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呼吸一滯，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
    他看見我了？
    然而霍驍隻是停頓了一秒，便收回視線，低頭鑽進了車裏
    車門關上的聲音在雪夜裏格外清晰，時歡這才發現自己掌心全是冷汗。
    直到車隊駛遠，她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雙腿發軟地靠在樹幹上。
    為什麽要躲？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隻是看到他的那一刻，身體就先於大腦做出了反應。
    黑色的庫裏南裏。
    霍驍從後視鏡中，看見了那抹身影從樹叢裏出來了。
    他的嘴角繃成一條冷硬的直線，胸腔裏那股鬱結了好幾天的悶氣又開始翻湧。
    “時歡，你真有本事。”這幾個字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
    這幾天冷靜下來後，他把和時歡的過往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除了她承認的故意接近自己這個外，也找不出她做過什麽真正過分的事。
    可偏偏就是那張伶牙俐齒小嘴，說出的話像淬了毒的刀，把他們之間所有的溫存都貶得一文不值。
    駕駛座上的方平透過後視鏡偷瞄老板陰沉的臉色。
    霍驍的目光仍死死鎖在後視鏡上，直到那抹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裏。
    那晚，他從酒吧回來後，就給方平打了電話，讓他把時歡所有的通告都給停了。
    她走後的這幾天，他也開始失眠。
    習慣了每晚都能擁著那具溫香軟玉入睡，這突如其來的空曠讓他無所適從。
    最失控的是幾天前的深夜。
    酒精作用下，那些甜蜜的回憶不受控製地在腦海中閃回：
    她總愛抱著他的手臂撒嬌，像隻粘人的貓......
    明明知道他討厭甜食，卻偏要趁他看文件時，把草莓蛋糕喂到他嘴邊，得逞後笑得眼睛彎成月牙......
    她窩在他懷裏看電影時，總喜歡有一下沒一下地吻他的下巴，柔軟的唇瓣像羽毛輕掃......
    假裝生氣時鼓起的臉頰和微微泛紅的耳尖，最後總會在他的親吻中化作一聲輕笑......
    他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機，給她打了過去。
    漫長的等待音在寂靜的深夜裏格外刺耳，一聲，兩聲...直到自動掛斷。
    他不死心地再撥，聽到的卻是機械的女聲提醒他“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啪”的一聲，手機被他狠狠摔在牆上，她還真夠狠心的。
    霍驍抬手扯鬆領帶，一把將它扯下來扔到旁邊座椅上，又粗暴地解開兩顆襯衫紐扣。
    感覺這樣似乎呼吸通暢了些。
    駕駛座上，方平透過後視鏡偷瞄自家老板陰沉的臉色，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霍總最近情緒陰晴不定，公司上下都戰戰兢兢。
    作為貼身助理，他比誰都清楚，這一切的變化，都是跟葉小姐有關。
    窗外的雪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越下越大。
    恍惚間，他又看見分手那天的場景。
    時歡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風雪裏。
    就像現在這樣。
    他突然開口：“去查查她最近在幹什麽。”
    方平一怔：“霍總是說...葉小姐？”
    “不然呢？”霍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銳利得能割傷人。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隻有雨刷器規律的擺動聲。
    雪越下越大，細碎的雪花撲簌簌地撞在車窗上，頃刻間便融化成一道道透明的水痕，像極了未幹的淚跡。
    霍驍閉上眼睛，喉結上下滾動。
    再睜開時，眸中翻湧的情緒已被盡數壓下，重新凝成那副人人熟悉的冷峻麵具。
    隻有被扔在一旁的領帶，在無聲的訴說著方才的情緒風暴。
    年三十這天，時歡一個人呆在家裏，哪裏也沒去。
    薛家的事情，不知道被哪股神秘的力量給壓製了下去，在網絡上消失得悄無聲息。
    各大社交平台上關於醫療器械質量問題的討論帖被批量刪除，幾個帶頭爆料的博主賬號突然顯示“異常狀態”。
    就連那些轉發量過萬的視頻，也像被施了魔法般變成了一串串“404”的冰冷代碼。
    時歡刷著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停頓。
    她特意保存的幾個關鍵鏈接，現在點開都顯示“內容不存在”。
    論壇裏有人發帖質疑，但很快就被一堆無關緊要的娛樂八卦淹沒。
    最蹊蹺的是那些曾經義憤填膺的媒體，突然集體轉向報道春節特別節目。
    某知名財經記者前一天還在專欄痛斥薛氏集團，今天就發了一篇《傳統企業轉型之路》的軟文，字裏行間竟然把薛鴻遠塑造成“勇於創新的企業家”。
    時歡關掉手機，望向窗外。
    雪後的城市一片潔白，仿佛所有汙濁都被這場大雪掩蓋得幹幹淨淨。
    但她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能這麽快速的抹平這麽大風波的勢力，遠比薛家要可怕得多。
    門鈴聲打斷了時歡的思緒，她疑惑地走到門口，因為這個地址，沒什麽人知道。
    透過貓眼她看到小廖正站在門外，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食材，鼻尖被凍得通紅，還不停地跺著腳取暖。
    時歡連忙拉開門，一臉驚訝：“小廖？你怎麽來了？”
    小廖笑嘻嘻地舉起手裏的袋子：“我就知道你在家！找你過年啊！“
    她一邊說一邊往屋裏擠，“快快快，幫我接一下，這蝦還活蹦亂跳的呢！”
    時歡手忙腳亂地接過幾個袋子，沉甸甸的，裏麵裝滿了新鮮的蔬菜、魚肉，還有一盒包裝精美的糕點。“你......”她有些發愣，“你沒回家？”
    小廖彎腰換鞋，語氣輕鬆：“過年票太難買了，我索性就不回去了。反正家裏人多，少我一個也沒啥。”
    她拎著剩下的袋子徑直往廚房走，“再說了，留在這兒還能陪你呢！”
    時歡站在玄關，看著小廖往廚房鑽，心裏突然湧上一股暖意。
    有人會跟我一起期待霍驍追妻火葬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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