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塵指節發白地攥著劍柄，劍身裂紋裏滲出的寒氣正順著虎口往經脈裏鑽。
    時空靈眸不受控地持續運轉著，視網膜上疊著十七層空間斷層，每個畫麵裏都有青銅巨門在移動——現實中的霜霧卻讓視野隻剩三米可見。
    沈逸突然抓住他後頸往下一按，半截青銅戟擦著頭皮飛過時帶走了幾縷黑發。"門縫在擴大！"沈逸的引力紋路突然轉向，原本用來固定身形的蛛網全部抽離，在兩人麵前織成蜂窩狀的屏障。
    三塊飛來的晶石撞上屏障瞬間碎成粉末，但沈逸右肩的傷口因此崩裂得更厲害了。
    旋渦中心突然傳出鍾鳴。
    薑塵瞳孔猛地收縮——在時空靈眸的視角裏，十七道青銅門同時開啟的瞬間，灰霧中伸出的骨爪正穿透空間斷層抓向現實。
    他本能地揮劍斬向左側虛空，玄鐵劍與某種看不見的東西相撞時炸開的火星，在霜霧裏映出個半透明的骷髏輪廓。
    "西南坤位！"沈逸的引力網突然收縮成錐形，將那片區域牢牢釘住。
    骷髏輪廓發出高頻尖嘯，震得岩壁上殘餘的晶石簌簌墜落。
    薑塵趁機咬破舌尖，精血噴在劍身上激發的雷光終於照亮方圓十米——十七道青銅門虛影正懸浮在旋渦四周，門縫裏湧出的灰霧已經凝結成液態。
    靴底突然傳來冰層開裂的脆響。
    薑塵低頭時恰好看見最後一塊花崗岩分解成沙粒，劍柄在岩縫裏打滑的瞬間，時空靈眸突然捕捉到某處斷層裏閃過熟悉的鵝黃色光芒。
    "別動！"帶著桂花香氣的靈力流擦過他耳際，九枚玉環叮當撞在即將閉合的青銅門虛影上。
    瑤姬拽著薑塵的後領翻身落在沈逸的引力網上，鵝黃襦裙被氣流掀得獵獵作響。
    她指尖還沾著沒畫完的符籙朱砂，顯然是從閉關洞府直接撕裂空間趕來的。
    沈逸的引力網被三人重量壓得下沉半米，瑤姬反手拍出個琉璃盞。
    盞中騰起的青煙遇到灰霧竟發出金石相擊之聲，暫時撐開直徑五米的球形空間。"不要命了？"薑塵抹掉嘴角血漬，時空靈眸還在不受控地顫動，"這旋渦能吞噬渡劫期的神魂..."
    "所以讓你少用那個眼睛。"瑤姬捏訣的左手突然按住他眼皮，溫潤靈力強行截斷時空靈眸的能量循環。
    薑塵條件反射要掙開，卻發現對方尾指在輕微發抖——這個總是遊刃有餘的女人，此刻後頸已經浮起細密冷汗。
    球形空間突然劇烈晃動。
    沈逸悶哼著單膝跪地，引力網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瑤姬袖中飛出十二道金符貼在琉璃盞上，青煙驟然暴漲到籠罩二十米範圍。"西南方向三十度，引力壓縮七成。"她語速比平時快了三倍，"薑塵用雷法打旋渦九點鍾方向的青銅門。"
    三人靈力在狹窄空間裏碰撞出淡金色火花。
    薑塵的玄鐵劍終於徹底碎裂，但飛濺的碎片被沈逸精準操控著組成雷陣。
    當瑤姬的第三枚本命玉環炸成齏粉時，十七道青銅門虛影同時發出龜裂聲，液態灰霧如退潮般縮回門縫。
    引力網落回地麵的瞬間，沈逸用最後力氣在三人周圍布下三重緩衝結界。
    瑤姬踉蹌著扶住岩壁，鬢邊步搖纏上了薑塵肩頭的碎布條。
    她沒急著解開，反而就著這個姿勢往對方經脈裏渡靈力："你的識海快被時空亂流撕碎了。"
    "先管好你自己。"薑塵握住她手腕卻沒甩開，時空靈眸殘留的影像還在視網膜上跳躍——剛才混戰中有個斷層畫麵裏，瑤姬替他擋下了本該穿透心髒的骨刺。
    現實裏女人袖口的裂痕位置，與幻象中分毫不差。
    沈逸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緩衝結界外傳來冰層融化的滴水聲。
    三人這才發現傳承之地正在褪去霜白，暴動的靈力流逐漸平息成螢火蟲似的光點。
    瑤姬本命法寶盡毀的反噬這時才顯現，她搭在薑塵腕間的指尖開始不受控地結出冰霜。
    "門扉隻是暫時關閉。"沈逸用衣擺裹住還在滲血的右肩，目光掃過滿地晶石碎渣，"灰霧腐蝕過的區域，靈力濃度下降了六成。"
