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番外篇4 曆經千年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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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光手電的光柱刺破千年黑暗,照亮了這座塵封已久的地下宮殿。即使早有心理準備,邵明珠和趙翔還是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
    地宮規模宏大得超乎想象!穹頂高聳,以巨大的條石砌成,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早已褪色的壁畫痕跡。整個地宮並非想象中陰森恐怖,反而透著一種莊嚴肅穆、恢宏大氣之感。
    “臥槽……翔哥……”邵明珠的聲音在空曠的地宮裏回蕩,帶著驚歎,“你當年……可真沒給老子省錢啊!這規模……這氣派……老子當年是不是把國庫都快掏空了?”
    趙翔也看得目眩神迷,得意中帶著感慨“廢話!你可是開國太祖!規格能低了嗎?這還隻是前殿!好東西都在後頭呢!”
    手電光掃過,隻見地宮兩側,整齊地排列著各種陪葬品。最顯眼的是大小不一、造型古樸厚重的青銅鼎,上麵布滿了清晰的銘文,記載著邵明珠一生的功績。旁邊還有成套的青銅編鍾,雖然沉默千年,但依舊散發著威嚴的氣息。
    更讓兩人眼睛發直的是那些瓷器!青花瓷、汝窯、琺琅彩……各種瓶、罐、碗、盤,琳琅滿目,在燈光下閃爍著溫潤或絢麗的光澤,每一件都堪稱藝術珍品!甚至還有一套晶瑩剔透的玻璃香水瓶(顯然是當年工部的傑作)和一副用象牙和翡翠製成的麻將!可見邵明珠生前的生活多麽“豐富多彩”。
    另一邊,則陳列著兵器甲胄。刀、槍、劍、戟,寒光閃閃,保存完好。而最耀眼的,莫過於正中一個楠木架子上,完整懸掛著的一套神臂魚鱗甲和那頂標誌性的鳳翅紫金冠! ”
    那甲胄依舊閃爍著冷冽的金屬光澤,鱗片細密,仿佛主人昨日才剛剛脫下。紫金冠上的金翅栩栩如生,霸氣不減當年!
    “臥……臥槽……”趙翔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衝過去,想摸又不敢摸,“兔兒!你看!你的戰甲!還跟新的一樣!這……這要是拿出去……得值多少錢啊!”
    邵明珠也是心潮澎湃,撫摸著冰冷的甲葉,仿佛又回到了金戈鐵馬的歲月。“隨便一件……都夠吃一輩子了……”他喃喃道,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投向地宮最深處。
    那裏,一口巨大無比、雕刻著九龍盤繞圖案的金絲楠木棺槨,靜靜地安置在漢白玉砌成的棺床上,如同沉睡的帝王,威嚴依舊。而在這口主棺的兩側,整齊地排列著九口稍小一些、但同樣用料考究、雕刻精美的石槨。不用說,那正是他九位愛妻的長眠之所。
    看到這些棺槨,邵明珠的心情瞬間變得複雜無比。激動、好奇、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和惶恐。
    他首先走向那口最大的主棺,心情忐忑。一個荒謬又至關重要的問題浮現在他腦海自己穿越回來了,那這棺材裏……還有“自己”嗎?”
    “翔哥,搭把手!”邵明珠深吸一口氣,和趙翔一起,用力推開了那沉重無比的棺蓋。
    棺蓋緩緩移開,手電光照射進去——
    空的!
    棺槨內部,鋪著華麗的錦緞(早已腐朽不堪),卻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屍骸的痕跡!
    “果然……”邵明珠鬆了口氣,卻又感到一種莫名的失落,“老子……真的回來了……這裏什麽都沒有。”
    趙翔也嘖嘖稱奇“真是活久見……自己開自己的棺材,發現是空的……這體驗,絕了!”
    確定了主棺的情況,邵明珠的目光投向了那九口妃嬪的棺槨。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按照記憶中的順序,他首先找到了嘉貴妃王芸熙的棺槨。
    他仔細查看棺槨前豎立的墓誌銘石碑。除了記載王芸熙生平功績的銘文外,在石碑的右下角,一個極不起眼的位置,他果然發現了一行小小的、似乎後來才刻上去的字!那字跡,他認得,正是王芸熙的筆跡!
