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秦董啊。】
    一個帶著濃濃睡意、懶洋洋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高管們集體鬆了口氣，感覺會議室裏的氣壓終於恢複正常了。
    “哎，蘇董！打你個電話比登天還難！幹嘛呢？”
    【睡覺呢。】
    “嗯？今天又不是周末，你睡哪門子覺？”
    【最近市場跟一潭死水似的，沒啥波瀾，就歇了。】
    “也是，你們那工作狀態是跟我們不太一樣。”
    秦瀚笑了笑，隨即準備切入正題，
    【不過，找我啥事？有言在先，要是再喊我出去喝酒，我可不去了啊，我這肝現在還疼著呢。】
    “嘿！你這話說的，搞得好像我天天拉著你灌酒一樣。”
    【上次誰啊，拉著我連喝了一個禮拜來著？】
    “……”
    秦瀚眼角餘光掃了一圈那幫豎著耳朵、拚命憋著笑的高管們，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強行把話題拽了回來。
    “哎呀，說正事！方幻是不是也收到沙特那玩意兒了？”
    【哦，‘未來新城’那個？】
    “對。你們怎麽說？打算投嗎？”
    【不投。】
    回答得斬釘截鐵，幹脆得連半個標點符號的猶豫都沒有。
    甚至連個理由都懶得給，就是這麽言簡意賅，態度鮮明。
    秦瀚心裏頓時有了底，但他還想再確認一下，狀似隨意地問道：
    “我們江錦也收到了，你說，我們能不能投？”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就在秦瀚以為信號斷了的時候，蘇皓那有些飄忽的聲音再次響起。
    【……最好別。】
    “妥了。”
    有這三個字，就足夠了。
    秦瀚甚至沒興趣追問原因。
    他打電話過來，就不是為了尋求什麽邏輯上的說服，純粹就是想知道蘇皓的決定。
    因為蘇皓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
    他掛掉電話，環視一圈會議室裏滿臉錯愕的高管，把那份精美的報告隨手丟在桌上，語氣平靜地宣布：
    “這項目，咱們不參與。”
    “什麽？！可、可是董事長！這可是沙特官方的項目啊！不是什麽阿貓阿狗！
    拒絕了他們，以後咱們在國際上融資的路子，可能就斷了一大半啊！”
    “是啊董事長！就算方幻不投，可他們跟咱們的情況不一樣啊！
    方幻不差沙特這點關係，可咱們未來的半導體項目，還指望著沙特基金的錢呢！”
    高管們一個個苦口婆心地勸諫。
    秦瀚當然知道。
    他也知道，拒絕這份邀請，就等於跟富得流油的沙特王室徹底掰了。
    但他更清楚自己曾經立下的誓言——
    無論蘇皓說什麽，他說的話，哪怕是把公司往火坑裏推，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相信並執行！
    這是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卻也是他從無數次合作中得到的、最寶貴的經驗！
    ***
    方幻投資，董事長辦公室。
    “你說什麽？拒絕了？”蘇皓皺起了眉頭。
    “是的，蘇董。天際娛樂那邊突然變卦，說不接受我們的投資了。”
    “之前不是一直談得挺順利的嗎？”
    天際娛樂，一家主營業務是選秀和影視製作的公司。
    目前年營收也就三四個億，在娛樂圈裏隻能算是個小角色。
    但蘇皓看中的，是他們旗下偶像團體的潛力，以及報告中透露出的某種……氣運。
    沒錯，就是氣運。
    蘇皓那在無數次資本廝殺中磨礪出的直覺，告訴他這家公司必然會一飛衝天。
    所以他才拍板，在對方報價的基礎上，主動加碼到十億，準備拿下40%的股份。
    眼看著一切順風順水，合同都要簽了，對方卻突然把桌子給掀了。
    “嫌錢少，想坐地起價？”
    “不，不是錢的問題。聽說是……搭上了沙特那邊的線，要跟他們簽。”
    沙特？怎麽哪兒都有他們？
    “最近有風聲，說沙特正在拓寬投資領域。王室那邊也想花大錢洗一洗沙特在國際上的負麵形象。
    我們查了一下，沙特除了國家主權基金，王室成員自己手裏也都有不少私人基金。
    其中規模最大的一個，是一個叫阿卜杜勒·哈迪姆的王子在運營。”
    蘇皓靜靜地聽著下屬的匯報，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巧的是，這位阿卜杜勒王子的基金，好死不死，重倉了半導體和海運兩大板塊。
    而這兩個板塊，因為我們方幻之前的幾次操作，被攪得天翻地覆，導致這位王子虧得底褲都快沒了。”
    “所以，這是來尋仇了？”
    “是的。不止是天際娛樂這一家。他似乎還在國際上到處散播對我們不利的言論。
    最近市場上那些關於方幻的負麵謠言，我們懷疑，也是這個阿卜杜勒在背後搗鬼。”
    對他們方幻投資心懷怨恨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過去那些，都不過是些上不了台麵的小打小鬧。
    可這次的敵人，段位完全不同。
    那可是手握上百億美金現金流的真正巨鱷。
    如果他不計成本地用這些錢來搞破壞，而不是搞投資，那確實是個不小的麻煩。
    “而且，這次沙特那個NEOM未來新城項目，據說也是這個阿卜杜勒在對接。”
    “那項目我們不是拒了嗎？”
    “是啊。”下屬的臉色有些凝重，“所以……這梁子，怕是結得更深了。”
    蘇皓不禁感歎，這世道，果然還是錢說了算。
    一個有錢任性的王子，為了出口惡氣，就能調動天文數字的資金，從四麵八方給你施壓，確實挺讓人頭疼的。
    ***
    奢華的酒店套房內。
    “進展怎麽樣了？”阿卜杜勒王子晃著杯中的紅酒，滿臉的誌得意滿。
    “我們正在利用一切渠道，收集方幻投資的情報，試圖進行阻撓和破壞。
    但有個問題……方幻的投資風格十分霸道，他們的投資都會拿到公司經營權，想從外部撼動公司，很難。”
    “哼，一群蠢豬。”阿卜杜勒冷笑，“給我找，把他們的弱點給我挖出來！”
    “我們已經聯係了東大和美國政府那邊。
    但奇怪的是，無論是哪邊的高層，一聽到‘方幻’這兩個字，就跟見了瘟神一樣，問都不問，直接把事情給壓下去了。”
    “為什麽？！”
    “據說……方幻和東大關係十分緊密，甚至有傳聞，方幻就是東大的白手套！
    美國方麵，之前還成立了一個什麽‘海運聯盟’，想跟方幻叫板，結果出現了港口爆炸事件。
    整個聯盟受到各方麵的問責，方幻則直接展開報複，把裏麵的大部分聯盟成員都整垮了。
    從那以後，就沒人敢再輕易招惹方幻。”
    “豈有此理！”阿卜杜勒怒不可遏，
    “再堅固的堡壘，也擋不住特洛伊木馬！
    再雄偉的大壩，也是從一個不起眼的小窟窿開始崩潰的！
    給我想辦法，不管花多少錢，也要把方幻……”
    砰——！
    一聲巨響，奢華酒店套房那扇昂貴的實木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成了漫天飛舞的木屑！
    正在暴怒中咆哮的阿卜杜勒，話音戛然而止。
    他還沒反應過來，四麵八方就響起了密集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