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歡腦袋“轟”的一聲就空白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坐上的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的別墅。
    腦海中隻記得李易說的那句話——
    先生知道你恢複記憶了。
    她軟手軟腳地下了車，在望見那扇敞開的別墅大門時，瞳孔猛然緊縮。
    一路上積壓的未知恐懼傾軋而來，險些讓她挪不動腿。
    客廳內寂靜得有些壓抑，李易和餘永年都在，但…沒人敢說話。
    李易看了眼門口的位置，又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周臨淵。
    男人閉著眼睛背靠在沙發上，手裏夾著根煙，但一口沒抽。
    瞧著對方手臂處繃起的肌肉，上麵青筋明顯，他知道先生在壓著火氣。
    門口有腳步聲傳來，李易和餘永年立馬回頭看過去。
    沈稚歡走了進來，她臉色有點發白，眼神驚顫膽怯，兩隻白皙的手無意識地攥住裙邊。
    少女腳步很慢，走得也不自然，越靠近沙發臉色就越白。
    目光觸及到沙發上那道高大健碩的背影，沈稚歡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背著著她坐在那兒，一隻手隨意地搭在靠背上，周身有淡淡的煙霧，瞧起來陰晴不定的。
    隨時都有可能發火。
    少女後背驀然升起一股寒氣，恐懼讓眼眶不受控製地漫上了層水霧。
    她求助似地看了眼旁邊的李易，像是希望對方能夠幫幫她。
    瞧見少女眼神中的希冀，李易抿唇，有些不忍地挪開視線。
    見李易不幫她，沈稚歡無助地收回視線。
    感受到她走過來，周臨淵懶懶地睜開眼睛，上下掃了眼她後，唇角勾起友善的弧度，戲謔道：“喲，這不是沈世歡小姐麽？”
    這話一出，沈稚歡臉色霎時就白了。她走到男人麵前，聲音止不住顫抖地喊了句：“小、小叔叔...我、我……”
    頂著那雙壓迫感滿滿的黑眸，她瞬間回想起昨天在明樾國際發生的一幕幕。
    憶起男人最後那記可怕的笑，少女沒用的怎麽也說不出句完整的話。
    男人慢條斯理地撣了撣手上的煙灰,嗤笑道：“別亂喊，誰是你小叔叔呢。”
    說著，周臨淵側頭看了眼旁邊的餘永年：“還不給我們沈世歡小姐上茶。”
    他話說得隨意，眸中情緒戲謔極了，瞧得少女捏在裙擺的纖細指骨攥得發白生疼。
    餘永年果然端了杯茶過來到她麵前。沈稚歡看了眼，根本沒敢接。
    周臨淵掃了她一眼，又慢悠悠地將視線挪向餘永年，臉上笑得好看極了。
    “哦，忘了還有個茶前點心呢。”
    話音落，餘永年看了眼麵前臉色蒼然的少女，將茶往旁邊一放，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平板，摁下視頻播放鍵。
    視頻裏先映入眼簾的是英倫風裝修的客廳。緊接著，一個體型高大的男人拎著把手槍出現在鏡頭裏。
    對方彎腰，輕鬆地從地上拎起個鼻青臉腫，唇角還流著血的青年。
    黑洞洞的槍口就那樣抵在他的太陽穴。
    視頻放完，漆黑的屏幕中倒映出少女蒼白慘然的臉色。
    餘永年退到旁邊，男人饒有興趣地上下掃了她一眼，嘖了聲：“看來這茶前點心不合你胃口，那換一個好了。”
    末了，他又喊了句阿年。
    沈稚歡心中那條緊繃的弦驟然繃斷，她抬頭望向麵前的男人，聲音帶上點哭腔“小叔叔，我、我是稚歡。對不起，我不應該撒謊說不認識你，還在你麵前裝失憶。我以後不敢了……對不起……你能不能放過——”
    話音未落，周臨淵眸中情緒驟然一冷。
    “聽不懂人話？誰是你小叔叔？”
    毫不留情的話讓少女無地自容、窘迫。
    她看著麵前無情涼薄的男人，眼中滿是慌亂無助。
    隻能蒼白無力地解釋著：“我真的知道錯了小叔叔，求您、求您再原諒我一次。”
    知道錯了。周臨淵吸了口煙，臉龐輕蔑冷笑：“我問你，我給沒給你機會坦白？”
    此話一出，李易立馬就看見稚歡小姐神情驚惶不安起來。
    她當時隻以為周臨淵在試探她，根本就沒料想到他早就知道自己裝失憶。
