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塵盤膝坐在冰晶棺槨旁調息三日，北鬥道紋在額間忽明忽暗。
    方圓十裏的靈氣化作細密銀絲，在他新生的靈絡中編織出星辰軌跡。
    當第七顆星芒在瞳孔深處亮起時，冰棺上的卦象突然剝落，在青石地麵拚出半幅殘缺的星圖。
    "九大禁地還剩三個。"瑤姬將溫好的靈茶遞來，紅紗衣袖拂過薑塵肩頭尚未愈合的雷痕。
    她望著山腳下翻湧的雲海，七十二峰間隱約有窺探的符咒閃爍，"東海劍塚的古劍認主儀式，本該在七日後舉行。"
    薑塵指尖輕叩茶盞，盞中倒映的北鬥突然轉向。
    千裏外的某座山峰轟然崩塌，藏在雲層裏的窺天鏡炸成齏粉。
    山風送來細微的慘叫聲，他垂眸看著茶湯漣漪，"現在他們該明白了。"
    三日後，青冥劍派的山門前，守門弟子正在嘲笑那個步行上山的青衫人影。
    當薑塵的靴底踏上最後一級石階，護山大陣的青銅劍柱突然迸發刺目裂紋。
    七十二柄懸空飛劍像被無形巨手攥住，在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裏擰成廢鐵。
    "本座需要立塊碑。"薑塵對著聞訊趕來的掌門開口，聲音驚起林間無數寒鴉。
    他袖中飛出半截斷裂的窺天鏡，鏡麵映出七十二峰各派驚慌撤走探子的畫麵，"就用你們劍塚裏的千年玄鐵。"
    整座山門開始震顫，地底傳來劍塚十萬殘劍的悲鳴。
    當薑塵向前邁出半步，青冥殿的金匾"哢嚓"裂成兩半。
    跪在最前排的內門弟子七竅流血，他們的本命飛劍正在丹田裏瘋狂衝撞。
    "劍塚...劍塚在此！"白發掌門嘶吼著捏碎傳訊玉符，三十六個劍塚守衛抬著玄鐵轟然落地。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薑塵衣擺的星紋，突然發現那些紋路與三天前貫穿三十三重天的虹橋分毫不差。
    薑塵並指劃過玄鐵，碎屑紛飛中浮現出"觀天鏡殘骸埋骨處"八個字。
    當最後一筆落下，青冥劍派所有弟子佩劍盡數折斷，那些劍刃碎片自動飛向玄鐵碑，在碑麵鑲嵌成猙獰的北鬥圖騰。
    七日後，焚天穀的赤焰飛舟撞碎雲層。
    十二名使者身披各派徽紋，落地時故意踩碎山門處的星紋地磚。
    為首的紫袍老者袖口繡著九重雷紋，那是三十年前被薑塵斬滅的玄雷宗餘孽。
    "薑道友這份大禮，我們九派聯盟收下了。"紫袍使者踢了踢腳邊的玄鐵碑，身後眾人發出譏笑。
    他們袖中暗藏的留影石正在記錄每個細節，"不過拿三流門派立威，這格局倒讓老夫想起當年..."
    瑤姬的骨鞭剛要卷起，忽然發現薑塵在輕撫碑上劍痕。
    那些被使者踩碎的星紋碎石違反重力懸浮起來，在眾人頭頂拚出殘缺的北鬥形狀。
    她瞳孔微縮——這是萬象引力訣修煉到極致的征兆。
    "告訴你們背後的人。"薑塵突然對著西北方向抬眼，視線穿透三重雲障，某個正在用水鏡術窺視的身影悶哼著捂住流血的眼睛，"下個月圓之夜，本座會在天機城煮茶待客。"
    使者們的狂笑戛然而止。
    他們發現靴底不知何時沾滿了青冥劍派的玄鐵碎屑，那些金屬顆粒正在順著經脈往丹田鑽。
    紫袍老者慌忙捏碎保命玉符，化作雷光遁走時，半截袖子被引力撕扯著留在原地，露出小臂上漆黑的饕餮刺青。
    薑塵撫過玄鐵碑的動作忽然停頓，指尖在"觀"字最後一捺處輕輕一敲。
    饕餮刺青在紫袍老者小臂上扭曲掙紮，竟滲出墨綠色血珠。
    "玄雷宗覆滅那年，貴派三長老私藏的《天罡雷典》殘卷，"薑塵的瞳孔泛起星芒，時空靈眸流轉間映出對方識海深處的記憶畫麵，"如今該傳到他的私生子手裏了吧？"
    紫袍老者踉蹌後退，袖中暗藏的傳訊符籙突然自燃。
    其餘使者臉色驟變，他們腰間象征各派聯盟的玉玨開始無端發燙——薑塵方才那一眼，竟同時觸動了所有人身上的隱秘禁製。
    西北方雲層深處傳來悶雷聲，薑塵突然對著虛空輕笑："焚天穀主若再偷看，本座不介意幫你的九陽真火換個容器。"千裏外某座洞府轟然炸響，半截焦黑的手臂從水鏡中跌落。
    瑤姬適時遞上青瓷茶盞，嫋嫋熱氣在碑前凝成北鬥星圖。
    薑塵吹散茶霧，七十二道星光突然穿透雲層，在使者們腳下拚出各派秘傳的護山大陣陣眼圖。
    "東林書院的後山桃林，埋著你們初代院長的道侶屍骨。"他對著某個藍袍修士頷首，那人腰間玉佩應聲碎裂，"若不想讓現任院長知道他的身世秘密......"
    薑塵突然將茶盞往西南方向輕擲。
    青瓷碎片在空中化作萬千星子，百裏外的孤峰瞬間被銀色光網籠罩。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那座千丈高峰竟如同沙塔般轟然坍落，碎石未及落地便化作星輝消散。
    "新悟的摘星手，尚不純熟。"薑塵撣了撣衣袖，望著呆若木雞的使者們，"回去告訴各家老祖，本座在天機城備的茶盞......"他故意停頓，某個使者佩戴的防禦法器突然炸開，露出內層刻著某位長老神魂印記的暗格。
    瑤姬的骨鞭卷起一陣香風，將滿地狼藉掃到使者們腳下："恰好缺幾味淬火用的雷劫木。"
    十二道遁光倉皇掠向天際時，薑塵突然對著雲層某處屈指一彈。
    隱匿許久的窺探符咒轟然炸開，映出九派聯盟議事廳裏打翻的茶案——七八個虛影正在光幕中激烈爭執，某位白發老者麵前的盟主令出現了細密裂痕。
    玄鐵碑上的北鬥圖騰突然大亮，將最後一絲窺視之力絞成碎片。
    薑塵轉身走向山崖，身後傳來青冥劍派弟子本命飛劍集體碎裂的清脆聲響。
    他望著雲海中若隱若現的天機城輪廓，嘴角笑意漸冷。
    七十二峰同時響起鍾鳴，驚飛萬千棲鳥。
    那些盤旋的鳥群突然組成詭異的陣型，在夕陽下投出血色的星象投影——正是三百年前九大派圍殺上任星宮之主時的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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