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溫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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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獄深處,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鐵鏽的氣息。一間單獨的牢房內,溫嶠衣衫襤褸,須發淩亂,麵容憔悴,但那雙眼睛卻依舊銳利有神,帶著一絲不屈和深深的困惑。他被關在這裏快兩年了。自從神武門事變失敗,段匹磾被殺,他作為主謀之一,被邵明珠投入這暗無天日之地。他本以為難逃一死,卻沒想到邵明珠隻是將他囚禁,既不審問,也不處置,仿佛將他遺忘了一般。
“吱呀——”沉重的鐵門被推開,刺眼的光線湧入牢房。
溫嶠眯起眼睛,適應著光線。當他看清門口站著的人時,瞳孔猛地一縮!
邵明珠!燕國公!大晉太傅!那個將他打入這地獄的男人!他依舊一身玄色錦袍,身姿挺拔,氣度沉穩。但溫嶠敏銳地察覺到,眼前的邵明珠似乎與一年多前有些不同。那份淩厲的殺伐之氣似乎內斂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更難以捉摸的威嚴。而且他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眼神明亮深邃,帶著一種讓人不由自主想親近又充滿敬畏的奇異魅力!
“溫先生,別來無恙?”邵明珠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喜怒。他緩步走進牢房,身後跟著兩名麵無表情的侍衛。
溫嶠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的驚疑和一絲莫名的悸動。他挺直腰板,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戒備“階下之囚,何勞太傅大人親自探望?太傅若想取溫某性命,一道旨意即可,何必親臨這汙穢之地?”
邵明珠微微一笑,那笑容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取你性命?本公若要殺你,何須等到今日?神武門之後,你便已是一具屍體。”
溫嶠心頭一震!他死死盯著邵明珠“那太傅為何留我性命?將我囚禁於此,生不如死!莫非是想慢慢折磨溫某?”
“折磨?”邵明珠搖搖頭,目光銳利如刀,直視著溫嶠的眼睛,“本公沒那份閑心。留你性命,是因為你溫嶠,是個人才!是個能治國安邦的能臣!”
溫嶠愣住了!他沒想到邵明珠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是能臣?一個策劃幫助皇帝奪權、意圖推翻他的逆臣?!
“太傅此言何意?”溫嶠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邵明珠負手而立,聲音沉穩而有力“溫先生,本公今日來此,是想請你出山,為本公效力。”
“什麽?!”溫嶠徹底震驚了!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為你效力?太傅是在說笑嗎?溫某可是意圖置你於死地的逆臣!”
“過去的事,本公可以既往不咎。”邵明珠的聲音斬釘截鐵,“本公看重的,是你的才能!是你治理地方、處理政務的能力!是你那份為國為民的赤誠之心!”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溫嶠“溫先生,你可知如今外麵是何等光景?”
溫嶠茫然地搖搖頭。他被囚禁兩年,與世隔絕,對外界一無所知。
邵明珠的聲音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自信和一種令人心折的豪邁“本公已一統幽冀兩州!坐擁精兵二十萬!甲胄兵器堆積如山!糧草充盈可支撐三年征戰!王浚那老匹夫早已被本公踏平!其首級懸於薊城城門示眾三日!”
溫嶠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溜圓!王浚……死了?!被邵明珠滅了?!幽冀兩州……一統了?!
邵明珠繼續道,聲音如同驚雷,在溫嶠耳邊炸響“明年開春!本公將揮師西進!踏平平陽!滅劉聰偽漢!收並州關中!光複洛陽!一統北方!”
“踏平平陽!滅劉聰!光複洛陽!一統北方!”這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溫嶠心上!他隻覺得腦中嗡嗡作響!渾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兩年!還不到兩年!外麵的世界竟然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邵明珠竟然已經強大到如此地步?!這簡直是改天換地!
邵明珠看著溫嶠那震驚到失語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打天下易,治天下難。本公需要能臣!需要能推行新政,安定民生,治理地方的能臣!”
