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臨陣磨槍

字數:4932   加入書籤

A+A-


    當最後一縷治愈金光消散在傷兵營的晨霧中,費德西爾在指揮大帳召見了尼厄德洛夫元帥。
    青銅燈台的火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沙盤上,如同兩柄交錯的利劍。
    “元帥可識得此物?”
    費德西爾指尖輕叩桌麵,一卷暗紅色皮卷憑空浮現。
    皮質經特殊鞣製,在火光下泛著血痂般的啞光,封口處烙著蟒牛相爭的徽記,正是《蟒牛經》獨有的印記。
    老元帥的呼吸頓時粗重起來。作為在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老兵,他太清楚這類典籍的價值。
    去年冬狩時,某個邊境男爵為半部殘缺的《青狼訣》,甚至願意用整座鐵礦來交換。
    “圓融境巔峰的完整傳承……”
    元帥的指節捏得發白。
    “殿下可知,王都黑市裏這種典籍能換三座小城堡?”
    費德西爾輕笑一聲,卷軸在掌心轉了個圈。
    “所以要立三條規矩。”
    他忽然收斂笑意,黑瞳裏閃過一絲金芒。
    “其一,千夫長以上才可修習全本;其二,修煉者需立血誓不得外傳;其三……”
    卷軸被啪地按在沙盤中央,震得代表敵軍的黑旗微微搖晃。
    “違令者,將遭到整個王國追殺。”
    帳外突然傳來鎧甲碰撞聲。
    原來執勤的親衛們聽到‘圓融境’三字,竟不自覺地湊近了帳門。
    老元帥勃然變色,卻見費德西爾隨手彈出一道金光,帳外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悶哼,那些偷聽的士兵竟全被暫時封住了聽覺。
    “《蟒牛經》最大的優勢,在於不依賴珍稀資源。”
    費德西爾指尖劃過卷軸上凸起的經脈圖。
    “尋常鬥氣需配合魔獸晶核或者其他天材地寶修煉,而這套功法……”
    他忽然將卷軸拋向元帥。
    “隻需吃飽飯就行。”
    羊皮卷軸在空中展開,露出內裏密密麻麻的朱砂批注。
    老元帥眼尖地發現,某些段落旁竟有暗褐色的血跡,這分明是原主人在生死搏殺中改良的心得。
    費德西爾突然按住卷軸。
    “但有個缺點,修習者需天生臂力過人。”
    他指向一段扭曲的符文。
    “去年試驗時,三十個壯漢裏有七個在運轉第三周天時……炸成了血霧。”
    帳外傳來戰馬不安的嘶鳴,而老元帥的嘴角卻揚起猙獰的弧度。
    “正好篩掉廢物。”
    他猛地合攏卷軸,皮革相擊發出清脆的啪響。
    “明日卯時,末將會親自挑選第一批士兵。”
    元帥正與費德西爾談論著,忽然門外傳來急報。
    “報!元帥,維塔王國2萬大軍已於10裏外紮營,有再次進攻的趨勢!”
    根據探馬來報。
    庫伯城算上軍需官等士兵,總共才3萬人,真正上前線的不到1萬人。
    敵方雖然號稱10萬大軍,但真實兵力也就不到8萬人,去掉後勤等兵力,真正能用於戰鬥的也就不到4萬人。
    而此次維塔王國的前鋒也不到2萬人,戰士1萬7千多人。
    青銅燈台上的火焰微微搖曳,將帳內眾人的影子投在懸掛的軍事地圖上。
    中軍大帳內,十幾位身披鎧甲的指揮官肅立兩側,空氣裏彌漫著皮革、鐵鏽與未散盡的硝煙氣息。
    元帥尼厄德洛夫端坐主位,鐵手套搭在案幾上,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的左側,費德西爾靜坐於一張雕花木椅上,黑眸沉靜,指尖輕輕摩挲著一枚青銅棋子,那是沙盤上代表庫伯城的標記。
    眾將先是向費德西爾行了一禮,右手握拳抵胸,齊聲道。
    “殿下!”
    隨後又轉向元帥,動作整齊劃一,鐵甲碰撞聲鏗鏘有力。
    元帥微微頷首,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眾人,最終落在左側一位身形瘦削的將領身上,正是斐德格樂將軍,軍中有名的智將,素來以冷靜多謀著稱。
    元帥的聲音低沉如悶雷。
    “斐德格樂,你對維塔王國這次的動向怎麽看?”
    斐德格樂起身,鎧甲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他
    並未急於回答,而是先走到沙盤前,指尖點向代表維塔軍陣的黑色旗幟。
    “元帥,殿下。”
    他的聲音平穩,帶著一絲沙啞。
    “維塔人三日前強攻失利,折損近萬精銳,短期內本不該再犯險。但——”
    他指尖一劃,落在庫伯城外的峽穀處。
    “斥候今晨回報,他們的輕騎兵在峽穀口頻繁出沒,像是在試探我們的防禦漏洞。”
    一位滿臉絡腮胡的千夫長忍不住插嘴。
    “試探?他們上次攻城時,連城牆都沒摸到就被打退了,現在還敢來?”
    斐德格樂搖頭。
    “正因如此,才更需警惕。維塔人向來狡詐,若他們敢卷土重來,必是找到了某種破城之法。”
    眾人聞言,神色各異。有人皺眉沉思,有人低聲議論,而脾氣火爆的酷捏捏吧伯爵已經拍案而起。
    “管他們耍什麽花招!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元帥冷冷瞥了他一眼,酷捏捏吧立刻噤聲,悻悻坐了回去。
    費德西爾始終未語,隻是靜靜聽著。
    直到一位年輕的斥候隊長猶豫著開口。
    “末將覺得……維塔人可能是在等什麽。”
    “等什麽?”
    元帥眯起眼。
    “或許是……內應?”
    帳內驟然一靜。
    就在眾人思索這個可能性時,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名傳令兵跌跌撞撞衝了進來,單膝跪地,聲音因奔跑而嘶啞。
    “報——!敵軍前鋒已至三裏外,正全速推進!”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元帥猛地起身,案幾被他的鐵甲撞得移位,沙盤上的旗幟紛紛傾倒。
    “全軍——登城!”
    他的目光如刀,掃過每一位將領,最後落在費德西爾身上,語氣罕見地帶上了一絲遲疑:
    “殿下,您是隨我們一同守城,還是……”
    費德西爾緩緩起身,黑眸深處似有暗流湧動。
    “我與諸位同行。”
    他唇角微揚,笑意卻不達眼底。
    “正好……感受一下戰爭的氛圍。”
    費德西爾立於城牆之巔,鐵甲覆霜。
    遠方地平線上,維塔大軍如黑潮湧動,鐵蹄踏碎晨霧的聲響已隱約可聞。
    城頭鐵鏽混著未幹的血跡,在靴底黏連成令人不快的觸感。他下意識按住劍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他告訴自己這不是恐懼,而是戰場特有的壓迫感,像無形的手扼住咽喉。
    “弓箭手就位!”
    傳令兵的嘶吼刺破凝滯的空氣。
    費德西爾深吸一口氣,卻吸入滿肺硝煙。
    三萬敵軍揚起的塵沙遮蔽了半闕天空,最前排重甲步兵的陌刀寒光,已能刺痛視網膜。他突然理解了為何老兵常說。
    真正的戰爭,在接敵前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