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天，時歡都沒有開機。
    她把手機扔在酒店房間抽屜的最裏層。
    時歡甚至忘了自己還是個有合約在身的女明星。
    經過護士台的時候，幾個小護士頻頻朝她這邊望了過來，竊竊私語的不知道在說著些什麽。
    時歡原本已經走過護士台，卻突然折返：“你們是在討論我嗎？”
    空氣瞬間凝固。
    小護士們像被老師抓到作弊的學生，其中一個慌亂中把手機掉在了台麵上。
    屏幕亮著，赫然是微博熱搜界麵：時歡現身楠城醫院、時歡孕肚。
    “葉小姐......”最先反應過來的護士尷尬地笑了笑，“你在醫院裏被拍了。”
    她指了指手機，“現在網絡上都在討論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
    另一個護士小聲補充：“還有些人故意帶節奏，說你懷孕了，特意跑到楠城來做檢查。”
    手機被遞到她麵前，屏幕上是一組九宮格照片。
    前幾張還算正常——她戴著口罩匆匆走進醫院大廳；中間幾張明顯是偷拍角度；最後一張最離譜，居然把她寬鬆裙子下的褶皺p成了明顯隆起。
    時歡掃了一眼就還回去，嘴角扯出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果然什麽樣的人都有。”
    她想起昨天去便利店時察覺到的閃光，估計就是那時候被蹲守的狗仔拍到了。
    估計是這兩天她進出醫院往返酒店的時候被拍了。
    “你的團隊不打算回應一下嗎？”護士小心翼翼地問。
    時歡隻是笑笑，沒有回答。
    走廊的燈光突然變得刺眼起來。
    時歡加快腳步，直到推開病房門，看到那個身影的瞬間，胸腔裏翻騰的煩躁才漸漸平息。
    陸沉靠坐在床上，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麽，側臉線條在逆光中格外清晰。
    聽到門響，他轉過頭，在看到時歡的瞬間，眼睛裏像被點燃了星火，嘴角自然地上揚。
    “餓了沒？”時歡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我熬了些粥。”
    其實她知道陸沉沒什麽胃口。
    這兩天他的吃得越來越少，醫生說是創傷後應激反應的一部分。
    但當她掀開保溫桶蓋子，香菇雞絲粥的香氣彌漫開來時，陸沉的目光在她期待的眼神中軟化，輕輕點了點頭。
    時歡背對著他盛粥，借機深呼吸平複情緒。
    保溫桶內壁凝結的水珠滑落，像她此刻懸而未決的處境。
    娛樂圈的荒唐謠言、護士們的窺探眼神......所有這些，在陸沉蘇醒後的微笑麵前，已經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今天加了點芹菜末。”她轉身時已經調整好表情，舀起一勺吹了吹，“醫生說補充纖維素對你有好處。”
    陸沉乖乖張嘴，卻在勺子遞到唇邊時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時歡的手抖了一下，熱粥濺在陸沉病號服上。
    她慌忙去擦，卻被陸沉捧住了臉。
    他的掌心還有些涼，但已經比前兩天溫暖多了。
    那雙總是能看透她的眼睛無聲地詢問：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大事。”時歡試圖輕描淡寫，卻在他固執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就是...有人拍到我在醫院，現在網上在傳我懷孕了。”
    陸沉挑眉，目光故意在她平坦的腹部掃了一圈，然後露出個揶揄的笑容。
    這個熟悉的、吊兒郎當的表情讓她覺得，陸沉真的在一點點回來了。
    如果不是蒼白的臉色和手背上的留置針，幾乎看不出這是個剛從鬼門關回來的人。
    “你還笑！”她佯裝生氣地捶他肩膀，卻在碰到他的身體時立刻收力，“楠姐肯定急瘋了。”
    陸沉的笑容淡了些。
    他記得上次通話，她還在跟他抱怨最近工作有多忙。
    這幾天他都沒有看見她拿出過手機，知道她肯定是推了很多工作。
    “歡歡，”他聲音還很沙啞，但足夠清晰，“你先回去吧。”
    時歡正在舀粥等手頓住了：“陸沉，你覺得現在什麽工作能比得上......”
    “叩、叩、叩。”
    病房門突然被敲響。
    時歡還沒來得及應聲，門就被推開，一個穿著米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門口。
    手機貼在耳邊正在說什麽“發聲明前必須確認”。
    “找到你可真不容易。”楠姐結束了通話，目光落在時歡的身上，“你知道我打了你多少個電話嗎？公關部已經快集體辭職了。”
    時歡看著突然出現的楠姐，一點也不驚訝。
    從護士站看到那些熱搜標題起，她就知道這一刻遲早會來。
    楠姐向來嗅覺敏銳，更何況這次事件已經發酵了一天了。
    楠姐將手中的花束放在床頭櫃上，“陸隊長，祝你早日康複。”
    她公式化地微笑，目光在陸沉的身上停留幾秒就移開。
    “楠姐，”她向前一步，擋在兩人視線之間，“我們出去說。”
    “葉時歡，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清楚。”
    時歡知道楠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你知道你這任性的行為給公司帶來了多少損失嗎？”
    時歡知道她說的沒錯。
    她不辯解。
    楠姐看著她有些憔悴的臉色，心裏又氣又心疼：“公司不是幼兒園！這次為了你的事，霍總親自從醫院出來，帶著腰去跟品牌方道歉......”
    時歡猛地抬頭。
    霍驍傷的還那麽重......
    “我......”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想象那個永遠筆挺如鬆的男人彎著腰賠笑的樣子，心就揪了起來。
    的確，凡橙娛樂不是她一個人的遊樂場，背後是幾百號員工的生計，是霍驍的心血。
    陸沉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背。
    溫度偏低，但很穩。
    “去吧。”他的聲音聽上去還是沒什麽力氣，“我明天......”一陣咳嗽打斷了他，喉結滾動著咽下某種不適，“......後天就能轉院回北城。”
    時歡望進他的眼睛，那裏麵的坦然讓她心髒抽痛。
    楠姐的手機又響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眉頭擰成死結：“霍總，是的我找到她了...她...”目光在時歡臉上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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