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糧朝著大海碗裏瞅了好幾眼，確定山上肯定沒長這種東西。
    難道是他家小兒子去外地上大學，回來的時候給趙有財帶回來的禮物？
    趙有糧越想越覺得有理，隨即露出一個“我都懂”的笑容。
    估計是趙建飛那小崽子把趙有財給氣狠了，所以趙有財才打定主意不念叨他家老幺，把茶葉的出處換成了村後的大山。
    其他人見趙家溝大隊長這個默許的眼神和動作，都以為趙有財說的是真的，神情瞬間都變得很微妙。
    原來他們辛辛苦苦花高價在外地淘回來的茶葉，在他們本地就有，而且味道更加清香。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紡織廠的馬廠長生怕又被死對頭搶了先，急忙開口詢問。
    “趙老哥，這茶葉你賣不賣？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鋼鐵廠的牛廠長倒是不著急表態，在他看來，隻要是趙有財能種出來的東西，肯定是要多少有多少。
    第一個冒頭要買的人肯定還得負責砍價，他就不信姓馬的胃口真的那麽大，能拿茶葉當飯吃。
    趙有財原本還愁沒有炒製茶葉的手藝，茶葉肯定賣不出去。打算種兩批在倉庫裏存著，稍微拿出來一點做茶葉蛋試試。
    誰也沒想到這茶葉就這麽誤打誤撞的被大閨女泡了，還直接端了出來。
    他能有什麽辦法？還能當眾罵大閨女瞎搞嗎？
    隻能想方設法往回圓，說平日裏就喝。
    怎麽也沒想到，就這沒有經過處理的茶葉，竟然也有人買，還有多少要多少。
    趙有財看著牛廠長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地主家的傻兒子。
    “牛廠長，這茶葉我不會炒製，都是新鮮的茶葉葉子。你要真的買了回去，怕是用不了幾天都得爛沒了。”
    牛廠長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啊這……
    他也沒想到這些……
    再看死對頭摸下巴看戲那吊兒郎當的樣子，牛廠長再一次覺得被死對頭狠狠壓了一頭。
    他氣啊。
    主動送上門讓人家看笑話。
    丟大臉了。
    可這茶葉的味道是真的好啊。
    “這樣吧，以後我去鎮上的時候，順便給你揪一把茶葉，你安排人隨便炒炒，應該也能衝著喝。”
    牛廠長覺得這樣也不錯，剛想說話，卻被馬廠長的話打斷。
    “那給我們鋼鐵廠多來一些吧，我們廠的工人幹活都很辛苦，有的人喝糖水都喝夠夠的了，就想換點兒別的。”
    馬廠長又一次氣到牙癢癢。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他第一個和趙有財提出的茶葉生意，怎麽到頭兒來又是鋼鐵廠姓牛的成了趙有財的大客戶？
    不行，絕對不行。
    “我們紡織廠的工人最需要茶葉，她們天天和絲線打交道，需要清肺。”
    趙有財聽到這兒都服了。
    他隻聽說過常年扛水泥大包，吸入煙塵多的人飲食上經常需要吃些清肺的食物，比如木耳什麽的。
    怎麽紡紗織布的工人也需要了？還必須用茶葉？
    不管這些了，反正茶葉能賣就是好事，種一次茶葉至少能頂三個月。
    趙有財笑眯眯地應了，在眾人的親眼見證下，簽下了這份茶葉供給合同。
    趙有糧在一旁瞪大眼睛，整個人都呆住了。
    就這麽會兒功夫，合作就談成了？
    還是跟鎮上最大的兩個廠子？
    他這會兒是徹徹底底的服了，原來趙有財這個堂弟有事沒事就去鎮上晃悠並不是真的遊手好閑。
    趙有糧現在都琢磨著，以後隊裏幹什麽活兒還是別喊趙有財了，什麽老年隊不老年隊的，那幾個工分夠幹啥的？
    自己這個堂弟趙有財可是搖錢樹！
    有那捆死他在隊裏忙活的時間，倒不如想辦法讓他帶著全村脫貧致富。
    想著想著，趙有糧在心裏已經做出決定。
    以後去鎮上領糧，去糧站送糧的人選，他再重新選一個。
    趙有財就當個活祖宗在村子裏供著，隻要他能真的讓村裏人都賺到錢，相信村民們誰都不會持反對意見。
    ……
    此時的田間地頭，趙有財也成了村民們口中的熱議人物。
    “真是沒想到啊，趙有財這老頭兒這麽厲害，能認識那麽多大人物。”
    “當初他在村上賣布都沒人管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肯定和紡織廠關係不錯，但我是真沒想到他還和鋼鐵廠的人那麽熟。”
    “你們先走了不知道，那兩個廠子的廠長主動給趙有財塞工作名額呢，說讓他隨便安排，給別人都行！”
    “幸好我家沒像李大福家那麽蠢，沒得罪過趙有財家。這段時間得好好和趙有財家搞好關係，爭取整兩個名額給家裏的孩子分。”
    “你想得是真美，還整兩個？趙有財家裏那麽多孩子呢，輪得到你？我就不一樣了，我能在他手裏買到一個都行。”
    眼看著更多的人為了趙有財手裏那沒影的工作名額吵起來，提到這事的人連忙通過轉移話題的方式製止這場沒有硝煙的口舌之爭。
    “你們先別吵，我話還沒說完呢。孫家村那個大隊長就像個耗子似的，緊跟著一群貓進了趙有財家裏，縮頭縮腦的連個凳子都不敢坐，可招笑了。”
    “哎喲喂，真的假的？看以後孫家村這群人還敢不敢來咱們趙家溝找事！”
    一群孫家村的漢子低垂著頭，隻能默默幹活。
    他們和誰說理去啊？丟人都丟到別的村來了。
    到趙家溝幫人家白幹活就算了，還得讓人貼臉嘲諷，這一天天的都叫什麽事兒啊。
    正當孫家村有幾個臉皮薄的男人打算扛鋤頭一走了之的時候，突然被趙家溝村民說出的一句話嚇到瞬間老實下來。
    “你們是沒看到，孫家村那幾個被留下的人全都戴著手銬被帶去鎮上了，排成一串，好幾個警察押著呢。”
    孫家村的村民生怕他們撂挑子不幹又惹怒了趙家溝的村民，再被扣上個搗亂，破壞公家財物的帽子，也去蹲笆籬子。
    隻能委屈巴巴地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兒，化羞憤為力氣。
    看著孫家溝這群漢子耕地的戰鬥力，趙家溝的人好像突然間就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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