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峰文腦子飛速旋轉，試圖跟上蘇皓那不走尋常路的腦回路：
    “也是，七十億元猛地砸進去，德國金融監管那幫孫子肯定得跳腳。
    眾大股價不是說創曆史新高了嗎？
    這小子是想搭順風車，又怕動靜太大，所以才搞這麽一出：
    東邊摻點水，西邊和點泥，把水攪渾了再摸魚？”
    “不，黃董。”
    “還不？”黃峰文一愣，
    “等會兒！你的意思是……這些錢，全特麽是用來做空的？！”
    “黃董英明！他這是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了‘做空眾大’這一個籃子裏，”劉卓苦笑道，
    “隻不過給每個雞蛋都貼了個假標簽，還分了無數個小籃子裝著，生怕別人知道這是他蘇皓下的蛋！”
    黃峰文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做空？眾大現在不是德國車企的當紅辣子雞嗎？
    分析師不都吹它下周股價要上三百歐，跟坐了火箭似的嗎？這小子瘋了？”
    “眼下確實沒爆出什麽負麵消息。
    恰恰相反，利好消息一籮筐，分析師們拍著胸脯保證，下周鐵定上三百歐，不上三百歐他們直播倒立吃鍵盤！”
    但蘇皓，偏偏就在這萬眾看漲的時刻，反手一個超級加倍，梭哈了空頭。
    “而且，還是把‘方幻投資’這四個字從頭到腳抹得幹幹淨淨，生怕沾上一點關係。”
    劉卓補充道。
    “沒錯。這一票要是真讓蘇皓給幹成了，對手公司連自己是被誰割了韭菜都不知道，因為錢是從四麵八方不同馬甲湧過來的。”
    反過來說，萬一要是失敗了……
    那畫麵太美，黃峰文和劉卓都不敢想。
    七十億元，那可不是一堆歡樂豆！
    “在目前最火的汽車股上，玩這麽一手驚世駭俗的空頭狙擊……”
    黃峰文咂摸著嘴，感覺牙花子都有點疼。
    “關鍵是，就算將來東窗事發，也絕對牽扯不到方幻投資的頭上。這手‘金蟬脫殼’玩得是真溜。”
    劉卓佩服得五體投地。
    換了別人，敢拿七十億元去空一支全市場都看漲的龍頭股，黃峰文能當場把他辦公室的門給踹飛，然後當場掃地出門，扔到大街上去！
    但這個人是蘇皓——那個總能在最匪夷所思的時刻，嗅到錢腥味的金融鬼才。
    瑞郎黑天鵝他抓住了，當初預測瑞士央行取消歐元兌瑞郎下限，大賺特賺；
    國內股災他也撈了一筆；希臘那旮旯鬧債務危機，他也沒落下……
    這貨的鼻子，簡直比警犬還靈，專往危機裏拱，還每次都能叼著金磚出來。
    “黃董，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劉卓壓低了聲音，語氣裏帶著一絲敬畏，
    “現在蘇總監一說要投資，我這心肝兒就跟著顫。總覺得這小子一出手，金融市場就得地動山搖，不知道又有什麽大事要爆！”
    “哈哈哈，誰說不是呢。這蘇皓啊，確實是長了一雙能把人嚇尿的火眼金睛。”
    黃峰文咧嘴一笑，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苦中作樂，
    “就是不知道，他這回又是憑的哪門子直覺，下的這麽大注。”
    單從數據和基本麵分析，眾大這公司，就算股價不坐火箭，那也絕壁是穩步上漲的績優股，怎麽看都不像是要崩盤的樣子。
    “但既然是蘇皓下的判斷……”
    黃峰文和劉卓對視一眼，辦公室裏陷入了一陣意味深長的沉默。
    理智告訴他們，蘇皓這次的判斷，簡直是荒謬絕倫，錯得離譜！
    但情感上，或者說，基於以往無數次被蘇皓“打臉”的慘痛經曆，他們心中卻又該死地生出了一絲莫名的信任！
    “哦，對了，老劉，”黃峰文突然想起什麽，促狹地一笑，
    “你那寶貝座駕，不就是眾大的嘛？”
    劉卓臉一黑：“剛提沒多久……”
    黃峰文幸災樂禍：
    “那趁著還沒變白菜價，趕緊掛二手處理處理？不然就隻能砸手裏，天天看著堵心了。”
    劉卓：“我……”
    他決定明天就去看新車，這破車，不要也罷！
    ***
    汽車圈內卷，向來慘烈。
    其他領域或許還能你好我好大家好，汽車市場這塊，那真是殺得血流成河。
    銷量王“田豐”雖然穩坐頭把交椅，但也時刻提防著眾大的追趕。
    技術的進步，從何而來？
    很多時候，就藏在“逆向工程”這四個字裏。
    把競爭對手的最新車型買回來，拆個底朝天，從發動機到變速箱，從車身結構到電子係統。
    然後，精密的儀器輪番上陣，工程師們通宵達旦地研究，試圖理解並“借鑒”這些技術。
    “不對啊，這尾氣排放技術，咱田豐明明比他們強了不少啊？怎麽......”
    田豐的工程師們對著一堆數據，抓耳撓腮。
    眾大最近吹上天的賣點之一，就是尾氣排放“特別幹淨”，環保先鋒的派頭十足。
    這也奇了怪了。
    這幫德國佬不是一向不怎麽鳥環保，專攻豪華內飾和暴力營銷的嗎？
    什麽時候改吃素了？
    “可他們所有的測試不都順利通過了嗎？”有人提出疑問。
    “是啊，測試的時候是沒毛病，都達標了。可特麽實際跑起來，那尾氣感覺不對勁啊！”
    經過九九八十一難般的反複死磕，夜以繼日的拆解、分析、再測試，田豐的工程師們終於揪出了狐狸尾巴。
    “臥槽！不一樣！測試模式和實際路跑，排放數據差遠了！”
    一位胡子拉碴的工程師，指著兩份截然不同的檢測報告，眼珠子瞪得像銅鈴。
    幾輪重複試驗下來，結果都指向同一個結論：實際道路行駛時的排放，和實驗室測試環境下的排放，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這鐵一般的事實指向一個令人脊背發涼的可能——
    “眾大這幫孫子……不會是在軟件上動了手腳吧？！”
    專門搞一套應對測試的“作弊軟件”，等檢測的時候一個樣，真開上路了又是另一個樣！
    “這幫狗娘養的！”工程師們氣得直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