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普勞特教授的聲音，突然哽咽了。
    她看著那些曾經隻敢在陰影中行走的小小身影，看著他們此刻眼中閃爍的光芒，眼眶瞬間泛紅。
    “許多年來，他們是沉默的英雄，用自己的忠誠，支撐著霍格沃茨的每一次歡宴。”
    “今天，他們將不再沉默！”
    她深吸一口氣，象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聲說道：
    “看看他們！”
    “在多比先生的指導下，他們所代表的，不僅僅是一間廚房！”
    “更是霍格沃茨那堅韌不拔、從不索求、卻永遠存在的榮耀之心！”
    “現在，請為我們的藝術家們，為我們最堅實的根基，獻上最熱烈的掌聲！”
    寂靜。
    短暫的寂靜之後，雷鳴般的掌聲轟然炸響。
    赫奇帕奇的學生們第一個全體起立，他們用力地鼓掌，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為那些曾經隻在廚房裏見過的小家夥們喝彩。
    掌聲迅速蔓延，格蘭芬多與拉文克勞也緊隨其後。
    斯萊特林長桌上，潘西·帕金森厭惡地皺了皺鼻子，雙手抱在胸前。
    “為家養小精靈鼓掌？斯普勞特是瘋了嗎？”
    她身邊的布雷斯·沙比尼卻不緊不慢地拍起了手。
    潘西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沙比尼，你？”
    “怎麽？”
    布雷斯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目光落在台上的方陣上。
    “他們的烤羊排確實比我家的家養小精靈做的好吃一百倍，不是嗎？承認事實而已。”
    另一個斯萊特林壓低聲音，興奮地說：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我媽媽讓我找機會，看能不能拐一個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回家，她說這比任何魔法物品都有麵子！”
    布雷斯輕哼一聲，掌聲變得更響了些。
    “拐？太低級了。我父親是想把我們家的精靈送來霍格沃茨進修，可惜名額有限，根本排不上隊。”
    看到德拉科·馬爾福也絲毫不顧馬爾福家族的榮耀。
    潘西的眼睛瞬間亮了，想起之前對方告訴自己的話。
    她立刻坐直身體，用一種近乎誇張的熱情，用力地鼓起掌來。
    她沒有解釋。
    但她銳利的眼神掃過身邊幾個純血家族的繼承人，那眼神裏的信息清晰無比：
    “蠢貨，跟上！這不是讚賞，這是意誌轉向！是遞給福爾摩斯教授的示好！”
    看著他們還不為所動和疑惑。
    “你們跟著我們做就行，別忘了我們這些家族的出身，別問那麽多，該你們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舞台一側，那山呼海嘯般的讚美，像一股滾燙的岩漿，衝刷著家養小精靈方陣。
    幾個年輕的小精靈本能地一顫，耳朵耷拉下來，手指神經質地抽動著，那是銘刻在血脈裏、聽到誇獎就要自我懲罰的衝動。
    但他們沒有。
    他們看到了站在最前方的多比。
    多比像一尊雕塑，紋絲不動，他那雙巨大的網球般的眼睛裏，沒有絲毫的卑微與惶恐，隻有一種如磐石般堅定的自豪。
    那是一種為霍格沃茨而自豪的光芒。
    小精靈們猛地挺直了佝僂的脊背。
    那耷拉的耳朵重新豎起，那抽動的手指緊緊攥成了拳頭。
    他們明白了。
    這份讚美，不是給他們個人的。
    這份榮耀，是屬於霍格沃茨的！
    而他們，是霍格沃茨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他們不是在接受獎賞，他們是在扞衛榮耀！
    教授席上。
    鄧布利多半月形的鏡片後，藍色的眼睛裏閃爍著欣慰的光。
    他輕聲對身旁的道格拉斯說：
    “一場真正動人的演說，道格拉斯。這番話，足以讓赫爾加·赫奇帕奇本人，都為之驕傲。”
    道格拉斯沒有立刻回答。
    他靜靜地看著台上那些努力挺直胸膛的小小身影，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罕見的、不加掩飾的溫和。
    “教授，院長沒有說錯。”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
    “最強大的根基，往往就是那些人們習以為常，甚至忘記去看的存在。”
    鄧布利多發出會心的輕笑，他看出了道格拉斯此刻流露出的真情。
    “看來，有些根，紮得比我們想象的更深。哪怕是再複雜的戰略，也無法替代這份最樸素的歸屬感。”
    唯有穆迪，那隻藍色的魔眼瘋狂旋轉。
    他沒有被這溫情的一幕打動分毫。
    他的魔眼穿透了牆壁與人群，正在飛速分析這場活動的安保布局，尋找每一個可以被利用的混亂節點。
    所有教授的注意力，都被比賽吸引了。
    這是絕佳的掩護。
    但看到道格拉斯總是無意中掃過自己的表情。
    他暗罵、
    為什麽，那個家夥今天也在。
    台上。
    斯普勞特教授用手帕輕輕擦了擦眼角，臉上是無比燦爛的驕傲笑容。
    她舉起魔杖，高聲宣布：
    “霍格沃茨全球風味廚藝大賽，初賽——”
    “正式開始！”
    隨著她話音落下。
    家養小精靈方陣，在多比的帶領下，動了。
    邁著整齊而堅定的步伐，走向各自的操作台。
    他們的眼中，沒有了往日的畏縮與恐懼。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賦予了神聖使命感的、前所未有的光芒。
    禮堂裏，斯普勞特教授最後那個拔高的尾音，還纏繞在燭光與星辰之下。
    預想中鍋碗瓢盆的交響並未響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跳停滯的寂靜。
    所有家養小精靈，站在各自的操作台前，紋絲不動。
    他們不再是仆人。
    而是一支等待檢閱的軍團。
    在萬眾矚目中，多比走上了那個特意為他準備的、略高一階的指揮台。
    他沒有魔杖。
    沒有湯勺。
    沒有菜刀。
    他隻是平靜地抬起了雙手，那雙瘦骨嶙峋的手，在魔法燭火的映照下，帶著一種近乎神聖的質感。
    整個霍格沃茨的呼吸，似乎都匯聚到了他的指尖。
    下一刻。
    多比的手，輕柔地向下一揮。
    第一樂章，奏響。
    舞台上，上百把鋒利的廚刀，瞬間脫離刀架，懸浮於半空。
    沒有一絲聲響。
    它們像一群被喚醒的銀色飛魚，在空中劃出整齊劃一的軌跡。
    蔬菜、肉塊、香料，被無形的意念之力托起，迎向那片刀刃的風暴。
    唰唰唰——
    那不是切割的聲音。
    那是一種比呼吸更輕微的、利刃撕開纖維的微弱嘶鳴。
    所有的食材，都在以一種快到讓時間都變得粘稠的速度。
    被處理成魔藥課上，隻有斯內普教授才會要求的、絕對一致的形狀與大小。
    土豆絲細如發絲，長短分毫不差。
    肉丁方方正正，每一個切麵都光潔如鏡。
    整個過程，安靜得詭異。
    隻有那細微的、連綿不絕的切割聲，匯聚成一片流淌的音符。
    那聲音匯聚成一片流淌的音符，如同上百隻報喪鳥在用羽毛尖端悄聲吟唱，譜寫著一曲關於精準的安魂序曲。
    布斯巴頓的看台上。
    芙蓉·德拉庫爾那雙美麗的藍色眼眸裏，現了純粹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