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紗，籠罩著庫伯城高聳的城牆。
    費德西爾雙手撐在冰冷的垛口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在他身旁，尼厄德洛夫元帥的鐵甲上凝結著細密露珠，老將軍的呼吸聲沉重如鐵匠鋪的風箱。
    城下，非得樂伯爵正率領三百精兵緩緩穿過吊橋。
    晨光為他銀灰色的鎧甲鍍上一層冷釉，卻照不亮他緊抿的嘴角。
    隊伍最前方的青隼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仿佛一隻掙紮的困鳥。
    “他的劍在抖。”
    費德西爾突然低語。
    元帥沒有回應，隻是將青銅了望筒握得更緊了些。
    鏡片裏，蒼鷹平原的輪廓逐漸清晰。
    維塔人早已列陣等候，三百名重甲步兵組成漆黑的方陣，中央那麵滴血鷹旗下方，立著個異常高大的身影。
    “是‘鐵壁’霍恩。”
    元帥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8級涅盤境，加爾羅斯的副手。”
    費德西爾眯起眼睛。
    那個比周圍士兵高出半頭的巨漢，正用戰錘有節奏地敲擊著自己的肩甲，金屬碰撞聲甚至隱約傳到了三公裏外的城牆上。
    在他腳邊，插著七把斷裂的騎士劍，都是去年會戰中斬獲的戰利品。
    城垛間的弓箭手們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有人開始小聲背誦禱文，卻被百夫長厲聲喝止。
    風突然轉向，送來維塔軍陣中刺耳的戰吼。
    “剝了他們的皮做鼓麵！”
    費德西爾的手按上了劍柄。
    在他指尖觸及劍穗的瞬間，非得樂伯爵的隊伍恰好踏入平原中央。
    兩軍之間的距離，此刻正好是三百步。
    晨霧在蒼鷹平原上緩緩散去，兩支軍隊終於在相隔百步的距離上對峙。
    費德西爾站在城頭，遠視魔法‘鷹眼’清晰地將對方將領的麵容映射在眼前。
    那是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左眼帶著一道猙獰的傷疤，正是維塔王國的‘鐵壁’霍恩。
    “養魂境七階……”
    費德西爾輕聲自語，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了些許。
    這個結果比預想中要好，至少非得樂伯爵不至於毫無勝算。
    平原上，霍恩突然舉起他那柄足有門板大小的戰斧，斧刃在陽光下泛著刺目的寒光。
    “費斯王國的懦夫們！”
    他的聲音如同滾雷，震得平原上的晨露都在顫動。
    “你們終於舍得從龜殼裏爬出來了？想好怎麽死了嗎？”
    費斯軍陣中頓時爆發出一陣憤怒的騷動。
    年輕的士兵們握緊了手中的長矛，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一位滿臉雀斑的弓箭手甚至忍不住拉滿了弓弦，卻被身旁的老兵一把按住。
    非得樂伯爵緩緩策馬上前，銀灰色的鎧甲在晨光中流轉著冷冽的光澤。
    他抬手示意士兵們安靜，聲音卻比霍恩更加鋒利。
    “說我們懦夫？”
    他冷笑一聲。
    “是誰勾結紅杉、紅寶石兩國，三麵夾擊我費斯？真正的強者，難道不該堂堂正正地決一勝負嗎？”
    這番話如同一顆火星落入幹草堆，費斯士兵們頓時爆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
    “懦夫！懦夫！”
    的呐喊聲此起彼伏，一位滿臉傷疤的老兵甚至舉起染血的戰旗，在空中奮力揮舞。
    霍恩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猛地將戰斧砸向地麵，濺起大片的泥土。
    他咆哮道。
    “放屁！戰爭本就是成王敗寇！你們費斯人當年不也……”
    “當年？”
    非得樂伯爵厲聲打斷。
    “三百年前的舊賬也敢拿來當借口？看來維塔人不僅懦弱，還格外無恥！”
    雙方的罵戰持續了將近一刻鍾，費德西爾在城牆上看得分明，這看似幼稚的口舌之爭，實則暗藏玄機。
    非得樂伯爵正在用言語激怒對方，而霍恩顯然已經落入了這個陷阱。