他向前一步,靠近溫嶠,聲音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力量“本公欲推行‘攤丁入畝’之策!廢除人頭稅!將賦稅攤入田畝之中!田多者多納!田少者少納!無田者不納!此策可減輕貧苦百姓負擔!抑製土地兼並!增加朝廷賦稅!實乃利國利民之良策!”
“攤丁入畝?!”溫嶠再次被震驚了!他精通政務,立刻明白了此策的精妙和巨大的阻力!“太傅此策確實良策!然其掣肘在於世家門閥!他們隱匿人口田產由來已久!此策無異於斷其財路!掘其根基!推行起來阻力之大難以想象!”
“阻力?”邵明珠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寒光,“本公知道!所以才需要像溫先生這樣的能臣!有膽識!有魄力!有手段!去主推此事!”
他目光如炬,直視溫嶠“幽冀兩州!世家門閥!早已被本公收拾得服服帖帖!敢有異動者墳頭草都三尺高了!如今幽冀兩州,風調雨順!本公推廣的新式農法,尤其是那土豆、玉米!今年收成暴增!畝產遠超往年!百姓倉廩充實!再無餓殍!此乃推行新政之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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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種令人心折的豪情和一種不容置疑的承諾“待本公一統北方!疆域遼闊!打下來的地盤需要消化!政策製度需要完善!民生需要安定!這正是溫先生這樣的大才施展抱負的時候!本公需要你!需要你為這新的天下!為這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去推行這利國利民的新政!”
溫嶠聽著邵明珠這擲地有聲、充滿雄心壯誌的話語,看著他眼中那燃燒的火焰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與氣魄!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沒想到邵明珠不僅武力強橫,更有著如此深遠的政治眼光和治國方略!攤丁入畝!推廣新農法!土豆玉米!畝產暴增!再無餓殍!一統北方!安定民生!這每一項,都足以名垂青史!每一項,都直擊他內心深處那份為國為民的赤誠!
邵明珠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對一個“權臣”、“梟雄”的認知!這分明是一位胸懷天下誌在千秋的雄主!
更讓溫嶠感到震撼和一種莫名的親近感的是邵明珠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奇異魅力!那威嚴中帶著親和!霸道中透著信任!讓人在敬畏之餘不由自主地想靠近!想追隨!想為他的宏圖偉業貢獻力量!
溫嶠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問出了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問題“太傅!若臣推行新政,遇到世家門閥、地方豪強……甚至朝中重臣的阻撓……太傅當如何?”
邵明珠聞言,眼中寒光爆射!一股淩厲無匹的殺氣瞬間彌漫開來!整個牢房的溫度仿佛都驟降了幾分!他盯著溫嶠,一字一句,聲音如同金鐵交鳴,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和一種令人膽寒的殺伐
“本公相信先生!也會絕對支持先生!”
他猛地踏前一步,氣勢如虹“誰敢阻擾新政推行!那就要試試本公的刀鋒利不利!”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本公的刀!專斬不開眼的人!管他是世家門閥!還是朝中重臣!誰敢擋路!本公就殺誰!殺到無人敢阻為止!”
“本公要讓先生全身心投身改革!無後顧之憂!這是本公的承諾!”
這充滿血腥與霸氣的承諾!這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支持!如同最後一記重錘,徹底擊碎了溫嶠心中所有的疑慮、抗拒和那一絲因神武門失敗而產生的羞愧!
他看著眼前這位氣勢如虹、殺伐決斷、卻又胸懷天下、銳意改革的太傅!感受著他身上那令人心折的魅力與氣魄!聽著他那擲地有聲、足以改變天下的承諾!
一股熱血猛地衝上頭頂!溫嶠隻覺得眼眶發熱!他猛地後退一步,整理了一下破舊的衣衫,然後對著邵明珠,深深一揖到底!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和一種找到明主的激動
“太傅雄才大略!心係蒼生!溫嶠服了!”
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邵明珠“從今往後!溫嶠願追隨太傅!鞍前馬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太傅推行新政!為這天下蒼生!盡綿薄之力!”
說完,他雙膝跪地,對著邵明珠,行了一個莊重的大禮!
