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抬頭，蘸了碘伏的棉簽輕輕擦過傷口邊緣。
    酒精味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陸沉“嘶”了一聲，肌肉繃緊，卻還在笑：“輕點兒，謀殺親夫啊？”
    “閉嘴。”時歡終於抬頭，兩人的臉瞬間靠得極近。
    她能看到陸沉瞳孔裏細碎的光，和他下巴上冒出來的胡茬。
    “陸沉，”她聲音突然發緊，“是他弄的嗎？”
    陸沉對上了她的眼神。
    時歡的瞳孔在燈光下呈現出琥珀色的透明感，他能清晰地看見裏麵映著的自己。
    他散漫地笑了笑，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拇指蹭過她眼下那片細膩的皮膚。
    他當然知道她問的是司南城，也知道她此刻的擔憂和恐懼。
    “我真的沒事。”他故意用那種氣人的輕佻語調，“這點小傷，對我們這個行業來說，簡直就是擦——嗷！”
    時歡突然用力按了一下傷口邊緣，陸沉齜牙咧嘴地倒吸冷氣。
    她沒說話，低頭繼續處理傷口，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一滴溫熱的液體突然砸在陸沉肩膀上，燙得他渾身一顫。
    “忍著點。”時歡聲音悶悶的，將沾了藥膏的紗布輕輕貼上傷口。
    她的動作很輕，可陸沉還是能感覺到她指尖細微的顫抖。
    又一滴淚落下，這次砸在他的手臂上。
    陸沉覺得這滴淚簡直是直接落在了他心口，燙得五髒六腑都蜷縮起來。
    “歡歡。”他嗓子發緊。
    時歡故意用力按了按紗布邊緣，陸沉再次“嘶”地抽氣。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受傷。”她帶著濃重的鼻音說，眼睛紅得像隻兔子，卻倔強地不肯抬頭。
    陸沉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後頸，將她拉近。
    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觸，呼吸交融。
    “寶寶，”他聲音低得近乎蠱惑，“你為我流淚了。”
    時歡能在他瞳孔裏看到自己狼狽的倒影，能聞到他身上混合著血腥味的冷冽香水氣息。
    她頸側的脈搏在陸沉掌心下瘋狂跳動，出賣了她的緊張。
    “少自作多情了，”她別開臉，“我眼睛進沙了。”
    陸沉低笑，突然湊近在她唇上輕啄一下：“嘴硬。”
    “別鬧！”時歡瞪他，“還沒弄好呢。”
    陸沉嘴角咧得更開，露出標誌性的痞笑。
    他不由分說又親上來，這次在她下唇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陸沉！”時歡氣得去掐他腰側，卻被他趁機摟住後腰按進懷裏。
    紗布掉在地上，陸沉的吻已經落在她耳後那塊敏感地帶。
    “陸沉！”
    罵聲被堵在唇齒間，陸沉的舌頭狡猾地撬開她的防線。
    時歡推拒的手不知何時攀上了他的肩膀，小心避開傷口的位置。
    兩人在沙發上糾纏，醫藥箱被踢翻，碘伏瓶子滾到地毯上。
    陸沉的手從她衣擺探進去，掌心灼熱的溫度讓時歡渾身發軟。
    “傷...傷口...”她在親吻間隙艱難地提醒。
    “死不了。”陸沉含混地說，轉而進攻她纖細的脖頸，“比起這個，我更想吃別的...”
    時歡一巴掌拍在他完好的那邊肩膀上：“滾蛋！”
    等兩人終於氣喘籲籲地分開，傷口重新包紮好時，房間裏的那兩碗麵條早已糊成一團，麵湯都被吸幹了。
    陸沉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挑起一坨糊掉的麵條，遞到她嘴邊：“嚐嚐？哥為你做的愛心麵條。”
    時歡看著那坨麵目全非的食物，再看看陸沉期待的眼神，突然覺得肩膀上的傷口、司南城的威脅、那些沒說出口的秘密，在這一刻都不重要了。
    她張口咬住筷子上的麵條，在陸沉得意的笑容中，突然伸手按了一下他的傷口。
    “嘶——時歡！”
    “活該。”她笑得像隻偷腥的貓，在他撲過來時靈巧地躲開，卻被他長臂一勾又帶回懷裏。
    陸沉埋首在她頸間，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聲音忽然正經了幾分：“寶寶，不管發生什麽，記住我永遠在。”
    時歡身體一僵，想起枕頭下那條未回複的短信。
    陸沉似乎察覺到什麽，抬頭看她時，眼裏又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
    “當然，”他壞笑著補充，“在床上也在。”
    時歡一把推開他：“滾！”
    陸沉大笑著倒進沙發裏，不小心碰到傷口也毫不在意。
    他看著時歡氣呼呼的背影，眼神卻漸漸沉了下來——她剛才那一瞬間的僵硬，他看得一清二楚。
    有什麽事情，他的歡歡瞞著他。
    霍驍從時歡的公寓離開後直接回到了公司。
    前台在看到他陰沉的臉和皺巴巴的襯衫後，一臉的不可思議。
    霍總竟然穿著昨天的衣服直接來公司了。
    “霍總。”路過的員工紛紛低頭問好，又在他走遠後交換疑惑的眼神。
    辦公室的門剛關上，手機就響了起來。
    霍驍瞥了一眼來電顯示，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弧度。
    他按下接聽鍵，霍老爺子中氣十足的怒罵立刻穿透聽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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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腦子進水了？天穹計劃我們跟了半年，你說送人就送人？”
    霍驍鬆了鬆領帶，冷笑一聲：“您老人家的耳朵可真靈，這才幾個小時。”
    “少跟我陰陽怪氣！”老爺子氣得聲音發顫，“那可是五個億的利潤！你送給誰了？”
    辦公桌上的鋼筆被霍驍捏得咯吱作響：“這事您別管。”
    “我別管？”一聲巨響，大概是老爺子拍了桌子，“霍氏這才交到你手上多久？自大狂妄！這麽好的機會拱手讓人，你——”
    “到時候您自然知道。”霍驍打斷他，“董事會那邊我會解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最近狀態不對。”老爺子的語氣突然變得銳利，“是不是又因為那個女人？”
    霍驍直接掛斷了電話。
    辦公室驟然安靜下來，隻有空調出風口的細微嗡鳴。
    霍驍把手機扔在桌上，整個人陷進真皮辦公椅裏。
    他仰頭盯著天花板，眼球幹澀發痛——他已經整整三十多個小時沒合眼了。
    敲門聲響起。
    “進。”霍驍迅速坐直身體，抹了把臉。
    方平抱著一疊文件走進來，看到霍驍狀態的瞬間明顯怔了一下。
    “霍總，這幾個文件需要您簽字。”方平把文件放在桌上，猶豫了一下，“您...晚上飛巴黎的行程還繼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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