    薑塵剛要開口，瑤姬突然整個人歪倒在他肩頭。
    女人呼出的氣息擦過他鎖骨："賠我的九霄琉璃盞..."尾音淹沒在突然襲來的昏睡中，她垂落的左手還保持著捏訣的姿勢，掌心符咒殘留的朱砂在薑塵衣襟上蹭出模糊的弧度。
    薑塵垂眸看著懷中昏睡的女子，靈力透支讓她的睫毛都結著細霜。
    他並指按在瑤姬後頸要穴，發現對方體內靈脈半數淤塞——這女人竟把本命精元融進九霄琉璃盞裏了。
    "我儲物戒第三層有冰魄丹。"沈逸背靠岩壁處理傷口，引力波紋將藥瓶穩穩推開，"她至少折損三十年修為。"
    玄鐵劍碎片散落一地，薑塵用腳尖勾起塊鋒利的殘片劃破掌心。
    混著雷靈力的血珠滴在瑤姬唇間，她蒼白的臉色終於泛起些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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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空靈眸殘留的刺痛突然加劇，他不得不單手撐住地麵，這個動作讓瑤姬的額頭抵上了他鎖骨。
    沈逸忽然輕笑出聲。
    男人撕開染血的袖口纏住右肩傷口，下頷朝他們點了點："劍尊大人現在像隻護崽的雪鴞。"
    "你傷口該撒點鹽。"薑塵冷著臉調整姿勢，卻把快要滑落的瑤姬往懷裏帶了帶。
    女人發間桂花香混著血腥氣，讓他想起三百年前在九幽秘境裏，這抹鵝黃色身影也是這樣跌進他劍光籠罩的範圍。
    瑤姬在昏迷中無意識攥住他衣襟，指尖冰霜融化成水漬。
    沈逸的引力網忽然鋪開成吊床形狀，把三人拖離開始滲水的岩地："兩刻鍾後冰層會完全融化，西南角的靈力漩渦..."
    話音未落，瑤姬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她腰封上嵌著的避塵珠裂成兩半，薑塵按在她命門穴的手掌瞬間覆滿白霜——這是本命法寶損毀引發的靈力反噬。
    "得罪。"薑塵扯開她鵝黃襦裙的雲紋腰封，掌心雷光按上裸露的後腰。
    沈逸適時用引力束固定住瑤姬亂顫的手腳，晶石碎渣在他們頭頂聚成遮雨的穹頂。
    當最後一絲反噬靈力被雷光絞碎，瑤姬睜開眼時正對著薑塵滾動的喉結。
    她染著丹蔻的指甲輕輕刮過男人鎖骨："劍尊的血...挺甜。"
    薑塵猛地後仰，後腦勺撞上沈逸剛凝成的引力墊。
    吊床因此劇烈搖晃，瑤姬順勢翻身壓住他右臂，發間步搖的流蘇垂在他鼻尖："跑什麽？
    方才不是抱得順手？"
    沈逸咳嗽著別過頭，嘴角卻壓不住笑意。
    他操控著引力流將融化的冰水引向岩縫，突然發現水麵倒影裏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吊床毫無預兆地解體。
    薑塵抱著瑤姬翻身落地時，女人繡著金蝶的裙裾纏上他腰間玉扣。
    沈逸的警告聲和水麵炸開的巨響同時響起，他剛修複的引力網在千鈞一發之際兜住三塊飛濺的鍾乳石。
    "西南角！"瑤姬並指抹過薑塵眼皮，強行喚醒時空靈眸。
    淡金色紋路在男人瞳孔中流轉，倒映出正在崩塌的青銅門虛影——那些本應消失的液態灰霧正在岩壁上匯聚成巨大獸爪的形狀。
    地麵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震動。
    沈逸按在岩壁上的手掌被震開，引力紋路在石麵上擦出火星。
    存放冰魄丹的玉瓶從裂縫滾落深淵，瑤姬甩出的綢帶隻來得及卷住瓶口。
    "抓緊！"薑塵的劍鞘卡進岩縫，雷光順著鞘身竄成鎖鏈。
    瑤姬借力蕩回他身側時，綢帶另一端傳來令人牙酸的斷裂聲——玉瓶在深淵上方碎成齏粉，激起的霧氣裏閃過鱗片般的冷光。
    沈逸突然悶哼一聲。
    他按著右眼後退兩步，指縫滲出黑血："不能看...那東西帶著因果律級別的禁製..."
