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風衍，正沉浸在對氣運的玄妙感悟之中。
    萬妖山脈的氣運如千萬條淡金色溪流，循著他周身毛孔蜿蜒湧入。
    這些源自千萬妖族的精純氣運在經脈中奔湧，不僅讓他的法力愈發雄渾如瀚海，更像一把鑰匙，悄然開啟了他對天地氣運法則的深層領悟。
    每一縷氣流拂過識海，都有無數細碎的道韻在閃爍，仿佛天地萬物的生滅枯榮都在眼前流轉。
    氣運在體內遊走一圈之後，風衍又將其化作一條條金線順著指尖湧入仙庭印璽。
    印璽在手，風衍竟生出一種執掌洪荒沉浮的感覺。山川移位、星辰輪轉，似乎都能憑此印輕輕撬動。
    與此同時，他眼中突然浮現出無數玄妙符文。
    這些符文形如蝌蚪，色呈混沌，時而聚成星河，時而散作微塵，仿佛是開天辟地之初便已誕生的法。
    它們隸屬於大道法則，卻又比尋常法則更顯玄奧。
    如果硬要說出一個道理來，風衍認為，這就如同後世的規章律法一般。
    隻不過這個法籠罩的是整個洪荒。
    “後世瑤姬私嫁凡人，玉帝一怒之下擲出仙桃化作桃山，將這位女戰神囚禁。縱然後來楊戩劈開桃山，卻始終斬不斷天條律法化作的無形鎖鏈……”
    望著手中印璽，風衍對這 “法” 的感悟愈發通透。原來所謂天規，不過是大道法則在洪荒的具象化罷了。
    正當他沉醉於天地奧秘時，眉心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風衍猛地回神，感應到一股強大而冰冷的氣息正破開雲層，如隕星般朝著萬妖山疾馳而來。那氣息帶著太陰星獨有的清冽，卻又裹挾著不容置疑的威壓，顯然來者不善。
    風衍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
    “獵物上鉤了……”
    話音剛落，一聲青銅鍾鳴突然在萬妖山脈中炸開。
    鍾波蕩過之處，蟄伏的大妖們如潮水般從洞穴、密林裏湧出。
    嘯月帶著狼族妖兵奔向西南方，威震天率領虎族踏向東北峽穀，山煞則領著其餘妖眾潛入幽暗河穀。
    三支龐大的隊伍如同三道黑色洪流，目標皆是玉兔一族的聚居地。
    偌大一個萬妖山脈，
    此時已經空空如也，就剩下風衍坐在山頭，指尖轉著枚剛摘的野果，悠閑地望著遠方斜陽將天際染成熔金般的顏色。
    當混沌而來的那道流光越來越近時，夕陽恰好與山巒齊平。
    繁星驟然鋪滿夜空，太陰星的清輝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整個萬妖山照得如同白晝，連岩石的紋理、草葉的脈絡都看得一清二楚。
    風衍望著太陰星在天幕上不斷放大，直到月華凝成實質的那一刻，一道白色身影踏著流霜般的月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山巔。
    來人白衣勝雪，周身縈繞著淡淡的太陰光暈。
    “玉兔？”
    風衍把玩野果的手指停在半空，語氣聽不出喜怒。
    “金石？”
    玉兔抬眼望來，聲音清冷如碎玉相擊。
    兩道目光在半空相撞，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山巔的風都停了，隻剩下太陰星的清輝在兩人之間流轉，每一縷光都像繃緊的弓弦。
    玉兔抬手一揮，玉拾柒的身影便隨著月華消失不見。
    她本想帶玉拾柒來對峙，可剛見到風衍便改了主意。
    眼前這人的修為深如淵海，一旦動手，玉拾柒輕則重傷，重則當場身死道消。
    “如此雄渾的氣勢，他當真是初入準聖？”
    玉兔暗中催動太陰神力窺探，心頭的驚疑卻越來越重。
    她此前一直不將風衍放在眼裏，不是因為他是散修，而是因為他初入準聖境界不足一元會。
    大羅踏入準聖境後，哪怕隻掌握一絲聖韻，也足以碾壓一大片大羅金仙。
    但若徹底成就準聖，則需要先將斬出的三屍控製妥當，才能穩固境界。
    仙庭時期，
    道祖傳下斬三屍之法，此後洪荒準聖不說多如牛毛，但也比比皆是。
    那麽多的準聖為何在後來就消失了近乎九成呢？
    不是因為他們參與了量劫大戰。
    而是斬三屍成聖有個致命缺陷。
    當實力、心性不足者強行斬三屍後，九成九的概率會被三屍反噬自身。
    很多修士為了超越同境修士，率先搶奪機緣，在大羅金仙境尚未圓滿時就敢斬屍成就準聖。
    雖說突破後的境界修為不穩固，但戰力的確不是大羅金仙能夠比擬的。
    可獲得強大實力的同時，不穩固的心性就容易生出心魔。
    羅睺座下的十大魔王，便能夠借助他們轉生洪荒。
    當然，這隻是其中一種死法。
    還有一種慘狀，那便是被自己強大的惡屍給吞噬，從而失去自我，成為惡屍的傀儡。
    在大道相爭的時代，洪荒修功德的人數終究太少，大多都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心態，他們斬出的惡屍可是比自己強大太多。
    這也是為何，後來修士都選擇先斬善屍的原因。
    善屍最易掌控，能幫自身穩固境界。
    待到修為圓滿再斬惡屍，有善屍相助，阻力會小上許多。
    可眼前的金石散人，氣息如萬年玄石般凝實，連一絲多餘的靈力都未外泄。這意味著他在短短萬年內，就已徹底掌控了善屍。
    “金石散人在南贍部洲殺名赫赫，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鮮血，怎會有這麽多善念可供斬出？” 玉兔眉尖微蹙，百思不得其解。
    倘若眼前這人是紅雲一切還能說得通。老好人紅雲本就沒什麽惡念，同時斬出善惡兩屍都很正常，可金石散人不該如此啊！
    “有古怪...”
    她望著風衍平靜的側臉，突然覺得這人身上藏著太多秘密。
    風衍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既然來了，便別隻顧著窺探。你玉兔一族在南贍部洲盤踞多年，總不會連動手的膽子都沒有吧？”
    他周身的氣運突然翻湧起來，淡金色的氣流在山巔凝成實質的龍影，發出震耳的咆哮。
    玉兔瞳孔驟然收縮，心神劇震：“不，不可能！”
    身為帝後羲和的侍女，她對於氣運再熟悉不過了。
    當初天帝帝俊的每一場大戰，都會將整個天庭的氣運都加持己身，從而無往不利。
    可是，眼前這一個散修，竟然擁有掌握氣運的法門！這太詭異了！
    “你得到了陛下的傳承？”
    玉兔仿佛想到什麽，心神震撼的同時也升起一絲貪欲。
    帝俊的傳承啊，那可是匯聚了洪荒所有妖族部落的精華了，擁有它就相當於擁有了一條通天大道。
    “嗬嗬，你猜呢？”
    風衍眼神微眯，本想看在後羿的麵子上，敲打敲打這玉兔，滅了她族群就行了，可現在看來，這玉兔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