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墜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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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國公府內,喜氣洋洋的喧鬧尚未平息。邵明珠已換好朝服,正準備動身進宮,向司馬鄴謝恩。他心情極好,嘴角噙著笑意,步履輕快。媳婦兒晉封長公主,他與凝霜的大婚之期已定,鄴兒這小子總算開了竅,知道該怎麽做了!一切都朝著他預想的方向發展。
    就在他剛走到前院,準備上馬時,一名侍衛快步上前稟報“公爺!太醫院陳院判求見!說是剛從開原公主府過來!”
    “開原公主府?”邵明珠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凝雪?!她怎麽了?!陳融剛從她那裏過來?!難道是病了?!還是出了什麽事?!
    一股巨大的不安瞬間攫住了邵明珠的心!他猛地想起,自從上次珠市口事件後,他就再未踏足過開原公主府!凝雪那委屈、哀怨的眼神,瞬間浮現在他眼前!一股強烈的愧疚和擔憂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凝雪怎麽了?!快讓他進來!”邵明珠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急切!
    他下意識地就想往外衝,去迎陳融!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蕩、腳步匆忙之際,左腳竟不小心絆在了馬鐙上!
    “哎喲!”邵明珠一個趔趄,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竟從高大的“烏雲踏雪”背上直直地摔了下來!
    “公爺!!”
    “太傅!!”
    旁邊的辛老七和幾名侍衛嚇得魂飛魄散!驚呼著撲了上去!
    “砰!”邵明珠重重地摔在地上!饒是他身手矯健,這一下也摔得他七葷八素,胳膊肘和膝蓋火辣辣地疼!
    “公爺!您沒事吧?!”辛老七和侍衛們手忙腳亂地將他扶起,臉上滿是驚恐!
    邵明珠卻顧不上疼痛!他一把推開攙扶的侍衛,忍著痛楚,急聲吼道“快!快讓陳融進來!快!”
    辛老七連忙應聲,親自跑去府門口。
    很快,陳融背著藥箱,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當他看到邵明珠略顯狼狽、衣袍上沾著塵土、臉上帶著急切和一絲痛楚的神情時,心中更是咯噔一下!
    “陳融!快說!公主怎麽了?!可是病了?!得的什麽病?!嚴不嚴重?!”邵明珠顧不上整理儀容,幾步衝到陳融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連珠炮似的發問,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焦灼!
    陳融看著邵明珠那急切的眼神,感受著他手上傳來的巨大力量,心中忐忑不安。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臉上滿是複雜和為難!這事在大庭廣眾之下如何說得出口?!
    邵明珠何等敏銳!立刻察覺到了陳融的異樣!他眼神一凜,強壓下心中的焦躁,沉聲道“跟我來!”
    他拉著陳融,徑直走向旁邊一間僻靜的廂房,對辛老七等人厲聲道“守在外麵!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辛老七等人立刻領命。
    廂房內,隻剩下邵明珠和陳融兩人。
    “現在可以說了!”邵明珠鬆開手,目光如炬,緊緊盯著陳融,“凝雪……到底怎麽了?!是不是病得很重?!”他心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陳融深吸一口氣,看著邵明珠那充滿擔憂和壓迫感的目光,知道再也無法隱瞞。他深深一躬,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巨大的壓力
    “回太傅……公主殿下……她並非染疾……”
    “不是染病?!”邵明珠的心猛地一沉!不是病……那是什麽?!難道是有人下毒?!還是出了什麽意外?!他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淩厲的殺意!
    陳融感受到那驟然升騰的寒意,連忙繼續說道“殿下……殿下她……是……是有喜了!”
    “有喜?!”邵明珠猛地一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有喜?什麽有喜?!”
    “殿下……她……懷孕了!”陳融的聲音清晰了一些,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然,“而且……據臣診脈判斷……殿下已有孕兩個多月了!”
    轟——!
    如同一個巨大的爆竹在邵明珠腦海中炸開!他瞬間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如同銅鈴!嘴巴微張,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懷孕了?!
    凝雪……懷了他的孩子?!
    已經兩個月了?!
    短暫的震驚和空白之後!一股難以言喻的、如同火山爆發般的巨大狂喜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邵明珠猛地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聲!他用力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盞都跳了起來!臉上充滿了狂喜和一種近乎癲狂的得意!
    “好!好!好!太好了!!”
    “我就知道!老子我沒問題!!”
    “哈哈哈!老子有兒子了!老子終於有兒子了!!”
    “以後誰他媽再敢在背後嚼舌根,說老子生不出兒子來!老子撕爛他的狗嘴!滅他滿門!!”
    他激動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揮舞著手臂,如同一個得了天大寶貝的孩子!快四年了!自從慕容嫣生下女兒小平安後,府中幾位夫人肚子再無動靜!雖然他對女兒也視若珍寶,但在這個時代,一個兒子,尤其是對他這樣手握重兵、權勢滔天的人來說,意味著後繼有人!意味著基業傳承!意味著他邵明珠的血脈和權勢,有了最直接的繼承人!他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打下的江山,將來會落入旁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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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喜悅如同烈酒般衝昏了他的頭腦!他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恨不得立刻衝到開原公主府,將凝雪抱起來轉上幾圈!