    “老爺,您要的東西,妾身都帶來了,就在妾身的棺槨裏。有需要,您隨時來取。 ”
    看到這行字,邵明珠的呼吸瞬間屏住了!芸熙她……她真的記得!她真的照做了!
    緊接著,下麵還有一行更小的字,卻像最溫柔的箭,瞬間擊穿了邵明珠的心髒
    “芸熙知道,您是仙人弟子,不死不滅。盡管時間過了千年還是萬年,芸熙……永遠愛您。 ”
    “芸熙……”邵明珠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死死堵住,鼻子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滾燙的淚水毫無預兆地滑落下來。那個聰慧、隱忍、始終默默支持他、甚至在他死後還要為他操心的女人……跨越了一千七百年的時光,用這種方式,再次溫暖了他。
    趙翔也湊過來看到了這行字,不禁唏噓不已,用力拍了拍邵明珠的肩膀“芸熙嫂子……真是……沒話說……”
    邵明珠擦了一把眼淚,又跌跌撞撞地走到旁邊純元孝賢皇後司馬凝霜的棺槨前。他幾乎是顫抖著用手電光搜尋著。
    果然!在司馬凝霜那莊重華麗的墓誌銘旁,同樣有一行熟悉的、帶著她特有傲嬌語氣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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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禍害活千年!手頭緊了,就來凝霜的棺槨裏拿!別不好意思!你隻要好好的,凝霜就放心了!妾身……永遠愛你! ”
    “噗……”看到“禍害活千年”這幾個字,邵明珠又是想笑,又是心酸,最終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奔湧的淚水!他再也忍不住,撲在司馬凝霜冰冷的棺槨上,失聲痛哭起來!
    “霜兒……我的霜兒……我好想你啊……”他哭得像個孩子。往日裏,司馬凝霜那雍容華貴的模樣,那與他並肩鬥權臣的英姿,那偶爾流露的小女兒情態,那臨終前的囑托……所有畫麵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讓他情緒徹底崩潰!其他的夫人——趙靈兒的溫婉、慕容嫣的清冷、拓跋婧瑤的熱烈、段雲洛的柔媚……一張張風華絕代的臉龐在他眼前閃過,最終都化為了冰冷的棺槨和無盡的思念!
    趙翔在一旁看著,也是眼圈通紅,默默抹淚。這場麵,太他媽催淚了!
    哭了不知多久,邵明珠的情緒才慢慢平複。現實問題又擺在了眼前——他們需要錢。可是……看著這些深愛他的女人的安息之所,他實在下不去手啊!
    “翔哥……我……我做不到……”邵明珠痛苦地搖頭。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甚至打算放棄之時,忽然聽到旁邊傳來“啪嗒”一聲輕微的脆響!
    兩人嚇了一跳,趕緊用手電照過去。聲音來自北元孝懿皇後趙靈兒的棺槨前。隻見地上不知何時掉下來一小塊玉牌,像是從棺槨某個縫隙裏落出來的。
    邵明珠趕緊撿起來,用手電照著。玉牌上刻著幾行娟秀小巧的字,正是趙靈兒的筆跡
    “夫君,靈兒的棺槨裏也備了不少體己錢。若夫君下不去手開姐妹們的棺槨,便開靈兒的吧,勿要驚擾她們安眠了。靈兒知道夫君最是重情義,定然不忍。若夫君見到此牌,便是日子拮據了,靈兒作為妻子,豈能忍心看夫君受苦? ”
    讀著這溫柔體貼、處處為他著想的話語,邵明珠的眼淚再次決堤!“靈兒……我的好靈兒……”他哽咽得說不出話。
    趙翔也是淚流滿麵,聲音沙啞“兄弟……嫂子們對你……真是……沒得說了……都這時候了,還在為你著想……還在爭著讓你開自己的棺……我他媽……真是羨慕死你了!”