    少女沒敢說話，低著腦袋把唇瓣咬得紅紅的，瞧起來可憐極了。
    可…男人卻越看眸色越冷，根本沒有半點兒憐憫。
    從宴會相見那天起，她就一直在撒謊騙他，裝得一副可憐樣。
    事後在禦苑，葉霽川往她身前一擋。她倒是挺會揣摩心思，知道他半信半疑，機靈地攥著那小白臉袖口。
    當時瞧見她那顫顫巍巍的樣，他還真見鬼地信了她的鬼話。
    在拓遠的時候，瞧見陳霄就跑，後麵返回來還擺出一副什麽也不知道的模樣。周臨淵冷笑了聲，那會兒該是心虛壞了吧。
    “不說話？”怒火在胸腔積壓著，男人那張好看的臉上反而有笑，“看來也沒什麽誠意認錯。”
    “那更省事了。”周臨淵輕飄飄地說了這麽一句，旋即看向旁邊的餘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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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那記眼神被沈稚歡清晰地看在眼裏，她心中一驚，眼眶急得發紅，趕緊開口：“不要！小叔叔，不要傷害他。都是我的錯，你有什麽衝我來，真的跟他沒關係。”
    周臨淵沒說話，手指夾著的煙還燃著，嫋嫋的煙霧往上飄起。
    少女就那麽看著他，那雙黑眸很深很沉，看不清底處。
    沈稚歡像是看明白了點什麽，睫毛微顫，挪了下腳步。
    旁邊還有人看著，少女一想到自己待會為了順他脾氣要做的事情，咬著唇瓣，羞恥得水汽直冒眼眶。
    見她走過來，周臨淵眉骨微壓。
    少女坐在男人旁邊，在那雙極有壓迫感的眼睛注視下，顫著胳膊圈上男人脖頸，緩緩地湊了上去。
    旁邊的兩人看著，下意識地挪開了視線。
    她睫毛濕濕，閉上眼睛吻了上來，那股熟悉好聞的甜香竄進鼻腔。
    沈稚歡不會吻人，湊過來也隻會蠢兮兮地壓著他的嘴。
    男人渾身都蠢蠢欲動，但瞳孔中情欲浮沉的同時，也混著極致的冷意。
    腦中隻剩一個想法——
    沈稚歡為了那個小白臉在討好他。
    感受到男人氣息一冷，少女動作一頓，睜眼卻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
    下一秒，周臨淵直接扯開她的胳膊，大掌掐住那張淚痕未幹的臉蛋，語氣平常極了“你有沒有男人，跟沒跟男人上過床？”
    這話很直白，直白到讓站在一旁的李易和餘永年紛紛一愣。
    李易看了眼少女的臉色，她捏著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顯然是被這直白露骨的話給說得恥辱難堪。
    他皺了皺眉，朝旁邊的餘永年使了個眼色。後者雖不滿他使喚，但眼下他們確實不適合待在這兒，於是悄然地轉身離開了。
    她不說話，還倔強地抿著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客廳的門關上，空氣變得愈發安靜逼仄。
    男人指尖撫上她唇瓣，順著緊抿的唇縫抵了進去，濕滑從指尖一路傳到後脊。
    眼底陡然暗了下來，男人攥住少女的胳膊將人拽下沙發。
    “不是想討好我嗎？給你個機會。”
    沈稚歡還沒反應過來，手被迫地搭上男人皮帶。
    她抬頭，對上那雙深黑的眸子，他睨著她“解開。”
    意識到他想要自己做什麽，沈稚歡瞪大雙眼，難以接受地搖頭道“不要！我不要……”
    “怎麽，不想救你的霽川哥哥？”
    男人攥著她的手腕彎腰俯身，掌心瞬間緊貼高隆之地，壓迫感傾軋而來。
    少女瞳孔微僵，後脊顫栗。見她那樣，周臨淵摩挲著她腕上的肌膚，氣息灼熱湊近，笑得陰鬱“那麽，如果秦向風也在我手裏呢。”
    這話一出，沈稚歡頓然抬起頭，眼尾紅極了，眼淚顆顆滴在他手背上，原本就白皙的臉蛋被洗得幾乎透明。
    他就這麽看著，看著她動作僵硬地湊過來。
    ……
    那一晚，沈稚歡眼淚掉了一地。暈了又醒，醒了又暈。
    旖旎曖昧的氣息一路從客廳蔓延到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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