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卿卿一回來，廚房裏忙活的三個女同誌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喬卿卿揭開鍋蓋，把已經鹵好的雞挨個拿出來，然後把剛帶回來的雞放進去。
    至於大鵝，則是剁成塊，和之前的鵝肉塊混在一起。
    來到第二口鐵鍋前，喬卿卿撈出裏麵的蘿卜骨頭湯，然後洗鍋，準備燉大鵝。
    隨著喬卿卿一陣猛火爆炒，鍋裏散發出了濃烈的香味兒，院子裏的人不僅聞到了鹵雞的味道，還要經受鐵鍋燉大鵝的頂級誘惑。
    廚房裏喬卿卿忙著做菜，院子裏，幾個年輕的女同誌圍坐一桌，目光時不時掃向廚房，透過窗戶打量裏麵的喬卿卿。
    “這就是陸長官的愛人？”留著時髦發型穿著的確良衣服的京市貴女，望著喬卿卿的眼裏隱隱閃爍著不屑，“聽說她家是光榮的貧農家庭？”
    “是啊，非常光榮非常赤貧，以致在她出生時，她的親生父母嫌她是個累贅，把她送給別人養了。”
    “我怎麽聽說是她親媽嫌她長得不好看，偷偷把她和別人的女兒調換了？”
    說到這裏，幾個女同誌掩嘴偷笑起來。
    可很快，就有人心情複雜地說：“我了解到的消息，是說她長得又黑又幹巴，這和我們看到的可不是一個人，你們說，陸長官是不是偷偷換過愛人了？”
    “你的意思是，現在這個不是真正的喬卿卿？”
    “對啊，看她那樣子，怎麽可能是鄉下養出來的嘛！聽說喬卿卿不僅長得不好，而且下鄉後還是勞動楷模，這樣的人，肯定會在常年暴曬和勞作下，皮膚粗糙黑黃不是嗎？”
    這話倒是提醒了大家。
    於是，她們看著喬卿卿的目光越發不善。
    “如果她不是真的喬卿卿，那就說明她不是陸長官的合法妻子，這豈不是和我們一樣……”
    眼見話題越扯越不切實際，總還是有清醒的人，出言戳破她們的美好幻想。
    “別傻了，陸長官又不是瘋了，弄一個假媳婦兒在身邊，是怕自己的前途太光明了嗎？而且上麵肯定會調查清楚的啊，這個喬卿卿如果是假的，她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我們麵前。”
    話糙理不糙。
    隻是，如此一來，她們的美夢破滅，便都有些埋怨地看了眼喜歡說大實話的人。
    喬卿卿的身份上麵做不得文章了，她們又把視線轉移到她的其它方麵。
    “哼，鄉巴佬就是鄉巴佬，今天這樣的日子，不知道出來接待客人，竟然親自去廚房做菜，看來陸家對她也不怎麽樣嘛！不然怎麽會舍得讓她親自下廚做那麽多菜？”
    “對，而且她那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個眼皮子短淺的，估計心裏也清楚自己配不上陸長官，所以才那麽賣力地考大學。”
    “這倒是……那些知青考大學是為了能離開農村，可她明明已經幸運地跟著陸家來到京市了，居然還要參加高考？說明她心裏也很自卑，以為自己考上大學了，就能配得上陸長官了？”
    “笑話！一個不值錢的大學生而已，也好意思來和陸長官相提並論！還是清瑤這樣的出身和家世，才有資格當陸長官的妻子。”
    名為“清瑤”的貴女，是眾人吹捧的對象，她的家世也是這一眾貴女中最好的。
    胡清瑤明明很享受這樣的話，卻還是擺了擺手，一臉淡然地表示：“當心禍從口出，我可不希望被人當成不檢點的女同誌，萬一我家裏知道了，覺得我和這麽一個人搶男人，會引以為恥的。”
    此話一出，大家都聽出了她對喬卿卿的鄙棄，紛紛偷笑出聲。
    “清瑤說的沒錯，陸長官再好，現在也是有婦之夫，就算他以前能配得上清瑤，現在也不見得了，畢竟是個二婚的嘛……”
    一幫人言語中對喬卿卿極盡侮辱，輕蔑的態度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而此時隻專注於偷看廚房的喬卿卿，她們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垂花門進來了一群人。
    為首的正是穿著中山裝，一臉喜氣洋洋的陸老爺子。
    在他身邊跟著的，自然是他的那些“老友們”，其中，就有胡清瑤的長輩。
    此刻，陸老爺子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不見，額角青筋暴起，眼裏閃著怒芒。
    陸老爺子一把年紀了，不至於當麵和一幫晚輩對峙。
    他隻是冷冷地叫來了勤務員：“小孫，你去查查這幾個女同誌都是誰家的。”
    見狀，胡為善一臉訕訕地出麵了。
    “老陸，你別動氣，孩子還年輕，不懂事，回去後我一定會教訓她的。”
    陸老爺子立刻猜出，裏麵有一個是他家後輩。
    但今天來者是客，他也不會當麵讓彼此難堪，否則這就是他陸家待客不周。
    因而陸老爺子沒有接話，他隻是點點頭，卻並沒有撤除之前對勤務員的交代。
    領著客人來到首座，老爺子突然高聲開口。
    “今天是我孫媳的大喜日子，我孫媳從十八歲起下鄉，在鄉下勞動了十年，她吃苦耐勞，勤勞肯幹，種種美德傳遍當地整個公社。
    “後又為國家鏟除間諜，拔出敵國安插在我國領土的特務，做出了巨大貢獻，因此被當地軍團破例招收為技術顧問，卻在任職期間，為島上軍團改善作物、捕撈海貨，使得軍團大大減少了軍費支出，獲得了程團長的表彰和看重！
    “就連知青辦，都看中她的能力，任命她為鎮知青辦主任！而她在任期間，引領當地上百名知青投入勞動，為國家建設做出貢獻！
    “而今年，不單單是我孫媳考上了首都大學，就連她之前帶領過的知青團體，也在我孫媳的幫助下，有七成以上的人都考上了大學！”
    老爺子平時在外人麵前，是個寡言少語的形象。
    但此時，老爺子卻是一口氣說出了這麽長一串話，語氣鄭重，言辭犀利，無一不是在誇讚自己孫媳婦的成就。
    就在大家以為老爺子隻是想“炫耀”孫媳婦的時候，老爺子忽然話鋒一轉。
    “有些人，出身比許多平民百姓都高，自小所處的環境也是無比優渥，但偏偏，家庭的優越條件沒能為其提供鍛煉的環境，所以和我孫媳差不多的年紀裏，除了自己的家世以外，再也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條件可以和我孫媳比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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