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早就說了嘛！”
    就在眾人心神激蕩之際，李慧琳得意洋洋地說道，“跟著咱們經理，絕對沒錯！你們當初還不信！”
    “哎，慧琳啊，我正好一直特別好奇呢！”梁海源眼睛一亮，臉上堆滿了八卦的笑容：
    “咱們經理以前……是個什麽樣啊？那時候，他的投資嗅覺就……就已經這麽變態了嗎？”
    “當然！不然他為什麽跟坐了火箭一樣，嗖嗖地就晉升當上經理的？”
    李慧琳眼中的得意更濃了。
    “哇！我也超好奇啊！慧琳姐，給我們講講唄！”
    其他人也立刻像一群嗷嗷待哺的雛鳥般圍了上來，個個豎起了耳朵，眼神閃閃發光。
    “嗬嗬，要說我們經理嘛……那可真是……相當的厲害！嗯~讓我想想，該從哪兒說起呢？”
    李慧琳被眾人眾星捧月般簇擁著，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緩緩開口：
    “對了！就說他第一次做模擬盤的時候吧！那時候啊，他還隻是個剛入職沒多久的新人，結果，他突然就在一個叫‘St中潤’的破股票上，一把梭哈了！當時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聽著李慧琳繪聲繪色地講述著蘇皓過往那些如同開了掛一般的“英雄事跡”。
    交易七部的成員們一個個聽得如癡如醉，眼睛瞪得賊亮，閃爍著的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古人雲，亂世出英雄。
    或許，在這個風雲變幻、血雨腥風、一不小心就傾家蕩產的金融“亂世”之中，蘇皓，真就是他們這幫小蝦米眼中……
    那個橫空出世、力挽狂瀾、帶領他們走向財富自由的……大英雄！
    ***
    同一時間，方幻投資董事長辦公室。
    黃峰文揉著隱隱作痛的後脖頸，感覺太陽穴的青筋在突突直跳，血壓又有點控製不住往上飆的趨勢。
    他娘的！今天早上起來右眼皮就一直跳，總覺得有刁民要害朕。
    果然！真應驗了！
    而且一來就是個天大的壞消息！
    “你們確定？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一點點關於政策要變動的跡象都沒有？”
    黃峰文皺著眉頭，語氣冰冷，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刮得麵前的秘書長直哆嗦：
    “我們在那邊撒出去那麽多情報網！養了那麽多線人！花了那麽多錢！都是他媽的吃幹飯的？”
    “是的，董事長。我們反複確認過了。完全……沒有任何征兆。”
    秘書長低著頭，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回答：
    “甚至……根據我們得到的一些側麵消息，讓人高度懷疑，監管層做出這個決定……都像是臨時起意，非常突然。”
    這太反常了！
    完全不符合邏輯！
    如果他們真是提前幾周甚至幾天就開始策劃準備這項重磅監管政策，以方幻投資的情報能力，不可能連一絲風聲都捕捉不到！
    可偏偏，就是沒有！
    這隻能說明，要麽是監管層的保密工作做到了滴水不漏的極致。
    要麽就是……他們自己也發現，這次股市泡沫吹得實在太離譜了。
    已經大到連他們自己都感到心驚肉跳，害怕再不幹預，隨時會徹底失控，引發無法挽回的係統性崩潰！
    於是乎……幹脆心一橫，牙一咬，趁早下手，長痛不如短痛！
    先打下去再說！
    “就算他媽的是臨時起意要動手，也該稍微漏點風聲出來啊！等等！會不會是……我們的消息渠道出了問題？”
    黃峰文煩躁地用手指敲擊著昂貴的紅木辦公桌，發出沉悶的聲響：
    “或者說，我們不知道，但其他的金融公司……他們會不會早就收到了風聲，提前做了準備？你那邊有沒有打聽到什麽風聲？”
    金融這行當，尤其是他們這種處於金字塔頂端的私募公司，消息靈通是立身之本。
    各家都有自己秘密構建的情報網絡，盤根錯節，能量驚人，滲透到各個角落。
    “根據目前我們緊急掌握的情況來看，那些加了高杠杆賭這波單邊上漲行情的小型私募公司，很多……很多已經爆倉了。”
    秘書長匯報道，聲音有些幹澀：
    “其他一些規模稍大一些的同行，這次也都損失慘重，元氣大傷，估計都在辦公室裏哭爹喊娘呢。”
    聽到同行們也一樣倒黴，黃峰文心裏稍微平衡了一點點：
    “嗯……這倒也難怪。連我們方幻投資這種號稱‘業界信息渠道最靈通’的龍頭都蒙在鼓裏，兩眼一抹黑，他們又能從哪兒提前搞到情報？”
    “是的，董事長，理論上是這樣。但是……”
    秘書長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最終還是決定如實匯報：
    “現在市場上，確實有一個……一個非常奇怪的傳聞，正在小範圍內悄悄流傳。”
    “奇怪的傳聞？什麽傳聞？”
    黃峰文眼皮猛地一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據說……就在這次大跌前三天！有一家神秘的機構，開始在市場上瘋狂掃貨！
    大量買入看跌期權！而且……他們買入的，還專門是股指的看跌期權！
    據說是不問到期日，不計成本，有多少要多少，把市場上能找到的所有相關期權，幾乎全都給……席卷一空了！”
    “什、什麽？”
    黃峰文猛地從老板椅上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像銅鈴，身體因為震驚而微微前傾，一股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憤怒瞬間席卷了他！
    “三天前？那不是市場最瘋狂、漲得最凶、所有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往裏衝的時候嗎？”
    他幾乎是咆哮著問道，聲音都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
