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峰文本以為這事兒少說也得磨嘰幾天，沒承想，沈澤楷這小子竟然第二天就折返了回來。
    人啊，一旦被那滔天權欲迷了心竅，理智就不存在了。
    所謂利令智昏，古人誠不我欺！
    “黃總，”沈澤楷一屁股坐下，竭力維持著表麵的鎮定，實則眼底的焦灼早已掩飾不住，
    “我想，您應該清楚我這次為什麽又登門拜訪了吧？”
    黃峰文慢條斯理地呷了口茶：
    “嗬，沈公子去而複返，莫不是對那一百億的股份，又有了那麽點……深入交流的想法？”
    沈澤楷深吸一口氣，仿佛要給自己打氣，又像是要把胸腔的鬱氣一並吐出：
    “呼——說真的，黃總，一百億……當真沒有商量的餘地？”
    “上次咱們不是說得明明白白了？”
    黃峰文笑容不減，語氣卻不容置疑，
    “沈公子，我這兒廟小，可不講價。一百億，一分都不能少！”
    沈澤楷心裏恨得牙癢，恨不得將眼前這笑麵虎的臉皮生撕下來，看看底下是不是藏著一副獠牙。
    他心裏清楚，這老狐狸吃定他了，知道他現在是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再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行！一百億，我沈澤楷，認栽！”
    沈澤楷像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聲音都帶著幾分嘶啞，
    “但是……一百億，我手頭上一時半會兒，真湊不齊這麽多。”
    黃峰文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語氣帶著一絲玩味：
    “哦？我聽說，沈公子您身邊，最近可是圍了不少‘餓狼’啊？
    那些搞基金的，搞風投的，不都是財大氣粗的主兒嗎？””
    “別提了！”沈澤楷一擺手，滿臉晦氣，
    “那幫見利忘義的孫子，一聽一百億這數字，跑得比兔子還快，生怕沾上一點腥！
    個個都想跟我劃清界限，說什麽風險太高，玩不起！”
    黃峰文摸摸鼻子，也難怪人家要跑。
    這價格，確實黑得沒邊了。
    一百億買百分之五的股份，溢價實在高得離譜。
    被人指著鼻子罵句趁火打劫的奸商，都算是客氣的。
    但非常時期的股權價格嘛，就是這麽個玄乎玩意兒。
    隻要有人捏著鼻子認了，那它就是“合理”價格！
    正所謂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沈澤楷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化為一抹悲壯：
    “可我要是拿不到這些股份……
    我那老頭子發話了，要讓我去他那個破廠裏爛一輩子！
    這還算好的，萬一……
    萬一我爸哪天真沒了，我那大哥能放過我？
    怕不是要把我挫骨揚灰了！”
    “嘶——是啊！那場麵，光是想想都替沈公子您捏把汗啊！”
    黃峰文煞有介事地咂咂嘴，臉上卻連半點同情都沒有，純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沈澤楷沒理會這虛情假意的安慰，直奔主題：
    “一百億，我是真湊不齊。但這股份，我又非買不可。
    這麽一來，剩下的法子……可就隻有一個了。”
    黃峰文眼珠子一轉：“沈公子，您……您該不會是想找我們借錢吧？”
    沈澤楷一字一頓，眼神灼灼地盯著黃峰文：
    “沒錯！借給我！”
    黃峰文聽的嘴角直抽抽，這小子，倒也真是個人物。
    雖然早有預料，但沈澤楷這理直氣壯的模樣，還是讓他開了眼。
    沈澤楷這也是吃準了，除了賣給他這個冤大頭，想再找到肯出一百億的，那比登天還難。
    黃峰文沉吟片刻，手指在桌上輕輕叩了叩，故作為難：
    “沈公子，您稍等片刻，我得打個電話商量一下。茲事體大，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主啊。”
    沈澤楷一愣：“黃總您不就是方幻投資的老板嗎？還需要跟誰商量？”
    “嗬嗬，明麵上是這麽說沒錯，”黃峰文神秘一笑，高深莫測地說道：
    “不過啊，這江湖水深，有時候，當老板的，也未必能事事自己說了算呐。”
    這話可就耐人尋味了！
    沈澤楷心頭猛地一震，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
    難道說，從頭到尾，就有一隻看不見的黑手在背後操縱這一切？
    ‘臥槽！我就說嘛！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果然有鬼！’
    沈澤楷猛然醒悟，這特麽從頭到尾就是個局！
    敢情是有人早就預料到長青集團要爆發繼承權大戰......
    所以就提前用二十億的價格悄咪咪地把股份拿到手，然後坐等他這個大魚來自投羅網，再以五倍的價格賣給他！
    這特麽是逮著一隻羊往死裏薅啊！
    幻方投資這種級別的機構，哪來這麽大手筆，敢在長青集團這渾水裏這樣肆無忌憚的摸魚？
    還他娘的摸了條大的！
    二十億的本錢，轉手就敢叫價一百億，這心黑手狠的程度，簡直令人發指！
    這背後要是沒個通天的人物在操盤，打死他都不信！
    ‘媽的，究竟是哪個王八蛋在背後搞鬼？’
    沈澤楷恨的牙癢癢，真想把那藏在幕後的家夥揪出來，看看他臉上是不是鑲了金邊兒，敢這麽玩他！
    與此同時，蘇皓的突然鼻子一癢。
    “阿嚏！誰在背後說我帥？”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是黃峰文。
    “喂，黃哥，什麽情況？那小子打算跟咱們借一百億？”
    “可不是嘛！說他湊不齊一百億，想讓咱們借給他呢！”
    黃峰文的聲音聽起來樂不可支。
    “能行嗎？”
    “理論上是可行的。咱又不是真掏一百億現金給他。說白了就是左手倒右手。”
    黃峰文解釋道。
    “不過是把那股份‘借’給他使使，到時候連本帶利收回來就是了。這買賣，穩賺不賠啊！”
    “那一般怎麽個章程？”蘇皓好奇地問。
    “還能有啥花樣？不就是押東西，然後按月收利息嘛！”黃峰文頓了頓，
    “不過說實話，整個金融圈，想立刻一口氣拿出一百億現金的機構，還真不多。
    但眼下這情況，正好可以拿捏他一下，找他要點硬貨當抵押，利息再往上抬一抬，定個還款日期，咱們就把股份‘借’給他。”
    蘇皓心裏琢磨著，按理說，長青集團這種體量的龐然大物，一百億雖然肉疼，但擠一擠總還是能拿出來的。
    當初他拍腦袋定下五倍的價格，也是基於這個判斷，料定對方就算吐血也得認。
    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選擇“抵押借款”這條路。
    抵押……抵押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