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瑩直視著他的眼睛，沒有絲毫退縮。
    “不然呢？”她反問，“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各取所需，天亮就結束。”
    她故意用膝蓋蹭了蹭他的腰側，“江哥該不會玩不起吧？”
    江遲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鬆開手，翻身下床。
    肌肉線條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分明。
    “行。”他背對著她穿上襯衫，聲音已經恢複了平常的聲色，但係扣子的手指關節卻微微發白。
    “那陸小姐什麽時候有需求了......”他轉身係好腕表，嘴角勾起她熟悉的、那種總讓她火大的玩味笑容，“可以再聯係哥哥。”
    陸瑩抓起枕頭砸過去，被他輕鬆接住。
    這個混蛋！
    明明昨晚是他借著酒勁將她堵在酒吧，現在倒擺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做你的春秋大夢。”她翻身下床赤腳踩在地板上，故意當著他的麵把昨晚被他扯壞的內衣扔進垃圾桶，“昨晚的酒錢記得轉我，江、叔、叔。”
    江遲正在係領帶的手一頓，眼底閃過一絲晦暗。
    三個月前的某一天，在他的酒吧裏，這丫頭就是用這種挑釁的眼神看他，然後當著他的麵跟別的男人調情。
    他至今記得自己是如何把人按在消防通道裏，聽她帶著酒氣在他耳邊說“江遲你管得著嗎”。
    “賬單發我微信。”他拿起西裝外套，突然俯身撐在她兩側的梳妝台上，他身上的氣息瞬間將陸瑩包圍，“不過...”他的拇指擦過她鎖骨上的吻痕，低笑一聲，“昨晚看我這麽賣力的份上，稍微給點折扣。”
    陸瑩耳根發燙，抄起化妝水噴他一臉。
    江遲大笑著躲開，臨走前還不忘順走她梳妝台上的一支限量版口紅。
    門關上的瞬間，陸瑩癱坐在床邊。
    梳妝鏡裏映出她泛紅的眼角和淩亂的床單，昨晚的記憶再次湧來。
    她怎麽就跟江遲滾床的了......
    一個月前兩個人吵完架後，她明明發誓，再也不要和這個混蛋有任何交集了。
    可昨晚當他把她壓在門板上，用那種暗啞的聲音說“這次你跑不掉了”時，她竟然可恥地腿軟了......
    陸瑩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回到現實。
    她得先處理哥哥的事，至於江遲.....
    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時歡是被門鈴驚醒的。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坐在沙發上，又睡著了，手裏還揣著毫無動靜的手機。
    “來了！”她匆忙攏了攏頭發去開門，玄關鏡裏映出她蒼白的臉色和眼底的紅血絲。
    小廖提著豆漿和生煎包站在門口，目光在時歡皺巴巴的睡衣上轉了一圈：“我的小祖宗，你別告訴我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換衣服？”
    她突然湊近盯著時歡的臉，“這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角了，怎麽回事？”
    小祖宗以為小廖是在叫自己，開心的圍在她的腳邊跳來跳去。
    “昨晚追劇追太晚了。”
    時歡接過早餐，放在餐桌上，然後轉身往洗手間走去：“《完美受害人》最後六集連播，看完天都亮了。”
    小廖狐疑的盯著她的背影，沒有再繼續追問這個話題。
    “你趕緊吃，二十分鍾後就要出發了。”她把吸管插進豆漿杯，“十點你下課後直接去青鬆大廈，《夏日春眠》的試鏡改那裏了。”
    冰涼的水流衝刷著時歡的指尖，她盯著洗手池裏打著旋兒的水流，恍惚間又看到夢裏那片蔓延的血色。
    “對了，”小廖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斜倚在門框上，手機屏幕還亮著陳岩助理剛發來的確認信息，“下午三點約了陳導聊《浮光》重啟的事，你沒忘吧？”
    時歡抹掉臉上的水珠，“嗯。”她簡短地應了一聲，繞過小廖走向臥室。
    五分鍾後，她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小廖把豆漿杯放在她手裏，“溫度剛好，快喝吧。”
    時歡喝了兩口，就放下了，甜膩的豆腥味突然讓她反胃。
    “走吧。”她抓起背包往玄關處走。
    小廖看著桌子上原封不動的食物，微皺著眉，“你多少吃一點吧？”
    時歡搖了搖頭，推開了門。
    上課的時候，她走了會神。
    教學樓前的梧桐葉鬱鬱蔥蔥的，不少學生們嬉笑著從她身邊經過。
    有人認出她來，小聲議論著，頻頻對她投來目光。
    她勉強對她們笑了笑。
    突然，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是陸瑩的電話。
    時歡小跑到旁邊的梧桐樹下，接電話的時候差點按錯鍵。
    “瑩瑩！”她迫切喚陸瑩。
    “歡歡，我哥沒事。”陸瑩的語速比平時快半拍，“他正在執行緊急任務，通訊管製，如果順利的話大概一周就能回來。”
    “真的？那他有沒有......”她的聲音哽了一下，“受傷？”
    “沒有沒有。”陸瑩打斷她，聲音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我得掛了，隊裏有事。”
    “等等！”時歡喊住她，還想再問些什麽但陸瑩那邊電話已經掛斷了。
    小廖站在遠處朝她招手，時歡還沒從恍惚中回神。
    而此刻機場高速上，陸瑩正把油門踩到底。
    儀表盤上的指針已經逼近紅色區域，但她仍覺得不夠快。
    後視鏡裏，映出她蒼白的臉色和緊咬的下唇，那一抹血色被牙齒壓得發白。
    陸沉出事了。
    那個從小到大護著她，做什麽都樣樣第一，特警隊裏令犯罪分子聞風喪膽的陸沉，現在躺在醫院裏生死未卜......
    她該怎麽告訴時歡？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哥到底傷成什麽樣，怎麽能讓時歡跟她一樣陷入困境。
    起碼，要等她見到她哥再說。
    車載藍牙突然響起，陸瑩條件反射般按下接聽鍵。
    “喂，我是陸瑩。”
    “小陸，我已經聯係了楠城那邊的醫院，陸隊那邊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特警總隊隊長周正陽的聲音從揚聲器裏傳出：“你別太著急，機場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你直接走緊急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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