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凡正在倒酒的手微微一頓，琥珀色液體差點溢出杯沿。
    他迅速瞥了眼霍驍，後者正低頭擺弄打火機，銀色金屬外殼在他修長的指間翻轉，看不出什麽表情。
    “可能...忙吧。”蔣凡用膝蓋輕輕撞了下袁紹康的小腿，後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袁紹康揉著小腿，皺眉瞪著蔣凡：“你踢我幹什麽？”
    蔣凡幹笑兩聲，趕緊舉起酒杯打圓場：“來來來，喝酒喝酒。”
    他衝袁紹康使了個眼色，可惜對方完全沒領會，仍舊一臉莫名其妙。
    霍驍沒搭話，目光無意識地往一樓瞟了一眼。
    舞池邊緣的卡座裏，一個女孩側著身子，正笑著跟身旁的男人說著什麽，眉眼彎彎，笑容甜得晃眼。
    他微微一愣，指尖發緊。
    “看什麽呢這麽入神？”江遲端著兩杯酒走了過來，順著霍驍的視線往下望。
    恰在此時，那女孩轉過正臉，妝容精致得像櫥窗裏的洋娃娃。
    霍驍眸光微動，隨即收回視線。
    他想他估計是瘋了，怎麽會把她認成她。
    她們明明完全不一樣。
    時歡笑起來也甜，但她的甜像烈酒，讓人明知會醉卻偏要一嚐再嚐。
    不像樓下那女孩，甜得毫無懸念，像廉價糖果，嚼兩口就膩了。
    江遲吹了聲口哨：“喲，那不是星娛新簽的小模特嗎？”
    霍驍又飲了一口酒，“你認識？”
    “上周一飯局上碰到過。”江遲挑了挑眉，語氣玩味，“怎麽，有興趣？”
    霍驍垂眸，銀質打火機在指間翻轉，火光一閃而逝：“太甜。”
    “什麽太甜？”袁紹康湊過來，手裏叉了塊西瓜，滿臉八卦，“酒還是人？”
    霍驍沒回答，隻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冰塊撞在杯壁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包廂裏的音樂換了一首低沉的爵士樂，薩克斯風的聲音像絲綢般滑過耳畔。
    蔣凡從桌上拿起骰盅，嘩啦嘩啦地晃了幾下，骰子在金屬盅裏清脆作響。
    “別顧著聊天了，玩兩局。”他挑眉看向眾人，手指靈活地轉著骰盅。
    袁紹康立刻來了興致：“來來來！上次某人輸的抱著馬桶吐到天亮。”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蔣凡。
    第一輪開始，眾人各自搖骰。
    “三個三。”江遲先叫。
    “四個五。”蔣凡加碼。
    袁紹康眯眼看了看自己的骰子，咧嘴一笑：“五個六。”
    霍驍指尖輕敲桌麵，淡淡道：“開。”
    眾人亮骰，袁紹康果然在虛張聲勢，實際隻有兩個六。
    他哀嚎一聲，認命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第二輪，輪到霍驍坐莊。
    他搖骰的動作很隨意，骰盅隻輕輕一晃就扣在桌上。
    “四個二。”他直接叫了個刁鑽的點數。
    蔣凡猶豫了下，咬牙跟道：“五個二。”
    江遲挑眉，看了看自己的骰子，笑道：“六個二。”
    袁紹康抓耳撓腮，最終決定賭一把：“七個二！”
    霍驍唇角微勾：“開。”
    結果全場加起來隻有五個二，袁紹康再次中招。
    他懊惱地拍了下大腿：“靠！驍哥你是不是出老千？”
    霍驍沒回答，隻是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個煙圈，煙霧在燈光下緩緩散開。
    趁著下一輪搖骰的間隙，袁紹康忍不住湊到江遲耳邊，壓低聲音問：“你有沒有發現，驍哥和時歡妹妹很久沒一起出現了？以前他倆那膩歪勁……”
    江遲輕輕晃著骰盅，笑而不語。
    這個反應讓袁紹康更加心癢難耐，正想繼續追問，霍驍突然開口——
    “還玩不玩？”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袁紹康瞬間噤聲，訕訕地縮回脖子。
    遊戲繼續，但包廂裏的氣氛卻微妙地沉了幾分。
    袁紹康想緩和一下氣氛，轉移了話題：“蔣凡，你上次帶回家的那個女主播，後來怎麽樣了？”
    "早分了。"蔣凡擺擺手，"太作，受不了。"
    就在這時，包廂門被推開，幾名服務生端著新調製的雞尾酒進來。
    托盤上擺放著幾杯造型奇特的雞尾酒，每一杯都像是藝術品。
    “這是老板特意為幾位貴客調製的限定款，請慢用。”服務生恭敬地放下酒杯，隨後安靜地退了出去。
    蔣凡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挑了一杯品嚐了一口。
    “嘖，這口感層次絕了。”他抿了一口，挑眉道，“前調是青檸的酸，中調有接骨木花的甜，尾調居然帶點煙熏威士忌的醇厚。”
    他給幾人都遞了一杯，“你們快嚐嚐。”
    江遲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著杯底的銀河投影，輕笑：“花裏胡哨的，不過味道確實不錯。”
    袁紹康端著酒杯直接灌了一大口，被辣得直吐舌頭：“靠！這後勁夠猛啊！”
    霍驍沒說話，隻是端起那杯“極光”，金箔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映在他的瞳孔裏，像碎了的星光。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再次被敲響，隨後推開。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門口，西裝革履，臉上掛著殷勤的笑。
    “打擾幾位了。”他微微欠身，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霍驍身上，“霍總，剛才在樓下看見您，我還怕認錯了人。”
    霍驍眼皮都沒抬一下，指間的酒杯輕輕轉了轉，沒接話。
    男人也不尷尬，自顧自地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燙金名片，雙手遞上：“我是明遠資本的周敘言，幾個月前在周明禮董事長的家宴上，有幸和霍總有過一麵之緣。”
    他說話時目光始終落在霍驍身上。
    “當時霍總關於跨境並購的那番見解，讓我受益匪淺。”周敘言繼續道，聲音不卑不亢，“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裏遇見。”
    蔣凡在桌下踢了踢袁紹康的腳，兩人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又是個來攀關係的。
    霍驍終於抬眼，視線在名片上停留了半秒。
    “你是他侄子？”霍驍語氣平淡，卻讓周敘言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見霍驍竟然記得自己，周敘言臉上的笑容頓時加深了幾分，眼角擠出幾道細紋：“是堂侄，家父是周董事長的二弟。”
    他微微前傾身子，語氣熱絡了幾分，“方才在舞池看見您女朋友跳舞，跳得真是不錯。不過...”他故作關切地壓低聲音，“她似乎喝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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