    最終,邵明珠顫抖著雙手,和趙翔一起,懷著無比複雜和敬重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撬開了趙靈兒的棺槨。
    棺蓋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保存相對完好、繡著精美梵文經咒的陀羅尼經被,覆蓋在遺骸之上。
    邵明珠的手抖得厲害,他深吸一口氣,輕輕地、極其緩慢地掀開了那經被。
    經被下,是一具完整的白骨,安靜地躺在華麗的錦緞中。頭骨旁散落著一些早已黯淡的金玉首飾。雖然早已化作白骨,但依舊能想象出生前的窈窕輪廓。
    看著那森森白骨,再對比記憶中趙靈兒溫婉秀美的容顏,邵明珠心如刀割,淚水模糊了視線。他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過那冰冷的指骨,低聲道“靈兒……我來了……對不起……打擾你了……”
    就在這時,他一滴滾燙的淚水,恰好滴落在那白骨交疊放在腹部的手掌位置。
    奇跡般地,那原本呈握拳狀的手骨,仿佛被淚水激活了一般,指骨竟然微微向上鬆開了些許!一顆鴿卵大小、散發著柔和卻深邃幽光的夜明珠,從指骨間滑落出來,滾到了邵明珠的手邊!
    那顆夜明珠!邵明珠太熟悉了!那是他登基稱帝後,冊封趙靈兒為皇後時,親手賜給她的東海貢品夜明珠!是她生前最珍愛的寶物之一!
    她直到死,都緊緊攥著這顆珠子!而現在,她用這種近乎神跡的方式,將它……“給”了他!
    仿佛在說死鬼!就知道你會來!別磨嘰了!全拿走!好好過日子!
    邵明珠緊緊握住那顆還帶著一絲冰涼、卻又仿佛殘留著妻子體溫的夜明珠,再也控製不住,跪在趙靈兒的棺槨前,泣不成聲。
    千年已過,愛猶未盡。這份跨越了時空的深情與牽掛,沉重得讓他無法呼吸,卻又溫暖得照亮了這冰冷幽暗的地宮,以及他回歸現代後,一度迷茫而無措的心。
    在趙靈兒的棺槨中取得夜明珠後,邵明珠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那份沉重而溫暖的愛意,讓他既感到無比的幸運,又背負著難以言喻的愧疚與思念。他擦幹眼淚,深吸一口氣,決定去看望其他幾位妻子。他要知道,她們是否也給他留下了話語。
    他首先來到司馬凝雪的棺槨前。這位溫柔似水、總是默默陪伴在他身邊的女子,她的墓誌銘旁,刻著一行清秀而略顯羞澀的小字
    “夫君,雪兒這裏也備了些許心意,若需用時,不必顧慮。雪兒願永世為您分憂。念您,愛您。 ”
    字裏行間充滿了她一貫的溫柔與無私,邵明珠輕輕撫過那字跡,仿佛還能感受到她當年的體溫,低聲道“雪兒,謝謝你……總是這麽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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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是拓跋婧瑤的棺槨。這位草原上最美的薩日朗,她的留言也帶著她特有的奔放與直接,刻痕甚至更深一些,仿佛帶著她當年的力道
    “夫君!婧瑤的嫁妝最豐厚!全是金子!隨便拿!別忘了婧瑤就行!妾身下輩子還要嫁給你! ”
    邵明珠看著這火辣辣的“告白”,仿佛能看到拓跋婧瑤掐著腰、一臉驕傲說這話的樣子,不由得苦笑一下,心中卻暖融融的“傻丫頭……你的金子,我怎麽會忘……”
    然後是他那位性格清冷、卻將全部熱情隻給予他一人的慕容嫣。她的棺槨前,留言也如其人,簡潔、清冷,卻蘊含著最深的情意
    “夫君,嫣兒的一切皆源於你,歸於你。需要什麽,盡取之。勿念,唯願你安。 ”
    沒有過多的言語,卻道盡了她一生的追隨與奉獻。邵明珠記得,她生前話不多,但每次看他時,那清冷眼眸中迸發的熾熱愛意,足以融化冰雪。“嫣兒……”他喃喃道,“你還是這樣……什麽都給我……”
    來到段雲洛的棺槨前,這位來自段部明珠的女子,留言也如同讖語
    “雲洛知君必返此間。棺內之物,乃雲洛預支之來世俸祿,君且取用。盼重逢於彼岸花開處。 ”
    她似乎早已預料到邵明珠會回來,這種神秘的洞察力讓邵明珠再次感到震撼。“雲洛……你總是能猜到……”他歎息道。
    最後,他走到了羊獻容的棺槨前。這位女子的一生堪稱傳奇,曆經西晉末世的風雨飄搖,幾度浮沉,最終在他的庇護下找到了安寧。她的閱曆和心境,與其他夫人截然不同。
    邵明珠仔細地尋找著。終於,在墓誌銘石碑的背麵最下方,他找到了一篇比其他人都要長的、刻得密密麻麻卻極其工整的小字。那字跡沉穩而優雅,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滄桑與平靜。
    “明珠吾愛
    若你見此文字,想必時光已流轉千載,而吾愛容顏如舊,一如往昔。思之,甚為奇妙,亦倍感欣慰。
    獻容這一生,顛沛流離,見慣榮辱,本心如古井,再無波瀾。直至遇你,方知世間仍有可依可靠之胸膛,可托付餘生之深情。與你相伴歲月,雖短於漫長光陰,卻乃獻容此生最安穩、最滿足之時光。 ”
    開篇幾句話,就讓邵明珠的心被狠狠揪住!她早已看透了他“容顏如舊”的本質!
