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一個下著雨的下午，薛慕晴原本隻是想去便利店買瓶水。
    她撐著傘，漫不經心地走在巷子裏，然後她看見前方有個熟悉的背影，她剛想開口喊她，卻猛地頓住了腳步。
    宋樂言似乎在跟蹤什麽人。
    薛慕晴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腳上的帆布鞋踩在積水裏，發出細微的聲響。
    雨越下越大，她不得不加快腳步，直到拐過一個轉角，她猛地僵在原地。
    她看見宋樂言攔住了一個人，兩人麵對麵站著。
    薛慕晴看清了那人的臉，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張和宋樂言一模一樣的臉。
    “樂景，你瘋了嗎？！”宋樂言的聲音格外清晰。
    那個叫“樂景”的女人冷笑一聲，忽然抬手狠狠扇了宋樂言一巴掌：“你以為你藏得住？”
    薛慕晴嚇得後退一步，卻不小心踢到了路邊的易拉罐。
    “哐當”一聲，宋樂景猛地回頭，眼神淩厲如刀：“誰？！”
    下一秒，一個高大的男人從暗處衝出來，一把扣住薛慕晴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放開我！”她掙紮著，卻被男人粗暴地拖到宋樂言麵前，狠狠摔在地上。
    宋樂言臉色慘白：“薛慕晴？你怎麽......”
    樂景蹲下身，捏住薛慕晴的下巴，指甲幾乎陷進她的皮膚：“喲，這不是薛家大小姐嗎？”
    她轉頭看向宋樂言，笑得陰冷，“看來今晚的觀眾不少啊。”
    她們被綁著手腳，扔進了一間廢棄的倉庫。
    潮濕的黴味混著血腥氣，讓薛慕晴胃裏一陣翻騰。
    “東西在哪？”樂景踩著宋樂言的肩膀，“我的耐心有限。”
    宋樂言嘴角滲血，卻仍倔強地抬頭：“你永遠......別想拿到......”
    “啪！”
    宋樂景又是一巴掌，把宋樂言的頭狠狠撞在地上。
    薛慕晴縮在牆角發抖，聲音帶著哭腔：“別打了！你們要多少錢？要多少都給......”
    宋樂景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錢？我要那麽多錢幹嘛？”
    “慕晴......別說話......”宋樂言的聲音在顫抖，可那雙發紅的眼睛裏全是倔強，“宋樂景，你把我打死，也拿不到，你死了心吧。”
    陰影裏突然傳來聲響。
    那個綁她們來的男人走出來，手裏掂著把彈簧刀。
    薛慕晴這才看清他的臉，右臉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看她們的眼神像看屠宰場的羔羊。
    “最後問一次。”
    刀尖抵住宋樂言頸動脈，疤臉男的聲音像砂紙磨過，“交不交？”
    十九歲的薛慕晴崩潰地爬過去拽宋樂言的衣角：“給她吧！求求你......我不想死......”她哭得幾乎窒息，“我媽媽還在等我回家......”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薛慕晴的回憶。
    她抬頭，看見霍驍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得可怕。
    “你來了。”她柔柔一笑，拍了拍病床邊的椅子，“坐啊。”
    霍驍沒動，隻是冷冷地看著她：“說。”
    薛慕晴撫摸著胸口的疤痕，在病號服下微微凸起的痕跡像一條蜿蜒的蛇。
    她盯著霍驍驟然繃緊的下頜線，忽然笑了。
    “你知道她的心髒在我這裏，是不是？”她的聲音很輕，卻像刀子一樣精準地紮進霍驍的呼吸間隙。
    “當初你和我在一起......”她故意停頓，指甲隔著布料掐進疤痕，“不就是為了它嗎？”
    霍驍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向前一步，陰影籠罩在病床上：“把話說清楚。”
    “裝什麽糊塗？”薛慕晴猛地扯開衣領，露出那道猙獰的手術疤，“你每次碰我這裏的時候......”她抓住霍驍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想的不都是她嗎！"
    掌心下的心跳劇烈得不正常。
    霍驍想抽回手，卻被她死死按住。
    “那年你突然答應和我約會，是在我移植手術後的第三周。”她的眼淚砸在兩人交疊的手背上，“你帶我去的每個地方——櫻花巷的奶茶店、臨湖的觀星台......全是宋樂言生前最愛去的。”
    監護儀發出尖銳的警報聲，霍驍終於強硬地抽回手：“你到底想說什麽？”
    薛慕晴抓起枕頭邊的藥盒砸過去，藥片嘩啦散了一地，“這幾年你看著我吃抗排異藥的時候，是不是很失望？為什麽這顆心......”她捶打自己的胸口。
    霍驍突然掐住她的手腕按在床頭，眼底翻湧著她從未見過的暴戾：“薛慕晴，你不是早就清楚！”
    他的呼吸噴在她淚濕的臉上，“如果不是因為有它，你覺得我真的會跟你在一起？”
    薛慕晴的瞳孔驟然收縮。
    “至於樂言......”他的聲音突然溫柔得可怕，“你最好永遠記住，你這條命是用什麽換來的。”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護士驚慌地衝進來：“病人心率過速——天啊！”
    霍驍已經鬆開手退到窗邊，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橫亙在兩人之間像一道永遠跨不過的深淵。
    薛慕晴望著他冰冷側臉，突然想起暈倒前的的最後一刻，宋樂言望向她的眼神裏，藏著她看不懂的悲哀。
    護士做完檢查離開後，病房裏陷入死寂。
    霍驍站在窗邊，逆光中他的輪廓像一柄出鞘的刀，鋒利而冰冷。
    “電話裏的話，是什麽意思？”他開口，聲音低沉。
    薛慕晴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卻帶著一絲譏誚，抬眸看他：“你不是已經查那個人好幾年了嗎？”
    霍驍盯著她，等她繼續。
    薛慕晴往後靠了靠，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竟帶著一絲哀求：“霍驍，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事情……但你能不能答應我，別對我這麽無情？”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我需要你的時候，你能過來看看我嗎？這些年我對你的感情，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你不覺得你現在對我太殘忍了嗎？”
    霍驍沉默地看著她，眼底的情緒深不見底。
    良久，他才冷冷開口：“說。”
    薛慕晴苦笑了一下，終於緩緩道：“你知道宋樂言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姐姐嗎？”
    霍驍的身體猛地一僵，眼神瞬間銳利如刀。
    他從來不知道有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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