    瑤姬反手將薑塵推向岩壁死角，九枚殘破的玉環在三人周圍結成陣型。
    她染血的襦裙擦過薑塵手腕："閉眼！
    那怪物在通過視覺追溯因果！"
    但警告來得太遲。
    時空靈眸不受控地鎖定灰霧核心，薑塵在千萬重時空碎片裏看到個模糊的輪廓——那東西長著龍首麒麟身，脊背上卻豎著七根青銅柱，每根柱子都釘著具金仙屍體。
    現實中的獸爪已凝成實體拍下。
    瑤姬的防禦陣應聲而碎，沈逸的引力網在接觸到獸爪的瞬間蒸發成青煙。
    薑塵橫劍格擋時，玄鐵劍柄突然傳來令他心悸的震顫頻率——和三百年前天柱崩塌時的波動一模一樣。
    "退到鍾乳石林！"瑤姬撕開袖中最後的保命符，黃紙燃盡的刹那，三人被傳送到百米外的晶簇叢中。
    她唇邊溢出的血滴在薑塵手背，燙得他瞳孔驟縮。
    地麵震顫得越發劇烈，晶簇開始成片倒塌。
    沈逸扯下頸間玉墜拍進岩壁，勉強撐起十米見方的安全區："我的靈力...在被什麽東西吞噬..."
    瑤姬突然按住心口。
    她尾指上的同心結繩寸寸斷裂，這是本命靈契被外力摧毀的征兆。
    薑塵扣住她手腕探查靈脈，發現那些本該被壓製的反噬靈力正在瘋狂倒流。
    "不是吞噬。"他劍尖挑起塊碎石拋向安全區外，石塊在半空分解成粉末，"它在把萬物還原成混沌狀態。"
    仿佛印證這句話，遠處傳來天崩地裂的轟鳴聲。
    比之前濃鬱十倍的灰霧衝天而起，隱約可見七根青銅柱的虛影刺破傳承之地的穹頂。
    某種古老威壓隨著聲浪層層推進，晶簇叢在震蕩中剝落成漫天星沙。
    沈逸突然拽著兩人撲倒在地。
    他後背撞上岩壁的瞬間，原本站立的位置被看不見的力量撕開三道空間裂縫。
    瑤姬的襦裙下擺被削去半幅，露出的小腿上浮現出鎖鏈狀的血痕。
    "不能動用靈力..."沈逸咳著血沫提醒，"那東西在捕食能量波動..."
    薑塵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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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空靈眸強行閉合帶來的刺痛，讓他清晰聽見自己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聲音。
    瑤姬染著血的手突然覆上他眼皮，溫涼觸感稍稍緩解了灼痛。
    "西南方向三百米，有傳送陣殘留的波動。"她聲音帶著虛浮的喘息，指尖在薑塵掌心畫符，"我的縮地成寸術還能用最後一次..."
    安全區突然開始塌縮。
    沈逸的玉墜發出龜裂聲，岩壁上浮現出蛛網狀的裂痕。
    薑塵反手將瑤姬護在身下，玄鐵劍橫擋在三人頭頂。
    時空靈眸不受控地睜開一道縫隙，他透過灰霧看見那七根青銅柱正在緩緩旋轉。
    地麵毫無預兆地隆起。
    瑤姬的縮地術剛發動到一半，晶石地麵突然裂開深淵巨口。
    薑塵在失重感襲來的瞬間收緊手臂，瑤姬發間的桂花香混著血腥味衝進鼻腔。
    沈逸的引力束纏上他腳踝時，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從地底深處傳來。
    三人墜落的深淵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紅點，像是無數雙眼睛同時睜開。
    沈逸的引力束被無形之物啃食斷裂，瑤姬的傳送符在虛空亂流中燃成灰燼。
    薑塵的時空靈眸終於看清那些紅點的真麵目——每隻眼睛都對應著一根青銅柱上的金仙屍骸。
    震耳欲聾的吼聲再次炸響，這次近得像是貼著耳膜轟鳴。
    岩壁崩裂的碎渣懸浮在空中，竟組成個龐大的麒麟頭顱輪廓。
    薑塵的劍鋒觸到某種冰冷堅硬的物質，飛濺的火星照亮了鱗片上的古老銘文。
    安全區的最後一塊地麵徹底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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