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的笑容突然僵在臉上。
    她低頭看著酒瓶裏晃動的液體，輕聲說：“可是小廖......我不想要別人了......”
    這句話像按下了暫停鍵。
    小廖呆呆地看著時歡，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來：“你個傻子！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
    兩個人抱在一起，哭得像是世界末日。
    外除夕的煙花在夜空炸開，照亮了滿地的酒瓶和兩個蜷縮在沙發上的身影。
    “還有，陸沉！”時歡突然從小廖肩膀上抬起頭，眼淚還掛在睫毛上，眼神卻已經燃起怒火。
    “陸沉那條瘋狗！整天盯著我！他怎麽那麽喜歡多管閑事？我到底礙著他什麽事了！”
    小廖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得打了個哭嗝，她不認識陸沉，但還是條件反射地附和：“對！什麽玩意兒！”
    時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腳踢開腳邊的空酒瓶，“那麽愛管閑事怎麽不去當社區居委會大媽！”
    小廖雖然醉得頭暈目眩，卻也跟著站起來，扶著沙發背穩住身體：“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時歡突然冷笑一聲，眼淚卻還在往下掉：“還有那個莫今周！”她抓起剛剛開的紅酒直接對瓶吹了一口，“裝什麽深情男主！心裏放著薛慕晴，卻還在禍害月怡！”
    “什麽？還有這種渣男？”小廖瞪大眼睛，一身正義感，“呸！腳踏兩條船，遲早翻船淹死！”
    她突然把酒瓶重重放在茶幾上，“月怡那個傻子！”
    小廖氣得滿臉通紅，抓起抱枕一陣猛捶：“賤人！都是賤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罵著罵著，小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後“咚”的一聲，腦袋栽在沙發上，睡著了。
    房間裏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時歡粗重的呼吸和電視裏春晚的虛假歡笑聲。
    時歡歪歪倒倒地坐在地毯上，摸出手機。
    屏幕亮起，她翻開相冊，看到那張被她放在加密相冊裏的那張相片。
    也是兩人唯一的一張合影——霍驍低頭看她，眼裏帶著笑。
    她劃開微信，聊天記錄停留在他們吵架的前一天。
    霍驍的最後一條消息是：“你怎麽這麽乖。”
    簡簡單單五個字，讓時歡的眼淚又大顆大顆砸下來。
    她的拇指懸在語音通話的按鈕上，想按下去。
    想聽他的聲音。
    可她怕。
    怕他真的接了，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怕他冷漠地問：“有事？”
    更怕他根本不接。
    最後，時歡抱著手機蜷縮在沙發上，眼淚還沒幹，人卻已經昏昏沉沉地睡去。
    窗外，零點的鍾聲敲響，新的一年到了。
    而她的夢裏，全是霍驍。
    翌日。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刺進來，時歡皺著眉，抬手擋住眼睛。
    頭痛欲裂。
    她慢半拍地意識到自己躺在沙發上，懷裏還緊緊攥著手機，屏幕早已黑屏，隻剩一點微弱的電量提示。
    身旁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小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頭發亂得像雞窩。
    “我……還活著嗎？”小廖啞著嗓子問，眼睛都沒睜開。
    時歡想說話，喉嚨卻幹得發疼，隻能勉強發出一個氣音：“……水。”
    兩人像喪屍一樣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找水喝。
    屋子裏一片狼藉。
    空酒瓶東倒西歪，抱枕被扔在地上，紙巾團散落各處，還有昨晚沒來的收拾的碗筷。
    小廖盯著那堆酒瓶，瞪大眼睛：“等等，我們昨晚是不是罵人了？”
    時歡揉著太陽穴，記憶斷斷續續地回籠——罵陸沉、罵莫今周、抱著手機哭、想給霍驍打電話……
    “不行不行，我們得去去晦氣！”
    小廖突然一拍大腿，精神抖擻地站起來，仿佛宿醉瞬間痊愈。
    時歡抬眼看她：“……幹嘛？”
    “去寺廟拜拜啊！”小廖雙手叉腰，一臉篤定，“你看你最近倒黴成這樣，肯定是被什麽髒東西纏上了！我們去求個平安符，轉轉運！”
    時歡一愣，隨即皺眉：“不去。”
    上次去寺廟，她遇見了司南城，差點惹出麻煩。
    小廖立刻湊過來，像隻黏人的小狗：“哎呀，你就陪我去嘛，我們去城郊的靜雲寺，聽說那兒特別靈，而且人少，清淨！”
    時歡還是猶豫。
    小廖見狀，立刻換上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就當陪我去嘛……我最近也倒黴，工作不順，感情空白，再這麽下去我要孤獨終老了……”
    時歡被她逗笑，無奈地歎了口氣：“……行吧。”
    簡單收拾了一下，兩人打車去了靜雲寺。
    路上，小廖興致勃勃地翻著手機裏的攻略：“聽說這裏的姻緣簽特別準！待會兒你也抽一個！”
    時歡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她其實不信這些。
    靜雲寺香火鼎盛，初一更是人滿為患。
    時歡和小廖擠在長長的隊伍裏，周圍是嘈雜的交談聲、小孩的哭鬧聲，還有香燭燃燒的淡淡煙味。
    小廖興奮地東張西望，時歡卻有些恍惚。
    終於輪到她們上香。
    時歡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卻什麽願都沒許。
    她隻是靜靜地跪了一會兒，然後起身。
    小廖卻已經跑去抽簽了，見她過來，一把拉住她：“來來來，你也抽一個！”
    時歡想拒絕，可小廖已經不由分說地把簽筒塞進她手裏：“搖！”
    她無奈，隨手晃了晃，一支竹簽“啪”地掉在地上。
    還沒等她彎腰去撿，小廖已經眼疾手快地搶過去，直接遞給旁邊的小和尚：“師父，幫忙解一下！”
    小和尚接過簽，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舊事如煙不可追，新途似錦待君歸。’”
    時歡一怔。
    小和尚繼續道：“施主，放下過往，好好珍惜當下吧。”
    小廖在一旁蹙著眉，這都是啥啊。
    時歡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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