    那位維塔將領的斧刃開始不受控製地顫動，額角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見。
    “夠了！”
    霍恩終於暴喝一聲，聲音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意。
    “既然你們這麽想死，老子今天就成全你們！”
    他猛地舉起戰斧，身後的三百精兵同時發出震天的戰吼。
    晨霧徹底散去，陽光灑在蒼鷹平原上，將兩支軍隊的影子拉得修長。
    非得樂伯爵輕撫胯下雪雲魔豹的頸毛，這頭四階魔獸通體雪白，唯有四爪泛著幽藍的寒光，呼吸間噴吐出細碎的冰晶。
    對麵的霍恩則騎著一頭五階銅皮蠻牛，那魔獸渾身覆蓋著青銅色的硬甲，鼻孔噴著白氣，蹄子每一次刨地都會震起一片塵土。
    “開始吧。”
    非得樂低語一聲，雪雲魔豹立刻壓低身形，肌肉繃緊如拉滿的弓弦。
    霍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
    “老子先讓你三招！”
    話音未落，雪雲魔豹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出！
    非得樂的長劍出鞘，劍鋒纏繞著青色的鬥氣，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雪雲魔豹四爪踏地無聲，速度快得幾乎拉出殘影，眨眼間便逼近霍恩左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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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鐺！”
    霍恩甚至沒有回頭，銅皮蠻牛突然人立而起，厚重的蹄甲精準地擋住了劍鋒。
    火星迸濺間，霍恩反手一斧橫掃，斧刃上裹挾著土黃色的鬥氣，勢大力沉，逼得非得樂不得不後仰閃避。
    雪雲魔豹靈巧地後躍數步，拉開距離。
    “就這點本事？”
    霍恩獰笑。
    “費斯的將軍都是娘兒們嗎？”
    非得樂沒有理會挑釁，他深吸一口氣，周身鬥氣猛然暴漲！
    七級養魂境的力量徹底釋放，青色鬥氣如火焰般纏繞全身，連雪雲魔豹的毛發都染上了一層淡青色的光暈。
    “青隼·掠空！”
    他驟然提速，劍鋒直刺霍恩咽喉！這一劍快若閃電，劍尖甚至撕開了空氣，發出尖銳的嘯鳴。
    霍恩瞳孔一縮，銅皮蠻牛猛地低頭，斧刃橫擋。
    “轟！”
    鬥氣相撞的瞬間，一股肉眼可見的衝擊波炸開，震得周圍士兵紛紛後退。
    塵土飛揚中，霍恩的蠻牛被震退三步，蹄子在地上犁出深深的溝壑。
    而雪雲魔豹也被反震力逼退，但四爪穩穩抓地，並未失去平衡。
    “有點意思！”
    霍恩舔了舔嘴唇，眼中戰意更盛。
    “再來！”
    這一次，霍恩主動進攻！
    銅皮蠻牛低吼一聲，猛然衝鋒，沉重的身軀如同一座移動的小山，地麵都在它的蹄下震顫。
    非得樂不敢硬接，雪雲魔豹靈巧地側躍，同時他劍鋒一轉，鬥氣化作數十道青色風刃，朝霍恩席卷而去！
    “雕蟲小技！”
    霍恩暴喝，斧刃猛然砸地！
    “轟！”
    土黃色的鬥氣如浪潮般炸開，將風刃盡數震碎。
    但雪雲魔豹已借機繞至霍恩身後，非得樂劍鋒直刺其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銅皮蠻牛突然甩尾！
    粗壯的尾巴如鐵鞭般抽向雪雲魔豹，逼得它不得不閃避。
    霍恩趁機回身，斧刃帶著開山裂石之勢劈下！
    “鐺！”
    劍斧相撞，金屬交鳴聲震耳欲聾。
    兩人僵持一瞬，隨即同時被震退。
    三百回合轉眼即逝。
    平原上，兩道身影交錯而過，隨即同時停下。
    非得樂的鎧甲上多了幾道斧痕，雪雲魔豹的右前爪微微顫抖，顯然在剛才的硬碰中受了暗傷。
    而霍恩的銅皮蠻牛也喘著粗氣，斧刃上崩開了一個小缺口。
    二人感覺到一段時間內奈何不得對方，於是便各自返回各自的軍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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