    “棺內所置,並非金銀俗物(另備於側箱),乃獻容昔日於洛陽宮中所佩之舊玉、以及你賜我之第一支鳳釵。此二物,一載我前半生之飄零,一銘你予我之後半生安穩。今悉數奉還於你。見它們,如見我。 ”
    “吾愛非凡人,獻容早已深知。你來自何方,去往何處,獻容不敢妄測,唯願你無論身處何地,何時,皆能平安喜樂,不為俗物所困。 ”
    “若取用財物,可開側箱,鑰匙在碑座下。無需愧疚,此乃獻容甘之如飴。夫妻一體,我的便是你的,從前是,現在是,千年萬載後,亦是如此。 ”
    “最後一言明珠,莫要再孤身一人了。若遇良人,莫負佳期。獻容於此,唯願你一切安好,便是晴天。 ”
    —— 容兒,絕筆 ”
    讀著這跨越了一千七百年的、冷靜而深情、通透而豁達的文字,邵明珠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再次洶湧而出!他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踉蹌著後退幾步,背靠著冰冷的石壁,緩緩滑坐到地上,將臉深深埋入掌心,發出了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
    “容兒……我的容兒啊……”他哭得渾身顫抖,不能自已。
    羊獻容的留言,沒有抱怨,沒有不舍,隻有最深的理解、最豁達的愛和最無私的祝福!她早已看透了他的特殊,卻從不追問,隻是默默接受,並用自己全部的方式去愛他、支持他!甚至在他死後千年,還擔心他孤獨,勸他“莫要再孤身一人”!
    這份愛,深沉如海,通透如琉璃!超越了時空,超越了對生死聚散的執念!
    趙翔在一旁,早已是淚流滿麵。他讀不懂所有字,但邵明珠的反應和那篇長文的氛圍,已經說明了一切。他蹲下身,用力抱住兄弟顫抖的肩膀,聲音沙啞“兔兒……羊嫂子她……她真是……活通透了……她什麽都懂……她這是……盼著你好啊……”
    邵明珠哭了很久,才慢慢抬起頭,眼睛紅腫得厲害。他走到羊獻容的棺槨前,按照指示,從碑座下摸出了一把小巧的銅鑰匙。他顫抖著打開棺槨旁一個不起眼的石製側箱。
    裏麵,果然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排排金錠和精美的珠寶首飾,數量不多,卻樣樣精致,顯然是羊獻容生前的心愛之物和體己錢。而在這些財物之上,靜靜地放著一塊溫潤的古玉和一支雖然黯淡卻依舊能看出當年華美的鳳釵。
    邵明珠沒有去拿那些金銀,隻是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著絕世珍寶般,拿起了那枚玉和那支釵,緊緊貼在心口。淚水再次滑落,滴落在古玉之上。
    “容兒……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收到了……”他喃喃自語,“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我會試著……好好的……”
    地宮中,一片寂靜,隻有兩個男人壓抑的抽泣聲。跨越了十七個世紀的距離,那些風華絕代的女子們,用她們獨特的方式,再次完成了與丈夫的隔空對話,留下了足以溫暖另一個千年的、深沉而無言的愛。這份愛,沉重得讓邵明珠幾乎無法呼吸,卻也成為了他回歸現代後,最珍貴、最無法替代的精神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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