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忒修斯之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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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沉隻覺天旋地轉,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拋入無盡黑暗的深淵,周遭濃稠如墨的黑暗將他緊緊包裹,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待意識逐漸回籠,他驚恐地發現自己深陷記憶墳場具象化的「意識迷宮」。刺骨的寒風如鋒利的刀刃,“呼呼”地刮過麵龐,似要將他的靈魂都一並凍結,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碴,刺痛著他的肺腑。
    迷宮牆壁由無數記憶碎片拚接而成,那些碎片閃爍著幽微詭異的光,好似夜空中破碎散落的星辰,又仿佛是無數雙窺視的眼睛。陸沉腳步虛浮地靠近其中一麵牆,隻見上麵如放映老電影般,浮現出1999年南極科考隊被青銅門吞噬的慘烈畫麵。狂風在冰原上肆虐,發出淒厲的呼嘯,漫天雪花如鵝毛般紛紛揚揚。青銅門緩緩開啟,一股森冷且神秘的氣息撲麵而來,好似地獄之門被悄然打開。科考隊員們麵容扭曲,驚恐地尖叫著,不顧一切地試圖逃離,然而,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如惡魔的巨手,無情地將他們拖入青銅門內,絕望的呼喊在空曠的冰原上空久久回蕩,讓陸沉的脊背陣陣發涼,心中湧起無盡的恐懼與悲戚,仿佛自己也被卷入了那場滅頂之災。
    就在這時,張銘的意識體仿若一道飄忽的幽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陸沉麵前。他雙目圓睜,眼神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大聲吼道:“你每吞噬一次記憶,就等於扼殺一個完整的靈魂!”那聲音在迷宮中不斷回蕩,帶著蝕骨的怨恨,震得陸沉的耳膜生疼。
    陸沉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眼中閃過痛苦與掙紮,聲音有些沙啞地反詰道:“如果不用這種能力,我們早就像這些冰封屍體一樣,淪為係統的養料!”他顫抖著指向迷宮內懸浮的冷凍屍骸,那些屍骸被冰層嚴嚴實實地包裹,麵目猙獰,嘴巴大張,仿佛還在訴說著曾經遭受的痛苦與絕望,讓人不忍直視。
    兩人腳下的冰麵如同一麵鏡子,清晰地倒映出不同人格的鏡像。隨著爭論愈發激烈,冰麵開始出現裂痕,“哢嚓哢嚓”的聲響不斷傳來,一道道裂痕猶如一把把寒光閃閃的利刃,將他們的鏡像切割得支離破碎,仿佛預示著他們內心的撕裂與衝突。背景中,青銅門開啟的蜂鳴聲持續不斷,那聲音尖銳刺耳,好似惡魔在耳畔低語;與係統倒計時的滴答聲交織在一起,如同重錘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陸沉的心髒,讓他的心跳急劇加速,仿佛隨時都會從嗓子眼蹦出來。
    突然,現實世界的危機如同一柄鋒利的長劍,直直穿透意識的屏障。團隊正遭受記憶風暴的猛烈襲擊,狂風裹挾著數據流,好似一群張牙舞爪的凶猛野獸,瘋狂地撲向他們。白硯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張開雙臂,試圖為蘇九築起一道堅實的防線。然而,數據流如同一把尖銳的長槍,無情地貫穿了他的左肩。鮮血如泉湧般噴射而出,灑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瞬間凝結成冰,殷紅的血跡在潔白的冰麵上顯得格外刺眼。
    程真心急如焚,通過神經鏈接向陸沉發出緊急求救信號:“我們急需科考隊的冰層鑽探記憶!”那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焦急與絕望,仿佛在黑暗中拚命呼救。
    陸沉瞬間陷入了兩難的絕境。吞噬張銘剩餘記憶,便能獲取鑽探技術,可這意味著張銘的意識將永遠消散。他望著張銘,眼中滿是糾結與痛苦,內心仿佛被千萬根鋼針狠狠紮刺。而張銘則展示出記憶殘片,畫麵中,科考隊曾因使用同樣技術,導致97名隊友腦死亡。那些隊友們麵容扭曲,臉上寫滿了痛苦與恐懼,生命在刹那間消逝,隻留下無盡的悔恨與自責,讓陸沉的內心更加沉重。
    陸沉的右手暴食圖騰與左手新生的貪婪圖騰同時燃燒起來,散發出熾熱的光芒,仿佛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這光芒相互交織、碰撞,象征著他內心道德與生存本能的激烈對抗。他緊咬牙關,臉上的肌肉因痛苦而扭曲,內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