    “那個節骨眼上……竟然有人反其道而行？還是他媽的看跌期權？而且還是不計成本的掃貨？”
    “是的，董事長。從交易的規模和手法來看，極大概率是一家機構所為。但是具體是哪一家，由於對方操作極為隱蔽，目前……暫時還沒有查明。”
    太奇怪了！
    太反常了！
    太他媽的詭異了！
    在牛市最瘋狂、市場情緒最狂熱、人人都在閉著眼睛撿錢的時候。
    竟然有人像個嫌錢多的敗家子，拿出數千萬的真金白銀，去瘋狂掃蕩那些在當時看來根本就是一堆廢紙的、沒人要的看跌期權？
    這隻意味著一件事！
    一件讓黃峰文頭皮發麻、脊背發涼的事！
    “——那幫狗娘養的混蛋！他們早就知道消息了！”
    黃峰文幾乎是從牙縫裏，一字一頓地擠出這句話，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而銳利，充滿了殺氣。
    除非提前知道了足以顛覆市場的絕密內幕消息，否則，根本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做出如此瘋狂！
    如此精準！
    如此逆天的操作！
    “你確定？你再給我百分之百地確認一遍！”
    黃峰文死死地盯著秘書長，聲音低沉得可怕：
    “真的！沒有任何消息！提前泄露出來？”
    “是的，董事長！我已經通過最高級別的渠道反複確認過了！絕對沒有！”
    秘書長被他嚇得一哆嗦，但還是硬著頭皮肯定地回答：
    “根據我們目前能接觸到的所有信息源反饋，這次監管層的決定，確實是當天臨時做出，然後立刻就對外公布的！甚至連他們內部很多人都是最後一刻才知道！”
    “那……那幫他媽的四處大規模掃蕩‘廢紙期權’的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
    黃峰文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挑戰，他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們難道會未卜先知？還是說，請了跳大神的巫師，找風水大師算了一卦？算出來股市要崩？”
    “這個……屬下實在不知……這確實……超出了常理。”
    秘書長也是一頭霧水，冷汗已經打濕了他的襯衫領口。
    一定有人！
    一定有人，或者某個神秘的勢力，通過某種未知的渠道，提前洞悉了這個足以讓市場天翻地覆的絕密信息！
    否則，根本無法解釋！
    那種神乎其技、如同教科書般完美的精準抄底做空操作！
    “你給我記住！！在這個圈子裏！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市場裏！情報！就是生命線！就是一切！我們方幻投資，消息的靈通程度，必須做到最極致！！”
    黃峰文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極度憤怒和一絲……恐懼混合的情緒：
    “這是我們能穩坐業界第一把交椅的根本！是我們的核心競爭力！可現在……我們竟然在最重要的情報戰上，被人……狠狠地甩在了後麵？”
    “……”
    秘書長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黃峰文之所以如此敏感，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失態，是有著極其深刻的原因的。
    因為，這是方幻投資，自從它披荊斬棘、坐上私募行業頭把交椅以來，第一次！
    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在如此重大、足以改變市場格局的關鍵事件上，信息落後於人！
    雖然大家嘴上都喊著“價值投資”、“長期持有”、“禁止內幕交易”，但混跡在這個圈子裏的人，誰他媽心裏不明白？
    想要在殘酷的資本市場活下來，並且活得滋潤，成為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最終靠的是什麽？
    是信息！
    是領先一步的情報！
    是誰的消息更快、更準、更核心！
    “給我查掘地三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這家躲在暗處的老鼠給我挖出來！！”
    黃峰文眼中寒光一閃，如同即將捕食的毒蛇：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敢他媽的動我黃峰文！動我方幻投資的奶酪！”
    “是！董事長！我馬上去辦！”秘書長如蒙大赦，連忙應聲退下。
    辦公室裏隻剩下黃峰文一個人，他緩緩坐回椅子上，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股市大跌。
    好吧，這事兒雖然突然，但終究是市場風險的一部分，雖然肉疼，但也算是在可預見的風險範圍之內。
    損失肯定不小，但方幻投資家大業大，之前也一直有做風險對衝和管理，還不至於傷筋動骨。
    但是！
    比虧錢更可怕的是什麽？
    是那種被人超越、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自己卻像個傻子一樣一無所知的——恐懼感！
    尤其是在信息這個核心戰場上被人擊敗！
    黃峰文，這位在金融市場叱吒風雲、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業界大佬。
    很多很多年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如同毒蛇般，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他的脊背，直衝天靈蓋！
    這潭看似平靜的水麵下，怕是真的要起驚天風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