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芥蒂
    倒映著淡金色的溪水如同記憶的長河，一點點流向未知的遠方，消失在與天際的交界處。
    無數無法解脫的思緒惆悵而痛苦地慢慢裹緊那顆因為不安跳動的緩慢的心，那是奈落第一次感到了這樣的情緒。
    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呢？是得知對方的背叛的憤恨、得知一切都是假象的空落感，恐懼所得到的所有即將消失的恐懼，不知所措的迷茫。
    那些情緒調劑著全身所有抽動的神經，讓奈落無心去感受周圍的風景，那些曾經的回憶如同此刻所在的地方，如此的不真實。
    似乎沒有什麽地方能夠緩解此刻的情緒，無論是待在哪裏，隻要想到，就會感覺一陣到抽痛的窒息。
    在所有的情感迎麵湧來時，扭曲而黑暗的愛意反而難得的產生了一絲解脫感。
    事情的發展似乎脫離了自己的掌控，瘋狂地拖拽著讓自己處於被動，同樣感受到五十年前桔梗的感受，似乎隻有此刻，他與桔梗仿佛才擁有了相同的情感。
    “哼，真是諷刺…”
    曾經的一切仿佛經曆了因果輪回，明明自己已經下定決心不再重蹈覆轍，卻忘記了命運似乎已經默默開始了不可逆的轉動。
    無論是命運，還是情感，這些，都已經不受自己的控製。
    不得不承認，在察覺到真相的那一刻，比恨意更快湧入的是下意識的去確認對方對自己的情感。
    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得感受著本不屬於自己的親昵，想要喚起心中因為這個女人帶給自己的痛苦，卻在一切真正到來之前，無法釋懷那份難得的溫存留戀。
    嚴謹來說，這些並沒有迎來真正的結束，她們之間依舊保持著岌岌可危的情感，隻要自己裝作什麽都不知情，不再提起曾經對方想要將自己置於死地的事情。
    無論對方的情感真假，他都能依靠這些將桔梗留在自己的身邊。
    比起徹底戳破之後回到最初，他要讓這個女人留在自己的身邊，隻有這樣，他才能讓她付出代價。
    看著村中通往城府的小路，那始終不見的身影，似乎再一次給予奈落打擊。
    將近黃昏，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而窒息仿佛將等待的時間也一點點拉長，倒印著斑駁的樹影下，奈落的神情逐漸恢複了原來的冰冷，緩緩斂下遠望的視線。
    “奈落？”
    “…………”
    “你為什麽還會出現在這裏？！”
    在那條小路上，楓注意到了樹蔭下倚坐著的奈落，在一開始不確定的呼喚得到對方遞過來的視線之後，楓下意識警惕地環顧了四周，快速的朝奈落的方向走過去。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趕緊離開！”
    奈落沒有理會楓的催趕，視線逐漸轉到了她身側站著的屬於桔梗的兩個式神，嘴角扯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哼，果然是和你姐姐相處久了，連那種自大都變得像了啊，楓。”
    “我已經說過了，除了姐姐，最沒有資格這麽叫我的人，就是你。”
    麵前楓的吵鬧讓他心中有了些許躁意，奈落目光中的挑釁一點點變淡，側頭不再理會。
    “…竟然還敢來這裏，你難道就不怕報應嗎？”
    “是嗎。”
    報應，是指現在所經曆的一切嗎？還是說，更多……
    如果現在這一切被稱為報應，僅僅隻憑借這些就能夠擊垮他的話，似乎也不足以懾人。
    “那就希望你的話早日成真。”
    奈落毫不在意的話語輕飄飄的落到了楓的耳中，一時間，她竟不知道如何去回應，隻是皺著眉打量著這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
    “你來村子裏做了什麽？”
    “什麽也沒有做。”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哼…我以為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竟有一瞬間的衝動，奈落想要將桔梗這段時間與自己的相處徹底坦白，不僅僅是想要看見一直以來厭惡自己的人在得知這些之後的反應，更想要封鎖桔梗的全身而退的可能。
    他的目光慢慢地回望著桔梗下山經過的那條小路，隨後定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你究竟想說什麽？”
    畢竟之前桔梗也說過，他們的關係已經不再是從前那樣了，不是嗎？
    看著眼前楓的憤怒很快隨著自己的視線慢慢褪去，轉而更多的是疑惑。
    “我當然是在等人了。”
    “…等人？你……”
    許是沒有反應過來奈落話中的意思，又或者根本就沒有想過將姐姐與奈落聯係在一起，楓的神色一頓，望著那條熟悉的小路，卻如何也接不上對方的話。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來到這裏。”
    “你很痛恨我吧？”
    楓的回答在奈落的意料之內，隻是，心中就像抱有不該存在的一絲僥幸，在即將把一切脫口而出時，他還想要去確認。
    “作為殺害姐姐造成一切的凶手，無論如何，隻要看到你，記憶中那滿是鮮血的姐姐便會再一次在我的懷中死去…如果隻是痛恨，也不足以形容。”
    她的淚永遠都無法幹涸，隻要奈落不徹底消失，那些曾經所經曆的痛便會始終跟隨著自己。
    “那恐怕你永遠要帶著這樣的情感，來麵對我了。”
    “不，我會親眼看著你比我提前消失。”
    楓的注意力緩緩從那些沾染上悲傷的回憶中抽離，目光直直地對上了那雙同樣淡漠的眼眸。
    “我會和姐姐一起，將你送入地獄。”
    “………”
    不知為何，那本該預料到平日所說的話語在經曆了此前的事情之後，竟讓奈落的情緒產生了一絲動搖。
    那些自認為能夠震懾住自己的話，他也本該不會有太多反應才對。
    現在，那些連自己都說不清的情緒卻不知不覺的將那層故作鎮定戳穿。
    “怕了嗎？因為自知理虧，所以打算狼狽離開了？”
    見奈落一言不發的轉身欲走，楓愣了一瞬，轉而反應過來後懸著的心這才開始放鬆些。
    “離開是因為我還有別的事要做，沒有時間聽你所謂的恐嚇，如果想到什麽對付我的方法，隨時都可以用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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