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費德西爾獵獲的火鬃野豬加持下，眾人享用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後繼續踏上旅程。
    經過中午的實踐，晚餐變得更加精致。
    新鮮采摘的野果點綴其間，大鐵鍋裏翻滾著濃鬱的肉湯。那頭足有150斤重的魔獸，足夠支撐他們未來兩天的夥食補給。
    夜幕降臨後，營地井然有序地運轉起來。
    眾人按照事先安排輪流守夜，各自取出睡袋圍繞篝火安眠。
    唯獨費德西爾保持著盤腿而坐的睡姿，他的睡袋始終未曾打開。在野外，從睡袋掙脫的幾秒鍾延遲，往往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平靜的日子持續了兩天。
    第三天，隨著夜幕如墨般籠罩著森林，樹影在月光下扭曲成詭異的形狀。艾爾莎突然停下腳步，火紅的發辮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醒目的弧線。
    “你們看！”
    她驚呼著指向密林深處，指尖躍動的火苗照亮了她驚訝的麵容。
    “那裏有燈光！”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透過層層疊疊的樹影，竟真能看到一座灰白色的城堡輪廓。尖頂塔樓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幾扇狹長的窗戶裏透出溫暖的橘黃色光芒，在漆黑的森林中顯得格外誘人。
    “太好了！”
    傑林娜歡呼著蹦起來，皮甲上的金屬扣叮當作響。
    “終於能睡在真正的床上了！”
    “還有熱水澡……”
    凱瑟琳小聲補充，手指不自覺地絞著已經沾滿泥點的衣角。就連一貫冷靜的麗娜，冰藍色的眼眸中也閃過一絲期待。
    霍姆已經迫不及待地邁開步子。
    “還等什麽？這種荒郊野外的城堡，肯定是某個貴族的狩獵別墅！”
    他挺起胸膛：“以我的交際手腕，肯定能……”
    “等等！”
    費德西爾的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腳步一頓。他站在陰影交界處，月光將他半邊臉映得蒼白。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學院給的地圖上，這片區域明明標注著‘無人區’。”
    保羅撓了撓頭盔。
    “可能是地圖沒更新？”
    “更可疑的是照明。”
    費德西爾指向遠處的窗戶。
    “那些燈光太穩定了，不像是燭火或油燈，而且我從剛才就感知不到任何生命波動。”
    “你就是太謹慎了！說不定人家用的是魔法燈呢？”
    艾爾莎跺了跺腳，火星從她發梢迸濺。
    傑林娜也立刻附和了艾爾莎。
    “就是！我們又走了一天了，難道要露宿野外？萬一半夜下雨怎麽辦？”
    女生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起來，連伊莎貝拉都輕撫著長發表示。
    “我的發梢都打結了……”
    賀蘭莎兒雖然沒說話，但不停整理著沾滿草葉的裙擺。
    費德西爾看著這群狼狽不堪的同學，目光掃過她們沾滿泥土的靴子、被汗水浸濕的衣領，還有凱瑟琳裙擺上不知何時刮破的裂口，無奈地歎了口氣。
    “至少讓我先……”
    他話未說完，霍姆已經帶著庫庫羅大步向前。
    “殿下！讓我先去探探路吧！”
    “主人，我跟你一起去！”
    庫庫羅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眾人紛紛跟上。
    費德西爾再次歎了口氣，無奈地跟上隊伍。
    “記住，進去後不要吃任何東西，不要單獨行動。”
    不一會兒一座三層哥特式古堡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斑駁的石牆上爬滿深紅藤蔓，數十扇鉛格窗內透出溫暖的橘色光芒，將彩繪玻璃上的鳶尾花紋映照得流光溢彩。
    城堡四角的尖頂塔樓直指星空，最頂層的露台欄杆上，青銅風鈴在晚風中叮咚作響。
    古堡外圍環繞著修剪精致的法式花園，白色大理石雕塑在玫瑰叢中若隱若現。
    一道爬滿薔薇的矮石牆將花園與幽暗森林隔開，生鏽的鍛鐵大門敞開著，門柱上的煤油燈將鐵藝家徽的投影拉得老長。
    門楣石刻已經風化，但依然能辨認出‘歡迎’的字樣。整座建築散發著不合時宜的明亮與生機，仿佛被時光遺忘的琥珀。
