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暈目眩下，若娃顧不上其他，狼狽地朝阿南的位置爬過去，越是靠近，鼻息間的血腥氣息便越濃，那些刺激著若娃的神經與淚腺，後悔也在一瞬間鋪天蓋地地朝自己襲來。
    直到此刻，她這才意識到這樣的計劃該有多麽的危險。
    “不…阿南…醒醒！”
    令若娃絕望的不僅僅是所做的這一害了阿南，更是在此時，她無法恨任何人。
    她顫抖著唇緊緊盯著阿南，頭部的鮮血緩緩蔓延著，將額頭的碎發粘粘，血紅的顏色似乎襯得那張臉更加慘白。
    洞穴中的空氣似乎變得更加陰冷，伴隨著洞穴外男人靠近時發出的腳步聲，若娃無措地將手輕輕放在女孩的肩上，一點點貼近她，感受著那份溫暖。
    不知是否是錯覺，靠近的時候，她還能夠感受到對方微弱的呼吸與起伏。
    屬於對方的溫度攀延至手心，安撫著若娃接近空白的大腦。
    像是為了證明對方還有氣息，她的腦袋開始不斷貼近阿南的臉，在周圍嘈雜的聲音中聽出屬於對方尚存的氣息。
    “…阿南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
    直到聽見對方微弱的歎息，若娃這才找回了說話的聲音，她的眼睛濕潤地望向周圍，試圖找到能夠救下對方的機會。
    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時候還是沒能拖到那個人的到來，但很快，在錯亂中，藏在懷中的四魂之玉變得炙熱，在迷茫中，那玉體的模樣便出現在了腦海之中。
    “對…對了，四魂之玉…”
    若娃想要拿出懷中的玉，但目光很快便先一步看見了躺在自己麵前的，已經斷裂的一隻手，她的目光驟縮，視線不受控製地一點點看向了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空蕩的右臂。
    來不及惶恐，那道影子因為靠近如同鬼魅般不斷攀岩在山壁中，一點點朝自己靠近，順著那道影子，若娃看見了身後無數道觸手的男人。
    那張曾經令自己魂牽夢繞的臉上是格外陌生的冰冷，透過那陰翳的紅眸，她仿佛還能看見那雙眼睛下狼狽不堪的自己。
    為什麽曾經在月下顯得格外靜謐安靜的男人會變得如此暴戾，為什麽曾經默默縱容自己的人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摔向危險與困境。
    在奈落可能未察覺的地方，她曾在夢中，城府的角落中默默觀察著，幻想著有一天能夠將這樣的一個人的病治好，帶他慢慢地離開不願接納她們的地方。
    她會想辦法去拯救他，改變他，治愈她，隻要想到這些，無論經曆了什麽她好像都能夠忍受，甚至，她也願意因此墮入黑暗之中。
    可是，即使是平日裏送的東西，為他做的事，故意當著他的麵開始學習草藥，那個人始終都是籠罩著一層自己都看不透的霧。
    就像城府永遠厚重的迷霧般，自己好像永遠都無法接近，無法看清。
    在他的眼中，自己所做的一切或許都是帶有目的和利用，隻是一個帶有私心的工具，僅此而已。
    沒有辦法能夠改變他，因為那望塵莫及的冷漠與冰冷早早地封鎖了所有外界想要靠近自己的意圖，無論是幫助還是這段時間的相互陪伴，都無法改變這個男人長久以來一直的計劃。
    是因為他是妖怪嗎，才擁有異於常人的冰冷，就連靠近，也隻是因為有利用的價值。
    那座城府好像永遠都是這樣封閉著，成為囚困他一生的牢籠，無法走進更無法靠近。
    曾經的驚豔與恐懼之下產生的愛意，在此時充斥著血腥之中讓理智慢慢的回籠，讓她有些心痛與失落。
    “…對不起。”
    若娃有些無力的低著腦袋，青絲隨著動作緩緩從肩上垂落，那雙浸染著淚水本該明媚好看的眼中難得的產生了一絲悔意。
    不僅想說這句道歉，但那些想要說的似乎已經有些來不及，她哽咽著，深深地看向了奈落。
    伴隨著耳邊的轟鳴，那些觸手隨著靠近蓄勢待發，若娃隻是沉默地看著那張臉，想要永遠地記住般。
    “奈落。”
    即使是背對著光，若娃也能夠看見那陰影之下藏匿的殺意隨著不遠處的喚聲停住了動作。
    女人的聲音並不算大，卻恰好能夠讓奈落循聲回過頭，將自己的生死暫時的拋之腦後。
    一時間，所有的情緒湧上心頭，若娃一側的手緊緊攥著，想到那聲音想起時，那雙陰沉戾氣的眸子有了一瞬間的詫異，那種詫異包含了太多，而偏偏她能夠看出那隱藏在這種情緒背後的渴望。
    曾經緊封的心，籠罩在陰影當中的情緒，僅僅隻是聽見那個人的呼喚，那些困住自己的迷霧似乎變得淡了些。
    若娃不清楚她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卻也明白兩人的關係比想象中更加複雜。
    更加執著，更加渴望，更加黑暗…
    讓人上癮而甘願沉淪的漫長無望的思戀。
    在奈落回頭的一瞬間，若娃將懷中的四魂之玉拿了出來，那些情緒化為一道道淚水，再次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無論如何，她都要挽回對阿南犯下的錯。
    如果說四魂之玉能夠救下曾經已經死亡的自己，那是不是說明這些也能讓奄奄一息的阿南得救呢？
    她不懂這些，所有想過的方法，所有能做的辦法她都想過，而現在，沒有人能夠幫助自己，愧疚與無助讓她能夠尋求幫助的人隻有手中並不算完整的四魂之玉。
    “…阿南……”
    她啞聲喚著女孩，用一隻手艱難地將她扶起，等到女孩靠在自己的身上時，她便注視著用拿著四魂之玉的手，嚐試將玉放入女孩的體內。
    “沒事的…我會救你的，阿南…”
    正當玉體即將與女孩融合時，迅速朝自己襲來的觸手便先一步打斷了自己的動作，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的目光中，所有的希望隨著觸手奪走的玉體變得粉碎。
    近乎是本能，她放下了阿南，將整個身子撲了過去與觸手試圖搶奪玉體。
    “不！求您！沒有這個…阿南會死的！”
    即便是這麽說，那份奪走的力量卻還是沒有絲毫的減弱，相比起來，若娃的力氣顯得更加渺小，體內的碎片在此刻也僅僅隻能勉強讓她有了和奈落對抗片刻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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