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黃哥，您這彎拐得是不是有點太急了？”
    蘇皓直接就給聽懵了，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阿皓，這事兒我是認真的。”
    黃峰文那張總是掛著幾分玩世不恭的臉上，此刻卻寫滿了前所未有的認真，
    “你小子給我掙錢的速度，太離譜了。
    你自己算算，這幾次你拿的分紅獎勵，換成咱們方幻的股份，已經趕上我了。”
    這倒是實話。
    自從蘇皓操盤的資金滾到百億級別，他的績效獎金就成了一個天文數字。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這筆錢要提現給蘇皓發獎金，就得從他正在操盤的資金池裏往外抽。
    在蘇皓看來，現在每一分錢都是下一場資本風暴的彈藥，從資金池裏抽，他是萬萬不願意的。
    於是，一來二去，雙方達成君子協定：
    獎金嘛，一部分拿錢，另一大部分，直接折算成方幻投資的股權。
    “可問題是，你小子賺錢的速度，簡直比印鈔機還快！”黃峰文喝了口酒，語氣裏帶著幾分哭笑不得，
    “本來我還琢磨著，給你剝離個投資分公司，讓你自己當老板。
    可轉念一想，這不脫褲子放屁嗎？
    就算給你個分公司的全部股份，不還是咱們‘方幻投資’的分公司？
    到頭來，你拿的還是邊角料，這事我幹不出來，忒不敞亮！”
    “黃哥，其實給個分公司的股份，我也沒意見。真的。”
    “你沒意見，我有意見！”黃峰文一揮手，帶著幾分江湖大哥的豪氣，
    “這叫什麽事兒？搞得跟我多小家子氣似的。
    生怕你功高蓋主，特地畫個餅弄個分公司糊弄你，忒不地道！
    我黃峰文的兄弟，不能這麽委屈！”
    蘇皓心裏一暖，這位老大哥是自個兒跟自個兒較上勁了，可自己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可話又說回來，突然讓我當董事長…這步子是不是邁得有點大？
    您老要是把位子讓給我了，您幹啥去啊？”
    “我？哈哈哈！我當然是功成身退，回家打遊戲享福去啊！”
    黃峰文聞言，爆發出一陣爽朗至極的大笑，
    “到時候天天砍怪，刷副本，輕輕鬆鬆帶你飛！哇哈哈哈！”
    但蘇皓卻覺得，這不過是黃峰文的玩笑話。
    這位爺，是那種把事業愛到骨子裏的人。讓他退休去打遊戲？
    不出三天，他能把遊戲公司給收購了，然後親自下場當策劃，教那幫小年輕怎麽做遊戲。
    “開個玩笑，”果然，黃峰文笑聲一收，語氣又沉穩下來，
    “也不是讓你立馬就頂上來。你小子現在羽翼未豐，還需要有個人在前麵給你當‘擋箭牌’，不是嗎？”
    一個是交易部的總監，一個是公司董事長。
    可肩膀上扛的擔子，分量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一直以來，黃峰文就是“方幻投資”的臉麵，是頂在最前麵的那個擋箭牌。
    在各種股東大會、新聞發布會的聚光燈下衝鋒陷陣，把所有明槍暗箭都給擋在了蘇皓看不到的地方。
    可一旦黃峰文從這位置上退下來，再碰上類似上次那種需要開股東大會的糟心事，那站到台前，被無數攝像頭和挑剔目光洗禮的，就得是他蘇皓了。
    “當一家企業的一把手，就意味著你要擔起所有的責任。說白了，公司出了任何屁事，都得你這個當老大的出來擦屁股、背黑鍋。”
    黃峰文點了根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話語愈發沉重，
    “這道理，就跟咱們在遊戲裏一樣。哪個不長眼的公會成員在外麵惹了事，最後還不是得我這個會長出麵，又是發帖又是道歉的？”
    當然，現實中總有那麽多隻想當“皇帝”享受權力，卻把“責任”二字撇得一幹二淨的草包，這也是世界如此操蛋的原因之一。
    而黃峰文，最是瞧不起那種人。
    蘇皓心裏很清楚，他之所以能像個甩手掌櫃一樣，心無旁騖地在投資市場裏大殺四方，不就是因為有黃峰文這座大山在後麵頂著嗎？
