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這裏的。烈酒燒灼著喉嚨和胃袋，視線模糊，腳下如同踩著棉花。他隻想吹吹冷風，醒醒酒，讓那份難得的、屬於“邵家子”的純粹快樂在身體裏多停留一會兒。護衛們遠遠綴著，不敢靠近，隻能焦急地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街巷中踉蹌前行。
    終於，在一個拐角處，腳下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身體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堅硬的青石板路上！膝蓋和手肘傳來劇痛，酒意似乎也被摔散了幾分，但隨之而來的是更猛烈的眩暈和惡心感。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卻渾身無力。
    “什麽人？！”公主府門前的守衛被驚動，厲聲喝問。燈籠的光線掃了過來。
    “太……太傅？！”守衛看清地上的人影，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衝過來攙扶。
    府內也一陣騷動。很快，一個纖細卻帶著焦急的身影提著裙擺，快步從門內跑了出來！身後跟著幾名驚慌失措的丫鬟婆子。
    來人正是開原公主司馬凝雪！今夜她本已準備安寢，聽聞門外喧嘩才出來查看。當她借著燈籠的光看清地上那個狼狽不堪、渾身酒氣的男人時，清麗絕倫的臉上瞬間寫滿了震驚和擔憂！
    “太傅？！”司馬凝雪失聲驚呼！聲音如同出穀黃鶯，此刻卻帶著難以置信的慌亂。她幾步搶上前，不顧身份和地上的塵土，蹲下身查看邵明珠的狀況。
    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司馬凝雪忍不住蹙了蹙秀眉。她看著邵明珠那張平日裏俊美無儔、此刻卻因醉酒而顯得有些狼狽的側臉，心中五味雜陳。她認得他身邊的護衛統領，連忙問道“太傅……這是怎麽了？為何醉成這樣？還摔在……摔在這裏？”
    護衛統領連忙上前，單膝跪地，壓低聲音解釋“回公主！太傅今日……在邵氏宗祠認祖歸宗，族中歡宴，太傅……太傅高興，多飲了幾杯……執意要步行回府……不讓屬下等跟隨太近……這才……”
    司馬凝雪明白了。看著邵明珠緊閉雙眼、眉頭緊鎖、似乎極不舒服的樣子，她心中那點因他深夜醉倒門前的驚怒瞬間被擔憂取代。她與邵明珠也算親近。此刻他醉成這樣，若任由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或是被護衛們粗手粗腳地抬回去，萬一著了風寒……姐姐那邊也不好交代。
    “快！扶太傅進府！去東暖閣！小心些！”司馬凝雪當機立斷，指揮著府裏的健壯仆婦和護衛一起，小心翼翼地將邵明珠攙扶起來。她自己也伸出一隻手，虛扶著他的胳膊，感受著他手臂傳來的灼熱溫度和沉重的力量。
    邵明珠迷迷糊糊，隻覺得一股熟悉的、清雅如蘭的幽香鑽入鼻端，身體被柔軟而有力的臂膀攙扶著，耳邊似乎還有溫柔焦急的呼喚……他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中，看到一張與妻子司馬凝霜幾乎一模一樣的絕美臉龐近在咫尺，正滿是關切地看著他。
    “凝……凝霜？”邵明珠喉嚨幹澀，聲音含混不清，帶著濃重的酒氣。他下意識地反手抓住那隻攙扶他的柔荑，用力一帶！身體不由自主地朝那溫軟的所在靠去！
    “娘子……你……你男人……今日……認祖歸宗了……高興……真高興……”他斷斷續續地嘟囔著，臉上露出孩子般純真又帶著醉意的笑容，手臂卻如同鐵箍般，緊緊摟住了司馬凝雪的纖腰！滾燙的臉頰甚至蹭到了她細膩的頸窩！
    “啊！”司馬凝雪猝不及防，被他摟了個滿懷！一股濃烈的男子氣息混合著酒氣瞬間將她包圍！她渾身一僵！俏臉瞬間漲得通紅！又羞又急！這可是在公主府門前！周圍還有那麽多下人和護衛看著！
    “你……你清醒一點！看清楚我是誰！我是凝雪！！”她壓低聲音，帶著一絲驚惶和羞怒，用力想推開他。
    但邵明珠醉得厲害，力氣又大得驚人！他隻覺得懷中的“凝霜”似乎在掙紮，反而摟得更緊，嘴裏含糊道“別……別動……讓……讓為夫抱抱……今日……高興……真高興……”說著，竟低下頭，滾燙的嘴唇胡亂地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蹭了一下！
    司馬凝雪隻覺得一股電流瞬間竄遍全身！又羞又氣！眼淚都快出來了！她強忍著尖叫的衝動，對著旁邊嚇傻了的仆婦低喝“還愣著幹什麽！快！快扶太傅進去！去東暖閣！”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七手八腳地，幾乎是半抬半架地將邵明珠弄進了公主府，直奔僻靜的東暖閣。
    東暖閣內，熏著淡淡的安神香。仆婦們小心翼翼地將醉得不省人事的邵明珠安置在柔軟的床榻上。司馬凝雪站在床邊，看著那個平日裏威嚴如神隻、此刻卻衣衫不整、醉態可掬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她揮揮手，讓仆婦們都退下，隻留下兩個心腹丫鬟。
    她本想親自擰個熱毛巾給他擦擦臉，讓他舒服些。誰知她剛靠近床邊，邵明珠似乎被驚動，猛地睜開眼！那雙平日裏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卻布滿了血絲，帶著一種野獸般的迷離和……赤裸裸的欲望！他直勾勾地盯著司馬凝雪那張與姐姐幾乎無二的臉龐，喉結滾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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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霜……”他低吼一聲，如同餓虎撲食般，猛地從床上彈起！一把將猝不及防的司馬凝雪狠狠拽倒在床上！沉重的身軀隨即壓了上去！
    “啊！你幹什麽！放開我！”司馬凝雪嚇得魂飛魄散！拚命掙紮！雙手用力推拒著他滾燙的胸膛！
    “娘子……別……別鬧……”邵明珠醉眼迷離，呼吸粗重，帶著濃烈酒氣的吻胡亂地落在她的臉頰、脖頸上！大手更是毫不客氣地探入她的衣襟，隔著薄薄的裏衣，粗暴地揉捏著她胸前的柔軟！
    “不！不要！我是凝雪！凝雪啊！你看清楚！”司馬凝雪又驚又怕，聲音帶著哭腔，奮力扭動著身體，試圖喚醒他的理智！
    “凝霜……你這……怎麽……變小了？”邵明珠似乎感覺到一絲異樣，動作頓了一下，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但隨即又被更強烈的欲望淹沒！“不對……是……是太久沒……碰你了……想死我了……”他喘著粗氣，大手更加用力地撕扯著她的衣襟！絲帛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暖閣中格外刺耳！
