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欺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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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薑雨薇把書狠狠地拍在桌麵上,對坐在後排的男生說道:“徐照,你能不能不要再欺負同學?”
    “切,要你管啊,肥婆!”後排男生把桌子往前狠狠地一踹,桌子邊緣正好撞在薑雨薇的肚子上。
    她身子往後一彎,慘叫一聲,臉色慘白,捂著肚子倒地。
    秋榕榕心裏一慌,趕忙扶起薑雨薇,皺著眉抬頭,目光冷冷地落在徐照臉上:“這裏是學校,你怎麽可以打人?我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老師。”
    薑雨薇輕輕拉住她,咬著牙搖頭:“算了。”
    徐照嗤笑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隨意地撣了撣校服上的灰,眼神輕蔑:“活該。”
    他邁開步子走出教室,剛才一起起哄的男生們也跟著他,笑嘻嘻地離開。
    上課鈴聲響起。
    他們正好與老師擦肩而過,腳步沒有停頓。
    老師就像沒有看到,麵無表情地走上講台,翻開課本。
    秋榕榕扶薑雨薇回到座位上,低聲問:“為什麽不讓我告訴老師?”
    “他們家裏背景很深,老師管不到他們。”
    “那也得報警。”
    薑雨薇揉著肚子,認真地說:“不要,剛才是我太衝動了,你別招惹他。”
    坐在前排穿著籃球衣的男生也提醒道:“別被徐照的小團體盯上,不然你在學校的日子不好過。”
    放學後,天邊殘陽如血,似是不祥之兆。
    秋榕榕因為今天學校的事情心神不寧。
    後麵幾節大課,換了教室。
    老師隨機點名時,叫到了徐照的名字,是其他男生幫他喊的“到”。
    他根本就沒有回來上課。
    下課鈴聲響後,秋榕榕收拾東西火速回家。
    剛出校園。
    她就被麻袋罩住了頭。
    廢棄工廠。
    麻袋被粗暴地扯下來,生硬的布擦過臉頰,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秋榕榕的眼睛被刺眼的手電筒光線晃得睜不開。
    她側過頭,緩了幾秒,才看清身旁的情況。
    地上還倒著一個男生,臉上全是淤青,嘴角有未幹的血跡,校服皺巴巴的,胸口劇烈起伏,像一條快死的狗。
    他剛被揍過。
    前方不遠處,徐照倚在生鏽的鐵門上,指間夾著燃了一半的香煙。
    “殺人犯的兒子和受害者的女兒,你們終於見麵了。”他彈了一下煙灰,吐出一口煙,“其實你們挺般配的,都像是臭水溝裏的老鼠。”
    又是這種環境。
    又是被捆綁的雙手。
    恐懼從秋榕榕的脊椎緩緩滲出,流過四肢,浸透骨縫,讓她無法動彈。
    這一刻,現實和記憶疊在了一起。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間白色的房間,頭頂的燈吱呀呀的晃著,攝像頭懟著她的臉拍攝。
    “喂,我上午在學校問你的話,你為什麽不回答我呀?”徐照殘酷的聲音又把她拉回現實,“你身材這麽好,他爹關了你一年,有沒有上過你啊?”
    秋榕榕把頭埋進膝蓋裏,手指收緊,沒吭聲。
    旁邊的男生聲音嘶啞:“我爸爸不是真凶。”
    他剛想撐起身體,徐照身邊的人便狠狠一腳踩住他的臉,把他重新壓回地麵。
    “做兒子的,這麽想,很正常。”徐照吹了聲口哨,蹲在秋榕榕麵前,拍了拍她的臉,“你說呢?秋同學。”
    秋榕榕垂眸:“案件已經定了。”
    當年被囚禁,秋榕榕逃出去後立刻報警,警員將凶手當場抓獲,並搜出凶器、錄影設備若幹。
    凶手對行凶的過程供認不諱。
    “那你想不想報複回去?”徐照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折疊匕首,刀刃泛著寒光,他把刀翻轉了一下,遞到秋榕榕麵前,笑得漫不經心,“你捅譚鬆一刀,我就放了你,好不好?”
    譚鬆便是凶手的兒子。
    秋榕榕有自己的底線,她搖頭:“冤有頭,債有主,凶手已經被執行死刑了。”
    “可凶手的兒子還在這裏,好好的上學,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氣呢。”
    他居高臨下,展開雙手,像是幼稚園裏手握權杖,扮演國王的幼童。
    “你難道甘心嗎?你不想報複嗎?你受了那麽久的折磨,凶手死的卻很輕巧,這公平嗎?公平嗎?”
    秋榕榕聲音很輕:“結束了。”
    她和他們不一樣。
    當年所遭受的虐待不能永遠成為籠罩在她頭頂的那片雲。
    她要走出去。
    要往前看。
    她不要自己的雙手沾滿血,一直生活在仇恨裏。
    她要過陽光的生活。
    “切,你可真無趣。”徐照俯下身,盯著她的臉,笑容漸漸收了起來,“你不舍得對這個小白臉下手,那我可就對你下手了。”
    他說著,一把拽住秋榕榕的手腕。
    秋榕榕手腕被捏痛。
    惡劣的笑容揚起。
    深吸一口煙,煙頭火星發亮。
    將她的袖子掀開。
    然後,他愣住了。
    密密麻麻的刀傷縱橫交錯,有的細長,有的深陷,像是無數條蚯蚓在她胳膊上麵爬。
    她是經過破碎後粘合的人,身上還殘留著粘貼的痕跡。
    “嘶——真惡心。”
    徐照臉色難看。
    他想用秋榕榕的胳膊滅煙。
    像以前那樣,聽弱者在耳邊哀嚎哭泣。
    但他想做的惡,和她身上的傷相比,小巫見大巫。
    秋榕榕抽回自己的手,她顫抖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裏:“如果你覺得惡心,請放開我。”
    “誰會想碰你啊,醜八怪。”
    徐照把他們打了一頓,丟在廢棄工廠。
    秋榕榕撿起徐照丟下來的折疊匕首,將繩子割斷,然後走到那位受傷的男同學旁邊,替他鬆綁。
    “沒事了。”她這麽說,也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譚鬆眼神陰鬱地看著她:“你救我?”
    “血債已經血償。”秋榕榕把割斷的麻繩丟到一邊,她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但是,譚鬆突然拉住秋榕榕的胳膊,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的手腕捏碎。
    “我的爸爸不是凶手!”
    這一下觸碰,讓秋榕榕身上早就結疤的傷口疼起來。
    他不該碰她,因為他們身上流淌的血液會彼此廝殺。
    粘好的口子會崩開。
    秋榕榕推開他:“你這話不應該和我說,應該帶著證據和警長說!”
    她不想再招惹暴力的瘋子。
    已經三年了。
    她想要逃離過去的那片陰影。
    但陰影總是揮之不去。
    “你什麽都不懂,我會證明我的爸爸不是凶手。”譚鬆站在原地,衝著離開的秋榕榕喊道:“那個案件還沒有結束,凶手會重新來找你。”
    秋榕榕快步離開。
    快回家,快回家。
    回到家裏就安全了。
    回去的路上。
    她感覺有人跟蹤自己。
    在學校附近廢棄工廠耽擱的時間晚了。
    天色已黑。
    秋榕榕頻繁地回頭,疑神疑鬼。
    街道上已經沒有其他人。
    路燈的影子一根又一根,朝著路中間傾倒。
    腦海裏,譚鬆那句「凶手會重新來找你」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