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從床上彈跳起來，拉開衣櫃，隨便套了件衣服。
    襪子找了一隻找不到另一隻，她幹脆光腳踩進運動鞋裏。
    還記得衛遠家的路線。
    朝著他家的方向快速的跑過去。
    她氣喘籲籲的站在他家單元樓下，給他再次打電話，依舊沒有人接。
    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拎著垃圾從單元門裏出來，時歡趁機鑽了進去。
    電梯上升的過程中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站在他家門口，她用力拍打著門。
    “衛遠！開門！”
    拍了很久很久，一點動靜都沒有。
    時歡把耳朵貼在門上，試圖捕捉裏麵的任何聲響，可隻有一片死寂。
    她繼續打電話，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手機屏幕顯示晚上1147，電量隻剩下百分之十五。
    時歡像瘋了一樣。
    她開始用拳頭砸門，用腳踢，甚至用肩膀去撞。
    防盜門紋絲不動，隻在她的皮膚上留下紅痕和淤青。
    對門的鄰居打開一條縫，警惕地看著這個發狂的女人。
    “小姐，你再這樣我要叫保安了。”
    她滑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金屬門。
    手機屏幕又一次亮起——是小廖的消息，提醒她明天早上十點有雜誌拍攝。
    時歡盯著那條消息，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在喉嚨裏變成哽咽。
    陸沉出事了。
    而她卻連他出了什麽事都不知道，甚至連這個消息是真是假都無法確認。
    她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而那個能給她答案的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歡把臉埋進膝蓋裏，衣服的布料很快被淚水浸濕。
    走廊的感應燈熄滅了，將她籠罩在黑暗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最終停在她麵前。
    時歡抬頭，淚水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一雙男士的運動鞋。
    衛遠站在她麵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角有一道剛結痂的傷口，左眼下方腫起一大塊淤青。
    “衛遠！”時歡猛地站起來，卻因為起身太急，眼前一陣發黑。
    她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傾倒。
    衛遠迅速伸手扶住她。
    他的手掌冰涼，卻在接觸到時歡手臂的瞬間微微顫抖。
    時歡反手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幾乎要陷進他的皮肉裏。
    她仰頭看著衛遠那深不見底的眼睛，問：“陸沉怎麽了？”
    時歡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他出什麽事了？為什麽會在醫院？”
    衛遠看著她哭紅的雙眼，看著她心急如焚的樣子，胸口湧上一股難以名狀的怒氣。
    可他又自嘲自己，他在氣什麽？
    氣這個女孩為了陸沉連形象都不顧，穿著隨便的衣服就跑出來？
    氣她明明是個萬眾矚目的大明星，卻為一個男人哭得要死要活？
    他扯了扯嘴角，傷口傳來一陣刺痛。
    真是可笑，自己不正是怕她什麽都不知道，才冒著生命危險把消息透露給她的嗎？
    時歡見他不說話，眼眶更紅了。
    她用力搖晃衛遠的手臂，聲音拔高了幾度：“你說啊！陸沉到底怎麽了！”
    衛遠被她搖晃得站立不穩，踉蹌著往後退了好幾步，後背重重撞在牆上。
    他悶哼一聲，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可能是時歡太著急陸沉的情況，也可能是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沒有注意到衛遠臉上那些不正常的淤青，沒有看到他敞開的領口裏纏繞著的白色繃帶。
    更沒發現繃帶上已經滲出了一小片鮮紅。
    “你先冷靜。”衛遠的聲音沙啞的不行，他試圖站穩身體，但右腿明顯使不上力，“陸沉他......”
    時歡突然鬆開手，後退一步。
    她的目光終於聚焦在衛遠臉上，那些傷痕、那個不自然的站姿、領口若隱若現的繃帶——像拚圖一樣在她腦海中慢慢組合。
    “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時歡伸手想去觸碰那些傷痕，卻在半空中停住。
    衛遠偏頭避開她的視線，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扯動嘴角苦笑，這個動作立刻讓傷口滲出新的血珠。
    他用拇指抹去，低頭看著指尖的紅色，輕聲道：“你去看看他吧，他的狀態似乎不太好。”
    時歡突然抓住衛遠的手腕，問道：“為什麽你會知道他的事情？”
    她突然想起兩天前那那個宴會，司南城那句帶著冷笑的話突然閃回她的腦海——“你想讓我派人去楠城幫你找正在執行任務的陸沉？”
    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
    時歡瞳孔驟縮，聲音因為驚恐而變調：“是...司南城嗎？陸沉是被司南城......”
    “時歡！”衛遠打斷她繼續要說的話。
    他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她，深吸一口氣想平複一下情緒，卻牽動了肋骨的傷，眉頭皺了起來。
    “這些不是你該過問的。陸沉出了這事，特警隊會查清楚的。”
    時歡盯著衛遠的眼睛，那雙總是溫柔看著她的眼睛此刻深不見底。
    她知道衛遠肯定隱瞞著什麽，那些沒說出口的話像一堵牆橫亙在他們之間。
    “你知道些什麽，對不對？”她逼近一步，呼吸急促，“告訴我實話好不好？”
    衛遠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疲憊：“抱歉，我隻能說這麽多。”
    “那你呢？”
    時歡的聲音突然哽咽，她指著衛遠臉上的傷，手指在空中劃出一個顫抖的弧度，“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麽樣子了！為什麽我們每一次見麵，你都要把自己弄成這樣？”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紮進衛遠的胸口。
    是啊，為什麽每一次見麵，他都在她麵前這麽落魄？
    真可笑，他明明最不想讓她看到這樣的自己。
    衛遠抬起手，指腹輕輕擦去時歡臉上的淚水。
    她的皮膚溫熱，淚水卻冰涼。
    他知道，這些眼淚沒有一滴是為他而流的。
    喉嚨裏泛起苦澀的味道，他沙啞著聲音說：“別哭了，他會心疼的。”
    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別哭了，我會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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