    “滾開！畜生！放開我！”司馬凝雪屈辱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拚命踢打，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血痕！但她的力量在醉酒的邵明珠麵前，如同蚍蜉撼樹！根本無濟於事！
    兩個丫鬟嚇得麵無人色，想上前幫忙又不敢，急得直跺腳！
    “滾！都滾出去！”司馬凝雪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嘶喊！聲音淒厲而絕望！她不能讓更多人看到這不堪的一幕！更不能讓事情傳出去！否則……她這個公主，還有姐姐凝霜……都將顏麵掃地！邵明珠……也會身敗名裂！
    丫鬟們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逃了出去，緊緊關上了房門！
    暖閣內，隻剩下兩人粗重的喘息和撕扯聲。司馬凝雪的反抗越來越微弱，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浸濕了鬢發和枕席。當最後一件褻衣被粗暴地扯下，冰涼空氣接觸到肌膚的瞬間，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身體如同被抽幹了所有力氣，隻剩下無聲的啜泣和深入骨髓的屈辱……
    ……
    翌日清晨
    刺目的陽光透過精致的窗欞，灑在淩亂的床榻上。邵明珠頭痛欲裂，仿佛有無數根針在紮。他呻吟一聲，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陌生的床帳……陌生的熏香……還有……懷中溫軟滑膩的觸感？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一具如同羊脂白玉般細膩光潔的嬌軀，正蜷縮在他懷中！烏黑的長發如同海藻般鋪散在枕上，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小截優美的下巴。
    邵明珠瞬間如遭雷擊！渾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宿醉帶來的昏沉瞬間被巨大的驚恐驅散！他猛地坐起身！
    “嘶……”身體的移動牽扯到某些地方，傳來一陣酸脹感，也讓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床單上……那抹刺眼奪目的……暗紅色血跡！！
    不……不可能！！
    他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撥開懷中女子遮麵的長發。
    一張清麗絕倫、此刻卻蒼白如紙、布滿淚痕的熟悉臉龐映入眼簾！
    不是凝霜！
    是……是開原公主司馬凝雪！！！
    轟！！！
    如同九天驚雷在腦海中炸響！邵明珠隻覺得天旋地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昨晚……那混亂、瘋狂、充滿欲望和暴力的片段……如同破碎的噩夢般，不受控製地湧入腦海！
    他……他酒後亂性……竟然……
    巨大的恐懼、悔恨、羞恥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他淹沒！他邵明珠一生算計，步步為營，從未想過……竟會栽在自己親手釀成的酒禍上！犯下如此……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
    就在這時，司馬凝雪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原本清澈靈動、如同秋水般的眸子，此刻卻空洞、冰冷，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裏麵沒有憤怒，沒有哭喊，隻有一片死寂的絕望和……深入骨髓的恨意！
    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邵明珠，看著他慘白的臉，看著他眼中巨大的驚恐和悔恨，一言不發。空氣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讓人窒息。
    邵明珠被她看得渾身發冷，如同墜入冰窟。他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凝……凝雪……我……我……”他想解釋，想道歉，想說昨晚喝醉了什麽都不記得……但所有的語言在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床單上那抹刺目的紅，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上！
    “你……毀了我。”司馬凝雪終於開口了。聲音很輕，很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冰冷和空洞。沒有歇斯底裏，沒有哭訴指責，隻有這簡單的四個字，卻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邵明珠的心上！
    她緩緩坐起身，不顧自己赤裸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也不去撿拾地上被撕碎的衣物。她就那樣抱著膝蓋，將臉深深埋了進去，肩膀微微顫抖著，發出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小獸般的嗚咽。
    邵明珠看著她這副模樣，心如刀絞！他知道，自己犯下的錯，已經無法用任何語言彌補！他毀了她的清白，毀了她作為公主的尊嚴，更毀了她和姐姐凝霜之間可能永遠無法修複的親情！他甚至……可能親手點燃了足以將他苦心經營的一切都焚毀的導火索！
    怎麽辦？！
    邵明珠的腦子一片混亂！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無措攫住了他！權勢？地位？謀略？在眼前這赤裸裸的、無法挽回的罪孽麵前，都顯得如此可笑和無力！他第一次，在這個他幾乎掌控一切的順天府，感到了徹骨的寒冷和……走投無路的絕望！他看著那個蜷縮在床角、無聲哭泣的少女，第一次……真正嚐到了名為“悔恨”的毒藥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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