    “你盡管放心大膽地去幹，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這話黃峰文不止對他說過一次。
    有這麽一位大佬給你兜底，蘇皓的心，怎麽可能不踏實？
    “但是，阿皓啊，”黃峰文的語氣忽然一轉，充滿了感慨，
    “人跟人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格局，或者說‘器量’，都是天生的。
    我黃峰文的‘器量’，就像一個碗，撐死了也就盛下這一家中等規模的私募公司，到頂了。
    可你小子…你不是碗，你他娘的是個盆！不，是片海！
    你注定是要在世界金融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絕世猛人！
    不，你現在已經開始書寫了。
    所以，你不可能永遠隻當一個交易部總監。”
    “哎，黃哥，瞧您說的，您在我心裏，那就是一座山。”
    “別給我戴高帽了，”黃峰文搖了搖頭，眼神裏竟有一絲落寞與釋然交織的複雜，
    “我也曾有過宏圖大誌，也夢想過搞集團公司，但最後才發現，我的‘器量’就那麽大，裝不下那片海。
    尤其是在看到你之後，阿皓…我才算徹底明白了，什麽叫‘潛龍在淵，其鳴必將驚天’！
    真正能成大事的人，從根上就不一樣！”
    在蘇皓心裏，黃峰文就像是一堵遮風擋雨的牆，一座巍峨的山，把他護得嚴嚴實實。
    在遊戲公會裏是這樣。在方幻投資，也是這樣。
    可現在，這堵牆，這座山，似乎有了要自行崩解的跡象。
    “隻要你繼續投資，繼續這麽賺下去，用不了多久，你手裏的股份，很快就會超過我。
    所以啊，雖然不是現在，但你心裏得有個譜，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黃峰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事兒，我已經跟董事會那幫老家夥們通過氣了，他們全體同意。
    你蘇皓坐上那個位置，是眾望所歸。
    誰敢跳出來嘰歪半句，不用我動手，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等時機一到，這位置，我立馬給你騰出來。”
    看樣子，黃峰文是鐵了心了。
    沒有了黃峰文的方幻投資…
    一想到這，蘇皓的心頭便如同壓上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
    “那您…以後就真的徹底放手，不管這邊的事了？”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享受我的退休生活去！”黃峰文又恢複了那副樂嗬嗬的樣子，
    “托你小子的福，我這輩子賺的錢，下輩子都花不完，我得趕緊花花，不然老了都沒啥花錢的激情了。
    以後我就一邊遊山玩水，一邊遠遠地看著我們家阿皓這棵小樹苗，是怎麽長成參天大樹的，豈不美哉？嘿嘿。”
    “聽您這口氣，是連退休計劃都做好了？”
    “那當然。等你接了班，我就準備去國外待一陣子。”
    黃峰文這輩子出國，全是為了出差，連軸轉得跟個陀螺似的，還真沒正兒八經地為旅行出去過。
    “也該過過那種閑雲野鶴的悠閑日子了。旅旅遊，散散心，在國外長住一段時間，體驗體驗萬惡的資本主義生活。”
    “您想去哪兒啊？”
    “新加坡。那地方，不是號稱有錢人的天堂嗎？”
    新加坡。
    號稱富人之國，金融之都，避稅天堂。
    無論是稅收政策、金融基建、生活環境、商業便利度，還是為頂級富豪量身打造的奢華住宅。
    新加坡政府在“想方設法吸引有錢人”這件事上，那是相當認真的。
    隻要你有錢，在那兒就能享受到皇帝般的待遇。
    隻要你有錢，那裏就是字麵意義上的天堂。
    然而，不知為何，當“新加坡”這個名字鑽入耳中的瞬間，蘇皓的身體竟沒來由地微微一顫。
    一股奇異的預感，猛然嗅到了遠方飄來的一絲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