    陳融看著邵明珠這副狂喜失態的模樣,心中稍稍鬆了口氣,但隨即又提了起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補充道
    “太傅……還有一事……”
    “說!快說!還有什麽好消息?!”邵明珠此刻看什麽都順眼,滿臉笑容。
    “臣鬥膽推測……根據胎氣脈象的雄渾有力來看……殿下這一胎……極有可能是一位小公子!”
    “公子?!兒子?!真的是兒子?!”邵明珠的眼睛瞬間亮得如同燈泡!他猛地衝到陳融麵前,雙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激動地搖晃著“你確定?!陳融!你確定嗎?!真的是兒子?!”
    陳融被他晃得頭暈眼花,連忙道“臣有八成把握!脈象確實雄健有力!極似男胎!”
    “哈哈哈!好!好!好!陳融!你立了大功!天大的功勞!!”邵明珠鬆開手,再次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誌得意滿和一種卸下心頭千斤重擔的暢快!他邵明珠終於有後了!他的爵位!他的富貴!他打下的這偌大基業!終於有人可以堂堂正正地繼承了!
    狂喜過後,邵明珠稍稍冷靜了一些。他看著陳融臉上那欲言又止、依舊帶著一絲憂慮的神情,濃眉微蹙“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凝雪的身體……可還好?”
    陳融深吸一口氣,決定如實稟報“回太傅……公主殿下的身體……目前尚無大礙……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殿下似乎心事重重……憂思過甚……臣觀其脈象……肝氣鬱結……心脈不穩……且情緒極為低落……似有極大顧慮……”
    陳融的聲音帶著謹慎和擔憂“太傅……孕婦最忌憂思驚懼……若不能及時寬慰調養……恐對公主玉體及腹中胎兒極為不利啊……”
    邵明珠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他眼中的興奮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了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顧慮?憂思過甚?情緒低落?
    他瞬間就明白了!
    凝雪在擔心什麽?在害怕什麽?在顧慮什麽?
    她在擔心這個孩子的名分!在害怕他邵明珠不認這個孩子!在顧慮自己這個“外宅”的身份在這個敏感的時刻懷上身孕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尤其是在她姐姐剛剛晉封長公主並即將與他舉行大婚的節骨眼上!
    邵明珠的眼神變得深邃而複雜。他沉默了片刻,隨即看向陳融,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沉穩和不容置疑的威嚴
    “陳融!”
    “臣在!”
    “從今日起!公主和她腹中胎兒的一切事宜由你全權負責!你親自照料!專心為她調養身體!務必確保母子平安!所需任何藥材補品,無論多珍貴難得,隻管開口!府庫沒有就去外麵找!不惜一切代價!明白嗎?!”
    “臣!遵命!定當竭盡全力!確保公主殿下和腹中胎兒安康!”陳融連忙躬身領命,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邵明珠點了點頭,隨即,他毫不猶豫地伸手探入懷中,抓出一把沉甸甸、金光閃閃的金豆子!看也不看,直接塞進了陳融的手裏!
    “拿著!這是賞你的!好好辦事!本公絕不會虧待你!”
    “太傅!這……這太貴重了!臣……”陳融看著手中那一把足有數十顆、價值不菲的金豆子,嚇了一跳,連忙想要推辭。
    “拿著!”邵明珠不容置疑地打斷他,眼神銳利,“這是你應得的!去吧!好生照料公主!有任何情況,立刻報我!”
    “是!臣謝太傅厚賞!臣告退!”陳融不敢再推辭,將金豆子小心收好,深深一揖,轉身快步離開了廂房。
    廂房內,隻剩下邵明珠一人。
    他臉上的狂喜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深沉和一種決斷的光芒!
    他緩緩走到窗邊,目光望向開原公主府的方向,眼神複雜難明。凝雪的擔憂和恐懼,他感同身受。這個孩子來得確實有些不是時候,但這是他邵明珠的骨肉!是他期盼已久的兒子!他絕不容有失!
    瞞?是瞞不住的!尤其是在陳融已經知道的情況下。
    拖?也拖不下去了!凝雪的身體和情緒,經不起折騰!
    邵明珠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該來的總會來!
    是時候攤牌了!
    他猛地轉身,不再猶豫,大步流星地走出廂房!對著守在門口的辛老七沉聲下令
    “備馬!不去宮中了!去開原公主府!”
    “是!公爺!”辛老七立刻領命!
    邵明珠翻身上馬,動作幹脆利落,絲毫看不出剛才摔過的痕跡。他勒住韁繩,目光堅定地望向開原公主府的方向,猛地一夾馬腹!
    “駕!”
    “烏雲踏雪”發出一聲長嘶,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開原公主府的方向疾馳而去!辛老七帶著幾名侍衛,連忙策馬跟上!
    一場關乎名分、關乎未來、關乎這個未出世孩子命運的攤牌,即將在開原公主府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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