邵明珠看著跪在麵前、心悅誠服的溫嶠,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上前一步,親手將溫嶠扶起“好!溫先生!本公歡迎你加入!從今往後!你我二人同心!共創大業!”
溫嶠心悅誠服地跪拜在地,行了大禮,表達了對邵明珠的效忠之意。邵明珠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親手將溫嶠扶起,目光中充滿了期許和信任。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溫嶠那身破舊的衣衫和憔悴的麵容,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溫先生大才,豈能再屈居於此汙穢之地?本公早已為先生備好前程!”
說完,邵明珠微微側首,對身後侍立的侍衛沉聲道“取聖旨來!”
侍衛立刻躬身,雙手捧上一個楠木錦盒,恭敬地呈給邵明珠。
邵明珠接過錦盒,打開,從中取出一卷用綾緞製成的卷軸!卷軸兩端裝飾著祥雲瑞鶴圖案的玉軸,係著紅色的絲絛,正是代表皇帝至高權威的聖旨!
溫嶠看著那卷聖旨,心中猛地一跳!聖旨?!邵明珠竟然早已備好了聖旨?!他如此篤定自己會歸順?!這份心機和掌控力讓他再次感到震撼!
邵明珠展開聖旨,朗聲宣讀!他的聲音莊嚴肅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清晰地響徹詔獄
“製詔”
“朕紹天明命,君臨萬邦,思弘治道,以安黎元。”
“谘爾故並州別駕、安北將軍溫嶠,世篤忠貞,才兼文武,夙著勳勞,允為時望。”
“雖前事有愆,然朕念爾才堪大用,且心係社稷,特加寬宥,既往不咎!”
“今國步維艱,亟需股肱之臣匡扶社稷,經綸邦國!”
“特晉爾為司徒!位列三公!總百揆之重!掌教化之權!”
“加錄尚書事!參決機要!輔朕治理萬機!”
“爾其夙夜匪懈,秉公持正,舉賢任能,厘革弊政,安撫黎庶,以副朕倚畀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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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股肱惟人,良弼惟朕!欽哉!”
邵明珠宣讀完聖旨,目光灼灼地看著溫嶠“溫司徒!接旨吧!”
溫嶠早已聽得心潮澎湃,震撼莫名!司徒!位列三公!司徒掌教化,總理民政,地位尊崇無比!加錄尚書事!更是意味著可以參與中樞決策,掌握實權!這簡直是一步登天!位極人臣!
他萬萬沒想到,邵明珠不僅既往不咎,還給予他如此高的地位和權力!這份信任和器重,遠超他的想象!
溫嶠強壓下心中的激動,整理衣冠,神情莊重肅穆,對著邵明珠手中的聖旨,再次深深一揖到底,然後雙膝跪地,雙手高舉過頭頂,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充滿了無比的鄭重和感激
“臣……溫嶠……叩謝天恩!”
“陛下隆恩!臣……溫嶠……感激涕零!”
“臣……必當竭忠盡智,夙夜匪懈,秉公持正,舉賢任能,厘革弊政,安撫黎庶,以報陛下知遇之恩!以報太傅再造之德!”
他雙手恭敬地接過邵明珠遞來的聖旨,如同捧著千鈞重擔,也如同捧著無上的榮耀!
邵明珠看著溫嶠那激動而鄭重的樣子,滿意地點點頭。他心中盤算過爵位之事。司徒之位已是位極人臣,足以彰顯其地位和信任。至於爵位……他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待他一統天下,建立新朝,那時再論功行賞,封爵賜土,方顯新朝氣象!現在還不是時候。這份心思,他自然不會明說。
“溫司徒,請起!”邵明珠再次親手扶起溫嶠,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從今日起,你便是國之柱石!望你不負本公所托!不負陛下所望!不負這天下蒼生!”
“臣……謹遵太傅教誨!”溫嶠聲音堅定,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人生,他的抱負,將與眼前這位雄主緊緊相連!一個新的時代,正在開啟!而他,溫嶠,將在這波瀾壯闊的時代畫卷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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