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妹妹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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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時歡猛地睜開眼睛,一陣眩暈感襲來,她下意識扶住額頭。
    她困惑地半眯著眼,視線掃過四周——斑駁脫落的牆紙,吱呀作響的木地板,窗外那棵歪脖子樹的剪影。
    這是她和葉秋白在義安城的老房子。
    “不可能...”她喃喃自語,心跳快得要衝出胸腔。
    她不是吞了一整瓶安眠藥嗎?不是應該已經...
    葉時歡赤腳跳下床,冰涼的地磚刺激著她的腳底,真實得不像幻覺。
    她衝向房門,卻在握住門把時遲疑了一秒。
    像是鼓足了勇氣,她推開了門,走廊盡頭的房門虛掩著,透出一線昏暗的光。
    葉時歡的雙腿像灌了鉛,每一步都沉重無比。
    她顫抖著推開門,葉秋白安靜地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層慘白的布單。
    “媽...”葉時歡的喉嚨裏擠出一聲嗚咽,膝蓋重重砸在地板上。
    她重生回到了最糟糕的時刻。
    在前世,三天後高利貸的人就會找上門,將她拖入那個地獄般的地方。
    “跑...現在就跑...”一個聲音在她腦海中尖叫。
    趁那些人還沒來,趁一切還來得及。
    葉時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卻在轉身的瞬間停住了。
    床上那具冰冷的屍體,無論如何也是給了她生命的母親。
    就這樣丟下她腐爛嗎?
    她的視線模糊了,回憶如走馬燈般閃現:
    五歲那年,在學校被欺負,哭著跑回家問她:“爸爸在哪裏?為什麽大家都叫我野孩子?”
    正在梳妝的葉秋白手一抖,口紅在臉上劃出一道刺目的紅,像極了那條從額角蜿蜒至下巴的疤痕。
    她沒有回答,隻是機械地擦掉臉上的痕跡,眼神空洞得可怕。
    八歲生日那天,義安城難得下了雪。
    葉時歡趴在窗邊,看鄰居家的小孩被父親扛在肩頭玩雪。
    “媽媽以前不是大明星嗎?為什麽我們要住在這種地方?”她回頭問道。
    葉秋白正對著鏡子往疤痕上塗藥膏,聞言手指一頓。
    鏡中映出她半邊完好的臉——那曾經被譽為“熒幕上最完美的側顏”,如今卻被一道猙獰的疤痕毀得徹底。
    “去寫作業。”葉秋白隻說了這三個字。
    最清晰的記憶是那個暴雨夜。
    八歲的葉時歡縮在沙發角落,看著母親對著電視新聞發狂。
    屏幕上,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在接受表彰。
    “負心漢!”葉秋白突然尖叫起來,抓起茶杯砸向屏幕,“薛鴻遠你這個負心漢!”
    玻璃碎裂的聲音中,葉時歡看到母親跪在地上,用流血的雙手捂住臉痛哭。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從葉秋白口中聽到那個男人的名字。
    她將他的名字他的樣貌牢牢的記在了心裏,一有時間就跑到書報亭看看有沒有關於他的新聞。
    她不敢當著葉秋白的麵打開電視看新聞,因為她見識過葉秋白的瘋。
    會將她打的很慘。
    報紙上,薛鴻遠的照片總是那麽耀眼。
    有時是他和太太、兒女一起出席某個慈善活動,笑容滿麵。
    有時是他站在某個發布會上,西裝筆挺,意氣風發,宣布公司又取得了什麽成就。
    葉時歡很多字都不認識,也不太明白那些新聞的意思,但她看懂了一件事——那個男人,活得是多麽光鮮亮麗,而他的世界,是她永遠無法觸及的。
    慢慢的,葉時歡長大了。
    她明白了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恥辱。
    可薛鴻遠的世界實在是太耀眼了。
    隨著長大的,還有那些對她們母女冰冷的嘲笑,以及一些不懷好意的男人,對她的垂誕。
    義安城的人都知道,她是葉秋白的女兒,那個瘋女人的孩子。
    男人們的眼神總是帶著貪婪,像是盯著一塊肥美的肉,讓她感到惡心和恐懼。
    葉時歡長得很像葉秋白,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小時候,她像個洋娃娃,見過她的人都喜歡逗她玩,給她幾顆糖吃。
    可葉秋白卻不喜歡她漂亮。
    她不準葉時歡留長發,直接給她剃成了寸頭;不準她穿裙子,不準她穿花衣服,硬生生把她打扮成了一個假小子
    她哭了好幾年。
    青春期的女孩子哪有不愛美的?
    可她的眼淚和哀求,從未換來葉秋白的妥協。
    直到上一世,她在那些渾渾噩噩的日子裏,才終於明白了葉秋白的用意——她是想用這種方式,保護她不被那些貪婪的目光盯上。
    回憶戛然而止。
    如今,葉秋白死了。
    她看向床上覆蓋著白布的屍體,胸口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怨恨、憐憫、不解,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掛。
    前世的記憶如附骨之疽——高利貸的打手破門而入,將她拖出這個房子,然後開啟了五年暗無天日的生活。
    她恨葉秋白,恨她讓自己活得這麽痛苦,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不管怎麽說她得先給她送終。
    葉時歡突然衝向母親的梳妝台,瘋狂翻找起來。
    抽屜裏雜亂地堆著藥瓶、發卡和褪色的照片。
    她的手指觸到一個硬皮本子——葉秋白的日記。
    前世她被抓走時根本沒機會翻看這個本子。
    葉時歡顫抖著打開第一頁,上麵隻有一行潦草的字:“鴻遠,我把我們的女兒取名時歡,時光歡喜。”
    “薛鴻遠...”葉時歡念出這個名字,心髒劇烈跳動。
    她跑到家裏放錢的地方,翻箱倒櫃,翻出一千多塊錢。
    第二天,天一亮,她將屋內能賣的東西都給賣了,甚至連葉秋白那件唯一值錢的大衣也沒留下。
    然後她花了200塊錢,找鄰居借了一輛拖車,自己把葉秋白的遺體拖到了殯儀館。
    為了節省費用,她連骨灰盒都沒買,而是找了一個裝餅幹的鐵罐,將葉秋白的骨灰裝了進去。
    回到家後,她準備簡單收拾一下行李,然後趕緊離開這裏。
    可剛踏進家門,她的心就猛地沉了下去——高利貸的人已經坐在她家裏,等著她了。
    “喲,小妹妹,終於回來了?”為首的男人翹著二郎腿,嘴裏叼著一根煙,眼神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掃視。
    葉時歡的腦子裏“嗡”的一聲,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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