    與此同時,「記憶熵值監測儀」的數據可視化界麵突兀地出現在陸沉眼前。熵值如同失控的火箭,不斷瘋狂攀升,仿佛即將噴發的火山,一旦突破臨界值,便會觸發人格格式化。陸沉死死盯著那不斷跳動的數字,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他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仿佛置身於萬丈懸崖邊緣,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在極度的痛苦與掙紮中,陸沉的意識被強行加載張銘最深層的禁忌記憶。青銅門內側,刻著所有隊員的名字,其中就有陸沉祖父陸遠山。陸沉看到祖父名字的瞬間,瞳孔猛地一縮,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有震驚,有疑惑,更多的是對真相的強烈渴望。
    緊接著,1999年災難的本質被無情揭開:初代「涅盤係統」測試者集體意識獻祭。這一真相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陸沉心中轟然炸開,震得他的世界天翻地覆。張銘歇斯底裏地嘶吼著:“你祖父親手啟動了清除程序!現在你也要重複他的罪行嗎?”那聲音飽含憤怒與指責,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匕首,直直刺向陸沉的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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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係統提示音不合時宜地突然插入:“認知汙染級別提升,提及真實姓名將觸發記憶熔斷。”這提示音仿佛一道冰冷的緊箍咒,讓陸沉滿心無奈與恐懼,他感覺自己仿佛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緊緊束縛,越掙紮束縛得越緊。
    此時,青銅門與真理之塔的結構鏡像悄然浮現,好似在無聲地暗示人類補完計劃的輪回本質。陸沉的瞳孔中緩緩浮現雙重虹膜紋路,本體齒輪狀代表著他自身的意識,張銘雪花狀則象征著張銘的意識。這雙重紋路相互交織、糾纏,仿佛在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激烈較量,誰也不肯示弱。
    千鈞一發之際,陸沉做出了決定。他調動全身力量,發動暴食烙印終極形態「記憶奇點」。刹那間,強大的力量如黑洞般爆發,產生了一股恐怖的吸力,將張銘的意識緩緩吞噬。但他竭盡全力,努力保留了張銘的核心人格模塊,他不想讓張銘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哪怕隻是一絲意識的殘留。
    迷宮穹頂突然墜落青銅門碎片,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這些碎片在地麵上堆積,形成了象征抉擇的「忒修斯之橋」:左側橋梁通向真理之塔,右側沉入記憶黑潮。陸沉站在橋前,雙腿微微顫抖,心中充滿了猶豫與掙紮。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博爾赫斯《小徑分岔的花園》中的段落:“每個抉擇都是無限宇宙的分裂”,他深知自己的選擇將決定無數人的命運,這份沉甸甸的責任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最終,陸沉邁出了沉重的步伐,踏上了左側的橋梁。記憶熵值曲線瞬間發生突變,從混沌無序逐漸走向有序,形成了神秘的洛倫茲吸引子圖譜。這一變化仿佛象征著他內心的掙紮與成長,是他在痛苦抉擇後的一次重生。
    在現實世界中,陸沉緩緩蘇醒。他的右手背新增「節製」美德圖騰,散發著柔和而溫暖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他的成長與蛻變。然而,他的眼角卻不停地流血淚,那血淚一滴一滴地落下,滴落在地麵上,暈染出一朵朵哀傷的血花,仿佛在訴說著他內心深處無法言說的痛苦與掙紮。
    程真死死盯著監控畫麵,臉上寫滿了震驚與疑惑。他發現陸沉的影子呈現雙人重疊狀態,這詭異的現象讓他脊背發涼,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仿佛預示著未來還有更多未知的危機與挑戰,如同洶湧的潮水般,正朝著他們滾滾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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