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皓沉默了片刻。
    秦瀚這老狐狸，顯然不是在跟他鬧著玩。
    最初的驚訝過後，蘇皓的心緒也漸漸平複下來。
    “秦董厚愛，我心領了。但我現在待的公司，挺好的。”
    秦瀚的眼神銳利起來：
    “我說的業內最頂級待遇，可不是幾百上千萬那種小打小鬧，是年薪十億起步！而且上不封頂！怎麽樣？”
    然而，蘇皓隻是平靜地搖了搖頭：
    “不必了，秦董，方幻雖比不過江錦，但我喜歡那兒的氛圍，也喜歡那兒的人，我的兄弟們都在那兒。”
    秦瀚仔細端詳著蘇皓的表情，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或者故作姿態，但他失望了。
    蘇皓的眼神坦蕩得讓他這個老江湖都有些看不透。
    “你小子……我怎麽瞅著，都不像是在跟我討價還價。看來是鐵了心了啊。”
    秦瀚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語氣裏帶著幾分惋惜。
    “秦董您如此看重我，蘇皓心中感激不盡。
    但人各有誌，我這人比較念舊，也比較認死理。
    我不想離開我喜歡的地方，也不想辜負那些信任我的人。”
    “也就是說，在你心裏，還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是吧？”
    秦瀚的目光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這其中，也包括黃峰文吧？
    我每次看你們倆，都覺得不像普通的上下級。
    那股子默契和親近勁兒，倒更像是…
    能把後背交給對方的拜把子兄弟？”
    “沒錯。”
    蘇皓坦然承認，提起黃峰文，他那張總是沒有表情的撲克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一抹溫情，
    “黃哥他……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對我而言，比親哥還親。
    他是我能掏心掏肺、兩肋插刀的兄長。
    更重要的是，在我人生最低穀、最落魄的時候，是他，不問緣由地伸出手，把我從泥潭裏拽出來。
    這份恩情，我記一輩子。”
    “哈……我靠！”秦瀚聞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
    “得，你小子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老子還能說啥？
    我秦瀚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那種受人恩惠還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罷了罷了，算我沒這福分。”
    他頓了頓，似乎還是有些不甘心：
    “不過……話雖如此，老哥哥我這人就愛才，三顧茅廬的精神還是有的。
    我還是想再問最後一次，日後，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沒有。”蘇皓的回答幹脆利落，不帶絲毫遲疑。
    秦瀚長長地歎了口氣，似乎終於徹底放棄了。
    “行吧，人各有誌，強求不得。”
    他端起酒杯，似乎準備結束這個話題。
    蘇皓剛鬆了口氣，以為這茬總算過去了。
    誰知秦瀚眼珠子一轉，臉上又露出了那種老狐狸式的奸詐笑容：
    “那……蘇老弟，有女朋友沒？
    沒有的話，我倒有個妹妹，我覺著吧，你們兩個……”
    蘇皓：“……”
    他感覺自己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了兩下。
    ***
    夜幕深沉，宴席散盡。
    秦瀚晃晃悠悠地坐上了返程的專車。
    “秦董，今晚的飯局，還愉快嗎？”駕駛座上的吳秘書恭敬地問道。
    “嗯，還行。直接回去吧。”秦瀚閉目養神，淡淡地應了一聲。
    車內一片安靜，隻有輪胎碾過路麵的輕微聲響。
    秦瀚突然睜開眼，似是想起了什麽，問道：“吳秘書啊。”
    “秦董，您吩咐。”吳秘書立刻應聲。
    “假如，我是說假如啊，有別的公司跳出來，說給你十億年薪，讓你跳槽過去。你會怎麽選？”
    “啊？！”吳秘書聞言，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抖，車子都差點畫了個龍，
    “秦董…您說…十億年薪？”
    他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結結巴巴地，顯然被這個數字給砸懵了。
    秦瀚心裏暗笑，這才對嘛，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想當年，他為了挖一個對手公司的技術骨幹，開出千萬年薪對方都得激動得納頭便拜。
    這蘇皓倒好，十億都砸不動他！
    吳秘書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吞了口唾沫，義正辭嚴地表忠心：
    “秦董！我對您的忠心，日月可鑒！
    別說十億，就算是一百億，我也絕不可能背叛您，背叛江錦！”
    “哈哈，好了好了，我就是隨便問問。”
    十億年薪。
    這絕對是一筆足以讓絕大多數人理智崩壞、忠誠喂狗的巨款。
    就算是鐵打的忠臣孝子，麵對這種誘惑，搞不好也會道心崩塌，信仰動搖！
    但那個蘇皓，自始至終，連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
    或許，他有那個自信，覺得憑自己的本事，在方幻投資也能拿到這個數，甚至更多。
    但這絕不是主要原因。
    方幻投資就算再能賺錢，在江錦集團這尊龐然大物麵前，也如同螢火皓月，不可同日而語。
    然而，在那小子心中，顯然有著比金錢、比前途更重要的東西。
    ‘他說，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是那個黃峰文幫了他…’
    秦瀚默默地咀嚼著這句話，具體是什麽樣的困境，他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那個黃峰文，真是走了八輩子狗屎運，才能撿到蘇皓這樣的一塊寶！
    他娘的，真是羨慕嫉妒恨啊！
    他現在總算能感同身受地體會到民間故事裏，那些惡霸地主，眼睜睜看著窮秀才走了狗屎運，娶了個漂亮媳婦的崩潰心情了！
    這黃峰文，上輩子是燒了多少高香，積了多少陰德，才能挖到這麽個自帶幹糧還忠心耿耿的妖孽？
    不僅能力逆天，關鍵是…還他娘的講義氣！
    這一點，著實讓秦瀚刮目相看，甚至有些欽佩。
    在金山銀海麵前，依舊能堅守本心，那份重如泰山的義氣！
    他媽的！
    簡直他媽的太帥了！
    更何況，他們之間並無血緣，卻勝似手足，情同骨肉。
    這種江湖豪情，這種不離不棄的兄弟情義，讓他這個在商海沉浮多年的老江湖，都感到了十足的浪漫和向往！
    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年少時看得熱血沸騰的《三國演義》裏，劉關張桃園三結義，何等豪氣幹雲！
    等等！
    劉關張，劉關張，他們是三個人啊！
    蘇皓，黃峰文，這不才倆嗎？
    那豈不是，還空著一個位置？
    那他，是不是還有機會，去湊個數？
    秦瀚摸著下巴，眼神閃爍，老狐狸的腦子又開始活絡了起來。
    （寶子們，今天還有兩章，大概下午發哈，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