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原點
    直到周遭的一切變得安靜，直到恐懼一點點的褪去，等若娃再一次回籠了意識時，她的雙手已經伏在了抽屜的邊緣。
    尖銳的木角隨著緊張的情緒被不由自主的刺痛著手心處，那份痛感也讓神經變得興奮緊張。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但似乎這次的影響大到能夠改變周圍所有人的命運。
    無論影之鬼的話語是真是假，至少最後的幾句是對的，她還是不夠自私，直到一切都快離她而去，她也沒有想過將她們兩個最在意的東西搶走，毀掉。
    “…拿，拿到了。”
    感受到匣中碎片清脆的碰撞，連帶著那份懸掛的心一同雀躍，沒有任何的猶豫，若娃快速朝影之鬼的方向跑去。
    幾乎無法掩飾的急促腳步聲繞過長廊，很快，便停在了一間半掩的屋子之外。
    而透過屋子，若娃能夠依稀看見飄在半空中，浮現極像奈落的那張臉，與之前看到的冰冷不同，此時的那雙眼正帶著笑意死死地注視著自己。
    她好像真的有些瘋了。
    就算是真的麵對那張明知不是奈落的幻影，她還是會忍不住放輕腳步，一點點托著匣子靠近。
    似乎真的，哪怕是假的奈落也好，隻要那雙眼睛一直都有自己，她就能做任何事。
    “做得很好，若娃。”
    幻影中依舊是影之鬼原本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縹緲，讓若娃望著那張臉有些恍惚。
    “…接下來該怎麽做？”
    怎麽能夠變得更加強大，能夠讓奈落注意到自己嗎。
    這麽想，若娃的語氣中帶了些許期待，握著匣子的手更緊了些。
    “那樣的力量你還無法承受。”
    “…啊……”
    “你需要找人和你一起前往一個地方。”
    “…什，什麽？”
    聽見對方讓自己帶著所有的碎片離開這裏，她的心裏陡然失去了些許安全感。
    外界的一切她已經變得無法再融入，而這些對方口中重要的東西，她還是不敢輕易隨身攜帶，更何況…
    隻要考慮到奈落隨時會回來，注意到自己的離開，她便猶豫了起來，神色滿是為難。
    “一定要去那個地方嗎？”
    “沒錯。”
    “…去哪裏……”
    對於影之鬼的話，若娃瞬間沒了方向，它的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呢，讓她找一個人和她一起去。
    是要讓她和神無一起嗎？
    但很快，這個想法就被對方下一句平靜的提議所打斷。
    “之前和你一起，年紀和你差不多的女孩就不錯。”
    “…？！”
    腦海中女孩的臉在每一次見到自己時恐懼而充滿厭惡的神情仿佛還曆曆在目，在許久之後再一次提起來時，若娃的心還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
    “她…不可以的。”
    “為什麽？”
    “…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就算…就算和我一起去也沒有太大用處的。”
    即使是兩人友情出現了些問題，即使現在的自己記憶出了些問題，但是下意識地想要為對方找開脫的話語還是在強大的私心下，率先做出了反應。
    說出來的一瞬間，她是有幾分後悔的，畢竟自己甚至還未聽完影之鬼具體要讓自己做些什麽便提前一步選擇了放棄。
    懷中好不容易得手的碎片，讓此刻的自己顯得像個笑話。
    但是若娃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是阿南，而眼前的妖怪又是從什麽時候認識她的。
    “明日之前，你必須到達那個地方，沒有那個孩子，你是無法踏入的。”
    “怎麽會。”
    她的聲音很輕，卻也將影之鬼的話記住，捏著四魂之玉的手很快變得冰冷起來。
    “我現在去找她嗎？”
    “不。”
    那道影子緩緩轉動著虛影的頭顱，望向了比比往更加昏暗的天氣，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直覺告訴它，現在奈落正在那處地方的附近。
    “等到太陽到達那個位置，就開始行動吧。”
    順著對方的視線，若娃確認了好幾次，之後略微鬆了口氣。
    如果真的讓她現在行動的話，她恐怕也完全沒有準備去麵對阿南，距離聽見阿南有關的事，還是在徹底決裂之後，通過村子裏的人說自己已經死亡的，阿南親口說的這條消息上。
    很多次，若娃都曾懷疑過這已經不僅僅是個巧合，更像是有人為此精心設計的計劃，從一開始她和阿南的相遇，再到後麵的一切。
    為什麽那個地方需要阿南，偏偏又隻有阿南，在所有可以一起的人當中，不偏不倚的排除了所有自己能夠叫的上的人。
    甚至，比起阿南，此刻若娃寧願能夠陪自己的是桔梗。
    但這個念頭起來時，她便被自己一大跳，或許已經坦蕩的壞掉的情感比岌岌可危看似還有挽救的情感更好去麵對。
    無需顧及對方的想法，也不用擔心說錯話讓別人多想。
    久遠的就像是幾十年前發生的事情，每一次回憶的畫麵變得發白卡頓，就連聲音都聽不太真切。
    帶著這樣不明的情緒，若娃已經不知不覺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身側是放置著碎片的匣子，點綴著冰冷的光，讓她不由地開始惆悵起來。
    對於之前阿南和她的相處，自己似乎就是從那一次與對方漸行漸遠，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猛然擁有的那份心悸時，她恨對方不懂自己的那份私心，不能夠像別人那樣偏袒縱容自己。
    小孩子的心裏好像都是這樣，對於朋友的最單純定義，就是從對方的身上索取能夠感受到的最大的偏愛，願意支持，成為她關係中最要好的那個。
    “阿南……”
    在屋子裏，她纖細的手臂環抱著蜷著的自己，靜靜地斜睨著一側的匣子，心中的不安變得越來越強烈。
    她似乎預感到自己已經做了錯事，從很久之前就已經無法回頭，這一路走來她犧牲了太多，生命，友誼，精神，這些已經被欲望啃食殆盡，隻剩下密密麻麻又癢又疼的傷口。
    明明知道不應該再繼續做下去，卻因為失去了那些覺得可惜，如果現在放棄的話，她恐怕也沒有勇氣去麵對今後的生活。
    阿南，她會理解自己嗎，艱難地走到了現在，變得麵目全非的自己，會原諒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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