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援邊關一途，張小生僅帶胖子、關於、劉杯、獨孤飛揚四人同行。藍星月姐弟修為尚淺，難堪軍旅勞頓；鄧兮顏則是經胖子前段時間辛勤耕耘，已然有孕，更難涉遠跋涉，皆留於後方靜養。
    兩度傳送銜接，飛舟破雲疾行，三日後便抵邊關大營。主營帳內，身著金甲的安寧公主麵色慘白如紙，眉宇凝著化不開的倦色，卻仍強撐氣力，指尖執筆翻閱案前戰報，每一筆落下都透著難掩的疲憊。
    “何苦這般硬撐？”
    張小生掀簾入帳，見她憔悴模樣，眼底漫過幾分心疼，語聲輕沉如落玉。
    “你來了。”
    安寧公主聞聲，握筆的右手驟然一僵，卻強壓翻湧心緒，落筆批完最後一份戰報，才緩緩抬眸。四目相對間，歲月沉澱的疏離悄然淡去，隻剩久別重逢的沉凝與暖意，在帳內靜靜流淌。
    “滿朝皆知陛下屬意扶持錦隆殿下，你這般殫精竭慮，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何必如此拚命？”張小生上前一步，右手輕覆她肩頭，一縷溫和靈力悄然渡入，順勢探查其體內狀況，語氣裏藏著不容錯辨的關切。
    “你……”安寧公主臉頰倏然泛起薄紅，羞赧湧至眼底，到了嘴邊的話卻又咽了回去。修行之人雖不重男女之防，可這般直探內腑的舉動，仍讓帳內氣氛漸生曖昧，暖意悄然漫開，裹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
    半晌，張小生才回過神來，猛地撤回靈力，耳根泛紅，略顯窘迫：“抱歉，一時情急，隻想著查探你的傷勢。”
    “沒……無妨。”安寧公主垂眸淺笑，語氣輕淺如絮，眼底卻藏著難掩的竊喜，似有微光閃動。
    “你氣血虧空過甚，神魂亦有損傷，這般狀況，必須即刻回皇城靜養，再不能操勞分毫。”張小生收斂心緒，沉聲道出查探結果。煉丹本源於醫道，他身兼丹術，醫術雖不算頂尖，應對尋常傷勢與隱患卻足夠精準，方才靈力一探，已將她體內症結摸得透徹。
    “我不能走。”安寧抬眸，眼底褪去柔意，隻剩幾分不容置喙的堅毅，字句擲地有聲。
    “此次隨我同來的還有天霸世子，你將營中諸事托付於他，隨我回皇城便是。”張小生語氣篤定，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不行，正因為他來了，我才更不能走。”安寧蒼白的麵龐上驟然泛起一抹倔強，眼底燃著執拗微光，“我那傻弟弟還當李天霸是可倚仗的兄長，怎知此人竟是他登位路上最狠的攔路虎。太子哥哥被廢後，族中已有不少人屬意擁立天霸堂哥，我若不留在這邊關為他攢下實打實的底蘊，來日他憑什麽與李天霸爭這至尊之位？”
    張小生深諳皇家爭鬥的冷血殘酷，望著褪去嬌憨、添了沉穩的安寧，終究還是軟了語氣勸道：“跟我回去吧，或許……你弟弟本就無意染指那把龍椅呢。”
    “你不懂，這位置從不是他想讓就能讓的。便是他無心，父皇也會逼他爭。小生，我這傷，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安寧公主目光灼灼，眼底裹著孤注一擲的信任與懇求，直直望向張小生，蒼白麵頰上竟透出幾分孤勇，似絕境裏攥著唯一的光。
    張小生沉默片刻，迎上她倔強裏藏著脆弱的眼，心底暗歎一聲，抬手從儲物戒中取出隻白玉瓷瓶。瓶塞拔落，清冽沁脾的丹香瞬時漫滿營帳，拂過周身，竟讓人精神一振，驅散了帳內大半沉悶。
    “此乃蘊神複元丹，修複神魂、補養氣血有奇效。”他將瓷瓶遞去，語氣沉緩，“但服下後需靜養一月，這一月裏，萬不可事必躬親、耗神勞心，否則藥效盡失，傷勢恐會加重。”
    安寧接過瓷瓶，未有半分遲疑，當即倒出一粒服下。丹藥入口即化，溫潤暖流頃刻淌遍四肢百骸，順著經脈遊走，滋養虧空氣血，她蒼白的麵頰肉眼可見泛起血色，眉宇間的倦意也淡去幾分，整個人氣色鮮活了不少。
    “多謝。”她輕聲道，感受著體內久違的舒泰，眼底閃過一抹驚異，難掩對丹藥神效的詫異。
    “丹藥僅能暫補虧空，若要根治，仍需時日配靈藥溫養，慢慢調和方能痊愈。”張小生低聲叮囑，語氣裏滿是鄭重。
    “我知曉，可我沒多少時間了。大周餘孽與妖族勾結，三大帝國聯軍已潰不成軍，再加上他們新製的幻滅大炮，留給我們的日子，不多了。”安寧輕歎，抬手展開一幅輿圖，其上數處原本標記疆域的白點，已赫然染成猩紅，皆是失守之地。
    “幻滅大炮？竟比毀滅大炮還強？”張小生捕捉到關鍵，沉聲發問，眸底多了幾分凝重。
    “正是，較之毀滅大炮，它更像進階版——既縮短了蓄力時長，發射時還能隨意移動。此次聯軍慘敗，症結便在此處。”安寧玉手輕揮，一道光影浮現在帳中，正是此前的戰場景象，硝煙彌漫，盡顯慘烈。
    “轟隆——”
    巨響乍起，畫麵裏塵煙蔽日，遮天蔽日的灰霧裹著碎石飛濺，一座巍峨雄關在刺目光柱衝擊下轟然坍塌，磚石碎裂之聲震耳欲聾。那光柱絕非直來直往，竟如活物般在半空扭轉變向，靈活穿梭，所過之處，聯軍修士拚命撐起的護體靈光薄如蟬翼般碎裂，毫無抵禦之力，慘叫聲轉瞬被更烈的爆炸聲吞沒，屍骨無存。
    “看到了？”安寧公主指尖微顫，眼底藏著後怕，光影隨之定格在扭曲推進的光柱上，“這便是幻滅大炮。毀滅大炮一擊後需久時蓄能，固定難移，與活靶無異；而它近乎可無限連發，還能由修士攜行推進，行蹤難測，防不勝防。”
    “這……”張小生凝視定格的光影，眉頭緊擰成川。他此前還疑惑蓉城易主後謝晉為何銷聲匿跡，此刻豁然開朗，這般精妙的攻城利器，定然是對方手筆。
    “大周餘孽中，可有姓謝之人？”張小生收回目光，望向安寧問道。
    “確有。據可靠消息，他們的國師便姓謝，正是當年名動天下的謝蘊。”安寧頷首應答，語氣沉肅。
    “如此，便說得通了。”
    張小生眸底沉凝，陷入思索。來前他已摸清大周與三大帝國對峙局勢，上次聖域調停後，雙方立約八境以上強者不得參戰，如今對方祭出這般攻城利器，繞開強者限製，三大帝國兵敗如山倒，也便不足為奇。
    片刻後他似有察覺，抬眸急問：“帝國這邊，想要達成何種戰果？”
    “正麵擊潰大周餘孽，逼其簽下永不擴張之約。”安寧語氣篤定，眼底藏著不容退讓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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