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還來不及阻止，嚴恒已經湊到了跟前，“葉小姐，好久不見。”
    他的目光在她鎖骨處的項鏈上停留了一瞬。
    “嚴總。”林微瀾突然插入對話，“智慧城市三期數據報告您過目了嗎？董事會明天要討論。”
    她指尖在手機上輕點，調出一組三維圖表，“特別是交通模塊的算法漏洞。”
    時歡趁機退到餐台旁，從手包裏摸出手機。
    鎖屏上是陸沉三分鍾前發來的消息：
    【香檳別喝超過三杯】
    【回家後記得喝醒酒藥】
    【如果胃不舒服了，胃藥在床頭櫃第二個抽屜。】
    她嘴角不自覺揚起，鎖屏照片是上周偷拍的陸沉睡顏。
    這個在特警隊雷厲風行的男人，每天準時提醒她吃維生素的樣子像個老媽子。
    她正要回複，餘光突然捕捉到宴會廳側門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黑色外套，挺括的肩膀線條。
    背影像極了霍驍，但轉瞬就消失在走廊拐角。
    “看什麽呢？”王雨蒙突然出現在身側，順著她的視線張望。
    “沒什麽，”時歡收回目光，“可能是眼花了。”
    “時歡，”就在這時，新晉小花林曦突然撲過來挽住她手臂，“能合張影嗎？”
    時歡熟練地切換成營業微笑。
    拍照間隙，她瞥見嚴恒正被林微瀾用數據報表困住，而王雨蒙在甜品台邊對她比劃“求救”手勢——她被《財經周刊》的主編纏住了。
    香檳塔旁突然爆發一陣笑聲。
    方平不知說了什麽，幾位銀行代表笑得前仰後合。
    時歡趁機繞到羅馬柱後方，這裏能避開大部分視線。
    她打開與陸沉的對話框，手指懸在鍵盤上——
    “躲在這裏幹什麽？”
    低沉的男聲驚得她差點摔了手機。
    霍驍不知何時出現在柱後的陰影裏。
    時歡看著他身上的黑色西裝，原來剛才沒看錯，真的是他。
    林微瀾不是說他不來了嗎？
    時歡下意識往宴會廳中心瞥了一眼。
    王雨蒙正被幾個人圍著，林微瀾在香檳塔旁與人談笑。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角落。
    這是兩人這段時間裏第一次單獨碰麵，一時間，時歡有些無所適從。
    “霍總。”簡單的兩個字，像道透明的牆，將兩人隔在安全距離的兩端。
    霍驍輕笑一聲，從陰影裏走了出來，站在與她隔了兩米外的距離停下。
    “王雨蒙沒陪你？”他目光掃過宴會廳中央被圍住的紅裙身影。
    時歡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她淡淡的抿唇：“她太受歡迎了。”
    霍驍笑，想起之前他帶她去參加周黎的生日宴會，她哪哪都好奇的樣子還曆曆在目。
    時歡看見她眼眸裏的深沉，試圖找個安全的話題：“智慧城市的項目很棒，”她刻意避開霍驍的視線，“網絡上討論的聲音很大，恭喜。”
    霍驍從經過的侍應生托盤取了杯礦泉水。
    喉間逸出一聲低沉的“嗯。”
    “所以，下周的招商晚宴，你作為代言人得出席。”
    時歡有些驚訝：“為什麽？”
    凡橙旗下影後視後紮堆，論資排輩，怎麽也輪不到她。
    “最近你口碑很好。”他抿了口水，喉結滾動時那道細小的疤痕若隱若現。
    時歡當然記得這個疤痕，她......吻過很多次......
    “泰和那邊......”
    “方平會對接。”
    霍驍突然上前半步，她聞到他袖口熟悉的雪鬆氣息，“不過有件事得親自通知你。”
    他從內袋取出燙金信封，“《白夜行》音樂劇，製作方指定要你演唐澤雪穗。”
    時歡呼吸一滯。
    這是他們分手前最後一起看的話劇，當時她在黑暗裏哭濕了他整條領帶。
    “我...沒演過舞台劇。”
    “蘇婉清會當藝術指導。”霍驍將信封塞進她的手裏，“當然，你也可以拒絕。”
    他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
    遠處突然響起掌聲。
    林微瀾站在香檳塔旁正在抽取特等獎。
    人群的喧囂將時歡困在這個充滿誘惑的氣泡裏。
    她很想問他為什麽，可又問不出口。
    霍驍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凡橙明年要上市，我需要個能同時拉動股價和口碑的招牌。”
    這個理由完美得無懈可擊。
    手機突然在掌心震動。
    陸沉的消息彈出鎖屏，“剛結束任務，想你了。”
    時歡條件反射般將屏幕扣向胸口。
    霍驍自然也裝作沒看見。
    “聽說徐導的新片在找女主角？”霍驍突然轉了話題，“民國戲，倒是很適合你。”
    “楠姐提過，但檔期......”
    突然，她的話戛然而止。
    一陣尖銳的刺痛突然從指尖竄上來，像是有無數根燒紅的針順著血管往心髒鑽。
    “怎麽了？”霍驍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傳來。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舌根發麻。
    冷汗順著脊背滑下，浸濕了禮服後背的布料。
    司南城陰冷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炸開：“解藥隻有我知道...第一次會從指尖開始潰爛...”
    司南城！
    那個瘋子！上次在廢棄倉庫給的所謂"解藥"，根本隻是延緩毒發的安慰劑。
    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指尖逐漸發麻。
    “時歡！”
    霍驍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她抬頭想回應，卻發現視線開始模糊。
    霍驍的臉在水晶燈下分裂成重影，隻有他領帶上那枚藍寶石領針還清晰可見——那是她之前送給他的禮物，此刻在眼前晃動著，像深海裏的磷火。
    “沒事......”她艱難地擠出兩個字，卻聽見自己的聲音飄忽得像一縷煙。
    膝蓋一軟，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傾倒——
    一隻有力的手臂穩穩接住她下墜的身體。
    霍驍的掌心貼在她後腰，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灼熱的溫度。
    她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與記憶中分毫不差。
    “哪裏不舒服？”霍驍的聲音繃得很緊。
    他右手已經掏出手機，“我叫私人醫生。”
    “不...用...”時歡抓住他手腕，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指尖已經泛起詭異的青紫色，皮膚下隱約可見蛛網般的黑線在蔓延。
    她本能地想把手藏起來，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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