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降世了。”
    八景宮中，紫氣氤氳，三清道祖齊聚一堂。
    難得的是，青牛在東海之濱，玄都也在燧人氏那裏教導人族。
    偌大一個八景宮，此時隻有他們三兄弟，連一個侍童都沒有。
    “伏羲道友擇人族降生，所圖非小。”元始一臉凝重。
    太清聲音平淡，卻道破天機：“他是要借人族氣運功德，一探那人道成聖之路。”
    自後土身化輪回，成就地道之主後，
    三清便拓開了目光，知曉了聖人之上還有境界。
    天道有天道聖人，地道與人道也該有相應聖人。
    元始天尊指節輕叩雲床：“鎮元子道友生來就手握地書，身負地道因果，自從前往輪回之後回來，至今都在五莊觀閉門不出。”
    元始的言語間，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探詢。
    如果後土的地道能成就地道聖人，那便能證明一些事情。
    天地人三道都有主位，而天道聖人、地道聖人都隻是次位。
    地道聖人若是鎮元子，那地道之主便是後土。
    而天道之主毫無疑問是鴻鈞...
    有天道之主在前，先不說前路可能被斷絕，最重要的是，三清赫然發現，他們從始至終都仿佛在被牽著線走。
    “聖人之下皆為螻蟻，當初老師講道，洪荒所有大能都去了，相比他們，我們是幸運的。”太清一臉淡然的說道。
    他的意思很簡單，是想告訴元始要知足，不要亂想。
    “洪荒所有大能都去了，所以我們隻能是天道聖人，巫族沒去，所以出了一個地道之主！”
    元始緊握浮塵，沉聲繼續說道：“倘若當初女媧師妹沒有去，那是否，她現在就不是天道聖人，而是人道之主了！？”
    “二弟！”
    “二哥！”
    太清與通天皆是麵色一變，顯然沒有想到，最崇敬鴻鈞的元始，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元始天尊臉色陰沉，低聲說道：“大哥，三弟。當初我本以為三清成聖是天大機緣，因此也一直尊崇天道，更是創立闡教以闡釋天理。可如今，我的道心動搖了...”
    元始的話讓通天與太清都沉默了。
    當初輪回現世，後土不以鴻蒙紫氣便能成聖，這已經讓他們產生了懷疑。
    可礙於道祖威嚴，師徒之情，他們隻能當做無事發生。
    可現在女媧已經行動了，他們不能再當作一無所知了。
    “大哥，我們三兄弟許久沒有說過知心話了，今日索性便說個清楚吧。”
    元始抬起頭來，一縷魔氣竟然在他眼中升騰。
    “二弟...”
    太清萬古不變的眼眸裏露出一絲不忍，
    玄黃塔當即飛到元始頭頂，太極圖也出現在他背後，瞬間將他身上的魔氣打散。
    “二哥，你糊塗啊！”
    通天一臉焦急，但是不敢貿然出手相助。
    他的誅仙劍、青萍劍都是殺伐靈寶，一時間派不上用場。
    元始盤坐在玄黃塔下，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當初我三兄弟，便是在玄黃塔的護佑下才安然誕生，沒想到如今它又再次庇佑了我。”
    元始身上的魔氣雖然消散，但是太清的臉色並沒有恢複。
    他知道，這魔氣沒了還會再生出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元始曾是天道最堅定的擁護者，如今他的信仰崩塌了，道心也出現了裂痕。
    “道心碎，魔心出。從始至終，羅睺便與道相生相存...”
    太清與通天雖然都是天道聖人，但哪怕真的如同元始猜測那般，天道六聖從始至終天道聖人都是道祖挑選的棋子，他們也不會道心碎裂。
    太清雖然修金丹大道，但是他信奉無為，任何事情都動搖不了他。
    而通天信奉的是截天之道，從始至終都抱有一些叛逆，哪怕真的被下套了，他也隻會用手中劍斬出一條路。
    如今讓他們最擔心的是元始。
    一旦伏羲證的人道聖人，或是鎮元子證的地道聖人，那一切猜測全部證實，元始天尊本就裂縫的道心下一秒就會碎裂，而後化作原始天魔。
    這是他們絕不願看到的。
    “大兄，你在此守護二哥。”
    通天咬牙起身，緊握拳頭不忍的看著元始。
    “三弟，你要去哪？”
    通天“我隻是去一趟媧皇宮，問一些事情。”
    聞言，元始望著通天，囑咐道“切記不可衝動，不能做傻事。”
    哪怕道心出現了裂痕，但是他依舊嘮嘮叨叨的囑咐著自己這永遠長不大的弟弟。
    “去吧，記得不要讓準提接引他們發現異常。”
    太清知曉通天想做什麽，囑咐了一聲。
    通天會心一笑，轉身離去。
    “放心吧，本座可是通天教主，有通天徹地之能...”