    費德西爾剛抬起手想要阻攔，霍姆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台階，鎏金馬靴重重踏在古堡門前的青石板上。他整了整衣領，用鑲嵌寶石的佩劍劍柄叩響了橡木大門。
    “咚、咚、咚”
    沉悶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厚重的門扉緩緩開啟。
    一位身著墨綠色天鵝絨長裙的侍女出現在門縫中，燭光在她銀質的發箍上跳躍。
    她翡翠般的眼睛在看到這群風塵仆仆的旅人時倏然睜大，手中的黃銅燭台微微傾斜，蠟淚滴落在繡著藤蔓花紋的地毯上。
    “天呐！”
    侍女突然驚呼，裙擺掃過門邊的盔甲裝飾，發出嘩啦聲響。
    她像受驚的鹿般轉身奔向大廳深處，栗色卷發在背後飛揚。
    “小姐！有訪客！看起來像是一群學生！”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回蕩，費德西爾卻注意到那些燭台的火苗竟然紋絲不動，就像被某種力量刻意維持著燃燒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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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悄悄地戒備起來，準備隨時出手。
    ……
    此時，學校的實踐課觀察室內。
    “天啊！”
    年邁的煉金學教授布蘭登猛地從座位上彈起來，布滿老人斑的雙手重重拍在橡木桌上。
    他渾濁的藍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魔法水幕中那座燈火通明的哥特式城堡。
    “我在綠野森林考察了整整四十年！那裏從來就沒有……”
    監控室瞬間炸開了鍋。
    正在批改試卷的咒法課導師萊娜失手扯破了羊皮紙；魔藥學的老教授驚得打翻了茶杯，滾燙的紅茶在長袍上洇開一片深色痕跡；就連一向沉穩的水係魔法教師艾莉絲也猛地站起身，尖耳朵不安地抖動著。
    “等等！”
    防禦魔法課的莫裏斯教授突然臉色煞白，他顫抖的手指指向水幕中城堡尖頂上的風向標，那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金色渡鴉。
    “二十年前的‘渡鴉城堡事件’！那次事故後，議會明令禁止……”
    他的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莫裏斯教授話未說完，監控室的大門無聲滑開。
    校長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月光石手杖在地麵敲出三下清脆的聲響。整個房間瞬間安靜得能聽見羽毛筆滾落的聲音。
    “請冷靜，各位。”
    校長的聲音如同冬日的溪水，平靜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銀灰色的眼眸掃過在場每一位教師，最後停留在魔法水幕上。
    畫麵中費德西爾正悄悄落在隊伍最後，神情異常嚴肅，仿佛會隨時出手一般。
    煉金係主任敏銳地注意到，校長手杖頂端那顆月光石散發出的光芒，與城堡窗戶裏的燈火如出一轍。更詭異的是，石頭的亮度竟隨著城堡塔樓的鍾聲節奏明暗變化。
    “可是校長！”
    年輕的水係魔法教師艾莉絲忍不住抗議，她的耳朵因激動而泛紅。
    “《學院安全條例》第17章第3條明確規定，任何未經批準的……”
    校長輕輕抬手，水幕畫麵突然放大。
    “要相信你們的學生！”
    校長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有時候最危險的考場，才能淬煉出最耀眼的靈魂。”
    教師們麵麵相覷，最終不情不願地坐回座位。
    但沒有人放鬆警惕，十幾雙眼睛死死盯著水幕，有人不自覺地咬住了嘴唇，有人無意識地摩挲著魔杖。
    而在所有人注意不到的角落，校長左手無名指上那枚從不離身的紅寶石戒指，正隨著城堡深處傳來的管風琴聲，詭異地脈動著血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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