體和慘嚎,如同暴雨般向下傾瀉、墜落!數炮之後,西麵城牆上一段寬達數丈的牆體肉眼可見地顫抖、龜裂,然後發出令人牙酸的、如同骨頭斷裂般的巨大“哢嚓”聲!
    “城牆要塌了!城牆要塌了!跑啊——!”城頭的守軍徹底崩潰了!這如同天罰般的巨響和恐怖的破壞力,徹底擊垮了他們的抵抗意誌!
    司馬鄴從一開始就死死捂住耳朵,那驚心動魄的號角、震天動地的馬蹄、慘絕人寰的嘶喊,到後來那如同天神發怒般的火炮轟鳴,都讓他心驚肉跳,胃裏翻江倒海。但當鮮血與死亡的慘烈畫麵真實地呈現在眼前,尤其是看著自己那位年輕得不像話的老師,如同戰神附體般衝殺在最前,僅憑自身威勢就壓垮一切敵膽時;當他親眼目睹那無敵的玄甲鐵流碾碎一切阻擋,直逼鄴城;當神機營那前所未見的戰爭神器的怒吼將堅固的城牆轟得搖搖欲墜時……
    他心中的恐懼,開始被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敬畏所取代!那是一種源於絕對力量展示的、無法言喻的心靈衝擊!
    他緩緩放下了捂著耳朵的手,忘記了那震耳欲聾的炮聲,忘記了鼻腔裏濃重的血腥味。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眼中倒映著城下邵明珠那如標槍般筆挺的身影和獵獵作響的披風。一個聲音在他心底瘋狂呐喊
    “這就是戰爭!這就是力量!這就是帝王霸業所需的決斷與氣魄!我之前竟然想著奪老師的權?我真是…愚蠢!無知!何其可笑!何其渺小!”
    看著邵明珠從容不迫地下令炮轟城牆,看著他麵對血與火展現出的絕對掌控力和冷酷手段,少年皇帝的眼眶發熱,淚水混合著戰場煙塵無聲落下。那不是恐懼的淚水,是震撼,是崇拜,更是對自己過往淺薄認知的徹底悔悟!他明白了,在真正的亂世鐵血之中,邵明珠那“無毒不丈夫”的真諦——不是殘忍嗜血,而是為了守護更大目標,為了最終的生存與勝利,所必須擁有的、敢於下最重最狠殺手的決絕意誌!
    西門戰場
    此時,步兵方陣開始推進!步卒扛著雲梯,頂著盾牌,如同洶湧的潮水,在火炮的掩護和殘留守軍失魂落魄的抵抗下,嘶吼著撲向了那被轟塌的城牆豁口!城頭的抵抗微弱而混亂。大勢已去!
    邵明珠看著被轟塌的城牆和潮水般湧向豁口的己方士兵,對身邊躍躍欲試的拓跋銳和慕容皝沉聲道
    “二位兄長,稍安勿躁。讓步兵先去清理豁口殘敵。很快,就是兌現承諾的時候了。”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色,但隨即被冷酷的意誌取代,聲音不高卻充滿力量“大掠三日!城破之後,任爾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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