    ……
    通天離開大赤天後，直接向著混沌飛去。
    在渺渺茫茫的混沌中，通天的聖心愈發紊亂。
    “女媧師妹，可否一見？”
    隨著他的話語響起，混沌沉寂了片刻。
    緊接著一條五彩天路從混沌深處出現，來到通天麵前。
    通天一腳踏入，轉瞬間便看到那熟悉的宮殿。
    曾幾何時，他幾乎每天都會往這座宮殿內跑。
    但自從女媧拒絕過他後，通天便再也沒有來過此地。
    通天少年意氣，最好臉麵，可眼下他為了自己兄長，必須得放下臉麵前來。
    “師兄，既然來了，就別在外麵駐足了。”
    溫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通天深吸了一口氣，踏步邁入宮殿。
    媧皇宮內，
    一道倩影站在那裏相迎，
    不是青鸞，而是...女媧。
    “師兄可是許久沒來我這媧皇宮了。”
    女媧嘴角揚起一抹笑容，盡顯溫婉之色。
    望著這熟悉的笑容，通天心中的忐忑與難為情全都蕩然無存，原來，他自己其實已經放下了。
    “師妹說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貧道實在慚愧。”通天直言自己是有事相求。
    女媧一展笑顏，沒想到通天心性依舊如此直接。
    “師兄不必如此，我們進殿一敘。”
    通天跟在女媧身後一同入殿，
    大殿內隻有一個案幾，兩個蒲團，沒有侍女仙童。
    顯然，女媧知道他此番前來肯定是有要事。
    “師兄請坐。”
    二聖相對而坐，女媧親自為通天斟了一杯茶。
    “師妹我不怎麽喝茶，這聖心白蓮的花瓣也有著凝神靜心之妙，師兄且嚐試一下。”
    杯中朵朵蓮花盛開，使得四周都顯現虛影。
    通天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入口清香，心神為之一振。
    “師妹，此番前來，是想詢問伏羲道友之事。”通天開門見山地說道。
    女媧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
    “師妹，你且告訴我，人道的掌控，是在你手中嗎？”
    此言一出，女媧斟茶的手不經意的頓了下。
    她放下茶盞，鳳眸注視著通天。
    通天也緊緊盯著她，想從她眼眸裏找尋答案。
    “師兄。”
    良久之後，女媧緩緩開口。
    “人道，在我成聖之後尚有一些感應，但那時我全心都投入在對天道的感悟之中，忽視了祂。
    後來，太清師兄以人教成聖，從那之後我便失去了對人道的感應。”
    通天聞言一怔“怎會如此……”
    女媧眉眼微垂，有些無奈。
    “兄長此番轉世人族，為的便是想在人族中找尋人道，他曾以河圖洛書推演，算出人族潛力無限，而人道也可能藏在人族之中。”
    “那，人道可否能成聖？”
    通天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如果女媧說能，那說明元始的懷疑可能性很高。
    他們天道六聖就是三千紫霄客中的幸運兒。
    但是通天並不清楚鴻鈞對他們的態度是怎樣的。
    鴻鈞收天道六聖以鞏固玄門和天道。
    與他們立教收徒成聖是異曲同工。
    但是通天對門下弟子都待如親子，可鴻鈞對他們是當做徒弟還是工具，這很難說。
    當初太清收玄都為徒，目的也是為了自己。
    玄都隻是幸運兒，哪怕沒有玄都，換做是其他人，隻要是人族就可以成為玄都大法師。
    但是玄都侍奉在八景宮多年，與太清早已產生了感情羈絆。
    可天道六聖與鴻鈞見麵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又何談感情深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