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淵掌心血符未幹，腥風裏兩點紅芒驟然暴漲。
    蘇靈悅被青銅鏽味嗆得睜不開眼，耳畔忽然炸開骨骼爆裂的脆響，像是有千百具骷髏在青石板上跳踢踏舞。
    "三丈高的骨龍！"她胡亂抹著被陰氣刺痛的淚眼，陰陽眼透過渾濁霧氣看清了怪物真容——由無數人類骸骨拚接而成的蜈蚣狀生物，每截脊椎骨上都嵌著腐爛的青銅錢，"不對，這玩意是活的祭品塚！"
    墨寒淵劍鋒掃過她發梢，將突然襲來的骨刺劈成齏粉。
    飛濺的骨渣在牆壁青銅燈上擦出幽藍磷火，照出骨龍頭頂三枚暗紅銅錢——竟與墨寒淵腕間紅痕如出一轍。
    "抱元守一。"墨寒淵突然咬破舌尖，將帶血的玉佩拍在她掌心。
    蘇靈悅感覺有冰涼液體從玉佩滲入血管，被陰氣灼傷的視線瞬間清明——正看見骨龍尾椎橫掃而來，上百根肋骨如同刀刃出鞘。
    "老夥計出來接客！"蘇靈悅甩出玉鐲裏珍藏的槐木牌。
    地麵突然竄出碗口粗的紫藤，藤蔓上開滿泛著磷光的曼陀羅，纏住骨龍時發出烙鐵入水的滋滋聲。
    這是她豢養三十年的食骨藤，此刻每朵花都興奮得直打顫。
    墨寒淵足尖點地騰空，劍鋒掠過藤蔓縫隙直取骨龍眉心。
    那些青銅錢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嗡鳴，劍刃距離銅錢半寸時竟再難推進——他腕間紅痕突然暴起青筋，仿佛有看不見的絲線在扯動血脈。
    "當心反噬！"蘇靈悅話音未落，骨龍突然昂首噴出墨綠毒霧。
    食骨藤瞬間枯萎成灰，她太陽穴突突直跳，這是靈力透支的征兆。
    更要命的是陰陽眼又開始模糊，視網膜上殘留著骨龍腹腔裏蠕動的黑色咒蟲。
    墨寒淵旋身落在她身側，玄色勁裝已被骨刺劃破十七八道口子。
    他忽然將劍柄塞進蘇靈悅染血的手心，帶著薄繭的指腹重重擦過她虎口："借姑娘點陽氣。"
    蘇靈悅還沒反應過來，這人已經空手迎上再度撲來的骨龍。
    骨爪擦過他肩頭時帶起一蓬血霧，那血珠竟在半空凝成符咒，將兩枚青銅錢生生炸成粉末。
    骨龍發出震耳欲聾的哀嚎，整個墓道都開始簌簌落灰。
    "你瘋......"咒罵卡在喉嚨裏，蘇靈悅突然發現墨寒淵後頸浮現出與青銅錢相同的咒文。
    他反手扣住骨龍下頜，任由森白骨刺紮進掌心，暗紅血線順著骨縫蜿蜒成詭異的圖騰。
    食骨藤潰散的磷火突然重新聚攏，在蘇靈悅周身凝成九尾狐的輪廓。
    她顧不得靈力透支的風險，咬破食指在虛空畫出召靈血陣："姑獲鳥，啄它天靈蓋！"
    淒厲鳥鳴撕裂毒霧，三丈長的白骨翅膀從血陣中探出。
    墨寒淵在鳥爪抓住骨龍的瞬間縱身後躍，沾血的指尖淩空畫出敕令："坎水離火，破！"
    青銅錢組成的陣法突然扭曲，骨龍腹腔裏的咒蟲瘋狂逃竄。
    蘇靈悅正要乘勝追擊，陰陽眼突然捕捉到墨寒淵踉蹌的身影——他後背撞上青磚牆的瞬間，牆皮剝落處露出半張朱砂繪製的鎮靈符，符紙邊緣還沾著新鮮血指印。
    "小心身後！"她甩出最後三枚銅錢，卻見骨龍殘存的頭顱突然裂開，竄出條生著人臉的百足蟲。
    墨寒淵橫劍去擋，劍刃與蟲牙相撞竟迸出火星，那張酷似蘇靈悅生母的人臉突然露出詭笑。
    墨寒淵瞳孔驟縮，腕間紅痕突然蔓延至頸側。
    蘇靈悅看到他握劍的手背暴起黑紫色血管，像是有什麽在皮膚下遊走的毒蛇。
    骨龍殘骸在此刻轟然炸裂，氣浪掀飛了蘇靈悅束發的銀簪。
    "墨寒淵！"她撲過去時正接住男人脫力的身軀。
    墨寒淵唇色發青，胸口有道貫穿傷正在滲黑血，最可怕的是傷口周圍浮動著青銅色咒文——與骨龍頭頂的銅錢紋路完全一致。
    食骨藤最後的殘枝突然纏住蘇靈悅腳踝，將什麽東西塞進她袖口。
    指尖觸到冰涼青銅器的瞬間，她聽見墓道深處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更可怕的東西正在蘇醒。
