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接受神靈的考驗。"他大聲說，"讓我下到聖井中。如果我說謊，恰克神會立刻取走我的生命。如果我說的是實話，他會賜予我們避免災難的方法。"
    這個大膽的提議震驚了所有人，包括伊希切爾。"你瘋了嗎？"她抓住他的手臂，"沒人能從聖井中生還！傳說那是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
    李瑾瑜輕輕掙脫她的手："相信我。"他用隻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說。
    實際上，這個計劃在他腦海中已經醞釀許久。聖井已成為時空異常點，很可能與青銅神樹所在的虛空存在連接。如果他進入井中，或許能直接與係統上級溝通，甚至請求暫緩校正事件。
    "係統，評估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他在心中詢問。
    "極度危險。"係統回答，"但檢測到井中存在時空通道。若進入，有17幾率直接連接青銅神樹控製中心。"
    17...不算高，但值得一試。
    祭司長最終同意了李瑾瑜的提議。他們用繩索綁住他的腰部，由二十名壯漢拉住另一端。李瑾瑜脫掉厚重的祭司袍，隻穿輕便的白色短衣，腰間別著一把儀式用的黑曜石匕首。
    "準備好了嗎？"祭司長問。
    李瑾瑜點點頭。他最後看了一眼伊希切爾，她眼中噙著淚水，但倔強地沒有落下。他想說些什麽，卻找不到合適的詞語。最終，他隻是向她微微一笑，然後轉身麵向聖井。
    井水此刻異常平靜，光芒變得更加明亮，幾乎像液態的翡翠。李瑾瑜深吸一口氣，踏入井中。
    刺骨的寒意瞬間侵襲全身。這不像普通水的溫度，而是一種穿透靈魂的冰冷。他沉入水中，睜開眼睛——
    井下的世界與想象完全不同。沒有狹窄的井壁，而是一片無垠的藍色空間，像是沉入了一個微型海洋。更奇怪的是，他能夠正常呼吸，仿佛水變成了空氣。
    "係統，報告狀態。"他嚐試在心中呼喚。
    沒有回應。係統的連接似乎中斷了。
    李瑾瑜環顧四周。藍色的"水"中懸浮著無數光點，像是星空倒映在湖麵。他伸手觸碰最近的一個光點，它立刻展開成一幅畫麵：科潘城邦在洪水後的廢墟，叢林逐漸吞噬石砌建築...
    另一個光點顯示不同的場景：瑪雅人遷徙到北方，與其他文明融合...
    第三個光點：少數幸存者在高原重建小型社區，保留著部分文化傳統...
    這些是可能的時間線分支，李瑾瑜意識到。瑪雅文明的不同命運。
    突然，所有光點同時熄滅。藍色的水域變成了深不見底的黑暗。一個巨大的影子從深處浮現——那是青銅神樹，但與平時所見不同。它的枝幹扭曲變形，葉片凋零大半，頂端的青銅鳳鳥折斷了半邊翅膀。
    "觀察者李瑾瑜。"一個威嚴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既像係統的電子音，又帶著古老的回響，"你已嚴重違反觀察守則。"
    李瑾瑜想辯解，卻發現自己在水中無法發聲。
    "瑪雅文明的衰落是曆史必然。"聲音繼續道，"你的幹預創造了時間悖論。若非自動校正機製啟動，整個中美洲曆史線都可能重組。"
    青銅神樹的影像突然逼近，李瑾瑜看到樹幹上浮現出無數細小的裂紋，像是承受著巨大壓力。
    "看吧，這是你的"幫助"造成的傷害。"聲音指責道，"一個文明過早獲得不屬於它的知識，就像嬰兒揮舞利劍——危險而盲目。"
    李瑾瑜在心中呐喊：我隻是想減少不必要的痛苦！文明注定衰落，但為什麽不能更溫和一些？
    似乎聽到了他的想法，聲音稍微緩和："觀察者的職責是記錄，而非評判或改變。每個文明都有自己的成長軌跡，外界的"幫助"往往適得其反。"
    一根青銅樹枝突然伸向李瑾瑜，尖端輕輕觸碰他的額頭。一係列圖像湧入他的腦海：二十世紀的人類濫用核能造成生態災難；二十二世紀的人工智能叛亂；二十四世紀的外星殖民衝突...每一次災難都源於技術超越了指導致慧的增長。
    "明白了嗎？"聲音問道，"知識必須與智慧同步，否則就是災難。瑪雅文明需要經曆這場洗禮，才能在千年後以更成熟的姿態重生。"
    李瑾瑜終於理解了。他的幹預雖然出於善意，卻可能剝奪瑪雅文明從挫折中學習的機會。就像父母必須讓孩子跌倒才能學會走路一樣，文明也需要經曆痛苦才能成長。
    但他還有一個請求。
    青銅樹枝似乎感知到他的想法，再次觸碰他的額頭。
    "你想為那些無辜的生命爭取機會？"聲音沉吟片刻，"校正事件必須發生，曆史主線不可更改...但或許可以在細節上做些調整。"
    一個新的圖像出現在李瑾瑜麵前：洪水依然會來，但規模稍小；科潘會遭受重創，但不至於完全毀滅；部分知識會通過聖書保存，在適當的時候被重新發現...
    "這個折中方案可以接受。"聲音最終說道，"但你必須立即撤離。你的存在本身已成為不穩定因素。"
    李瑾瑜突然感覺到腰間的繩索猛地一緊，仿佛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將他向上拉扯。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被吊起，青銅神樹的影像也在他眼前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然而，就在那影像即將完全消失之際，他聽到了一個低沉而又清晰的聲音，仿佛是從青銅神樹的深處傳來的最後一句忠告：“記住，觀察者最大的美德不是慈悲，而是克製。”
    隨著“嘩啦”一聲，李瑾瑜被硬生生地拉出了水麵。他像一條剛被釣上岸的魚一樣，大口地喘息著，貪婪地吸入空氣，盡管他並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需要呼吸。
    二十名身材魁梧的壯漢迅速將他拖上了石台，他們的動作粗魯而急切，似乎對他的狀況感到十分驚訝。當李瑾瑜終於被安穩地放置在石台上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震驚地看著他。
    他的皮膚在微弱的藍光映照下顯得有些詭異，那藍光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一般，在他的身體表麵閃爍著。而他的雙眼更是如同深邃的宇宙，其中仿佛有無數星辰在流轉，讓人不禁為之傾倒。
    “卡……卡萊爾？”伊希切爾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她跪在李瑾瑜的身旁，顫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龐，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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