    蘇靈悅的虎口還殘留著墨寒淵掌心的溫度，懷裏人脖頸上的青銅咒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心口蔓延。
    食骨藤殘枝在她袖中塞入的青銅方鑒突然發燙，背麵凸起的饕餮紋硌得掌心生疼。
    "原來要這樣用！"她瞥見方鑒內壁滲出的血鏽，突然將染血的食指按在饕餮眼睛上。
    青銅器發出蜂鳴般的震顫，九尾狐虛影瞬間凝成實體，狐尾掃過之處竟落下細雪。
    墨寒淵傷口流出的黑血突然沸騰，在雪地上蜿蜒成符咒的紋路。
    蘇靈悅趁機咬破舌尖，混著心頭血的唾沫噴在狐尾："去他娘的天道反噬，給老娘撕了那堆破爛骨頭！"
    九尾狐仰天長嘯，利爪拍碎骨龍殘存的尾椎。
    漫天骨粉中，蘇靈悅的陰陽眼突然捕捉到詭異畫麵——每塊碎裂的青銅錢裏都蜷縮著透明嬰兒，臍帶般的氣根正連接著墨寒淵頸間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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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坎位三寸！"墨寒淵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沾血的指尖在她掌心快速畫符。
    蘇靈悅感覺到靈力突然暴漲，九尾狐的利齒精準咬住骨龍第七節脊椎——那裏嵌著的青銅母錢竟刻著墨寒淵的生辰八字！
    人臉百足蟲發出刺耳尖叫，墨寒淵突然翻身將蘇靈悅壓在身下。
    他後背的青銅咒文迸發出血光，與母錢形成的光索在空中相撞，氣浪掀翻了墓道頂部的青磚。
    "金克木！"蘇靈悅扯斷頸間劍穗，金線纏住墨寒淵的劍刃劈向母錢。
    青銅碎裂的瞬間，無數透明嬰兒化作熒光消散，骨龍殘骸如褪色的皮影般片片剝落。
    牆壁的鎮靈符突然自燃，露出後麵發光的蝌蚪文。
    墨寒淵用劍尖挑起還在蠕動的咒蟲屍體："這是南疆往生教的噬魂蠱，看來我們撞破的局比想象中更大。"
    蘇靈悅正要細看牆上的文字，墨寒淵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黑血裏竟有青銅碎屑在跳動。
    她慌忙扯開他衣襟，發現心口的咒文已經蔓延成鎖鏈形狀，像是要把心髒勒成碎片。
    "死不了。"墨寒淵握住她發抖的手，引著劍尖挑開自己鎖骨處的皮膚。
    暗金色的血珠湧出瞬間，牆上的蝌蚪文突然遊動起來，在青磚上拚出北鬥七星的圖案。
    食骨藤最後的磷火聚成箭頭，指向墓道西側突然出現的暗門。
    蘇靈悅剛要起身，袖中的青銅方鑒突然飛出，嚴絲合縫地嵌進暗門中央的凹槽。
    生鏽的門軸轉動聲裏，她分明聽見三十七個不同音色的輕笑。
    墨寒淵的佩劍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顫鳴，劍柄處的睚眥雕像流出兩行血淚。
    蘇靈悅的陰陽眼在此刻自動開啟，看到暗門後漂浮著上百盞青銅燈，每盞燈芯都跳動著一張熟悉的臉——全是蘇家這些年"病逝"的庶出子女。
    "看來有人給我們準備了盛大的迎賓宴。"墨寒淵擦掉唇角的血漬，腕間紅痕突然變成鎖鏈形狀的烙印。
    他轉身時，蘇靈悅瞥見他後頸浮現出與青銅方鑒相同的饕餮紋，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金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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