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劉玄德見二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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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沉,滎陽郡守府內燈火通明。劉璟坐在書房內,手中的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他正在給遠在長安的妻子爾朱英娥寫信,字裏行間滿是思念之情。
    "英娥吾妻,自別後已數月有餘,軍中事務繁雜,未能早日歸家......"
    筆尖突然一頓,墨汁在紙上暈開一小片。劉璟皺了皺眉,不知為何,今晚總覺得心神不寧。他放下毛筆,揉了揉太陽穴,目光不自覺地投向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清冷的月光灑在庭院中,為青石板鋪就的小徑鍍上一層銀輝。
    "大人,高將軍求見。"門外侍衛的聲音打斷了劉璟的思緒。
    劉璟剛想說"請進",書房的門就被人猛地推開。高昂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身上纏著的繃帶還滲著血,卻絲毫不影響他興奮的神情。
    "大哥!我給你帶回來兩個有意思的人!"高昂的聲音洪亮,在安靜的夜裏顯得尤為突兀。
    劉璟抬頭,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五歲的結義兄弟,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高昂,明明日前才在戰場上受了傷,還沒傷愈,就活蹦亂跳地到處跑,真不知該說他什麽好。
    "二弟,你的傷......"劉璟話未說完,就被高昂揮手打斷。
    "小傷而已,不足掛齒!"高昂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大哥,你快看看我帶回來的這兩人,保證讓你大開眼界!"
    劉璟見他這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知道拗不過這個倔脾氣的兄弟,隻得妥協道:"既然如此,就請一見吧。"
    高昂聞言大喜,轉身朝門外洪亮地喊道:"兩位快進來吧!我家大哥最是惜才,定不會虧待你們!"
    門簾被一隻白嫩的小手輕輕掀起,一個約莫十歲的小童牽著一個中年文士緩步走入。劉璟正伏案批閱文書,聞聲抬頭,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不由得啞然失笑——這組合著實奇特。
    那小童身著粗布短褐,卻漿洗得幹幹淨淨,連衣角都熨得平平整整。他生得眉清目秀,一雙杏眼黑白分明,眼尾微微上挑,透著幾分與年齡不符的沉靜。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一進門就直勾勾地盯著劉璟的臉看,目光灼灼如火,仿佛要將人看穿似的。
    "這孩子..."劉璟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正欲開口詢問,忽聽身旁的高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大哥,這小娃娃莫不是看上你了?"高昂促狹地擠擠眼睛,"瞧這眼神,跟要吃了你似的。"
    劉璟輕咳一聲,正色道:"休得胡言。"他轉向那中年文士,隻見此人一襲靛青色長衫,腰間係著一條素白絲絛,麵容清臒,三縷長須垂至胸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度。
    那文士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動作如行雲流水:"在下長孫儉,洛陽人士,乃北平宣王長孫嵩五世孫。今家道中落,特來投奔劉使君。"他的聲音清朗悅耳,帶著幾分書卷氣。
    劉璟聞言一怔,這開場白怎麽聽著如此耳熟?他下意識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須,忽然想起幾年前自己投奔爾朱榮時,不也是這般說辭嗎?如今竟被人原封不動地"抄襲"了去。想到這裏,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又急忙抿住,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有趣..."劉璟在心中暗笑,麵上卻不露分毫。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長孫君遠道而來,請上座。"同時暗自思忖著"長孫儉"這個名字,總覺得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在何處聽過。
    待長孫儉落座,劉璟親自為他斟了杯熱茶。茶香氤氳中,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方:"長孫君既來,不知有何事可以教我?"
    長孫儉接過茶盞,卻不急著飲,而是用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他抬眼直視劉璟,目光如炬:"使君占據關中,根基尚淺。關中經多年戰亂,人口凋零,遠不及漢魏盛時。若欲以此為基業,興複漢室,必先取隴西。"
    劉璟心頭一震,手中茶盞險些脫手。這正是他近日輾轉反側、苦思冥想之事!他強自鎮定地啜了口茶,茶湯卻突然變得苦澀難咽。"此人怎會知曉我的心事?"他暗自驚疑,麵上卻不動聲色:"願聞其詳。"
    長孫儉將茶盞輕輕放在案上,手指在桌麵上虛畫著:"隴西乃養馬之地,可組建關隴騎兵,亦可貫通西域,來往商稅,足以富足關中。既得關隴,再可圖謀巴蜀,巴蜀乃天府之國,產糧重地,梁朝雖據巴蜀,卻不善治理,貪官橫行,士卒厭戰。"他的指尖在案幾上重重一點,"若得此二地,帝業可成。"
    "啪"的一聲,劉璟手中的茶蓋不慎跌落在地。他彎腰去撿,借機掩飾內心的驚濤駭浪。此人寥寥數語,竟將他心中盤算多時的戰略和盤托出!
    "長孫兄此言..."劉璟直起身子,強作鎮定地笑道,"與璟不謀而合,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他嘴上這麽說,心中卻警鈴大作:"此人來曆蹊蹺,莫非是敵營派來的細作?"
    長孫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微揚:"使君不必疑慮。儉遊曆四方,觀天下大勢,不過略有所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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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璟忽然注意到,小童腰間掛著一塊溫潤的白玉,玉上刻著古樸的紋樣,顯非凡品。他心中疑雲更甚:"這二人,究竟是什麽來頭?"
    這時,高昂已經聽得昏昏欲睡,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大哥,你們文人談事太悶,我先去睡了。"他伸了個懶腰,鎧甲發出嘩啦的聲響。
    劉璟回過神來,笑著擺手:"去吧,記得讓軍醫換藥。"他看著高昂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府內氣氛為之一鬆。
    長孫儉見狀,輕笑道:"高將軍倒是性情中人。"
    "他就是這般直率性子。"劉璟搖頭笑道,心中卻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如..."他整了整衣冠,正色道:"我軍中尚缺謀主,公若不棄,璟願拜為軍師。"
    長孫儉聞言,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他起身鄭重一揖:"儉正為此而來,願助使君成就霸業。
    劉璟大喜過望,當即拍案道:"來人!備酒設宴!"他親自執壺為長孫儉斟酒,酒過三巡後,兩人談興更濃。從關中民生到江南政局,從屯田之策到馬政改革,越談越是投機。
    那小童始終安靜地站在一旁,雙手交疊置於腹前,時不時用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打量著劉璟,目光中既無孩童的怯懦,也無市井的狡黠,倒像是一泓深不見底的清泉。
    "這位小友是......"劉璟放下手中的茶盞,試探性地問道,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些。他注意到這小童雖然衣著樸素,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不凡的氣度。
    長孫儉正要開口解釋,小童卻突然說話了。他的聲音清脆如珠落玉盤,卻帶著超越年齡的沉穩:"我叫來和,字弘順,精通占卜相麵。"說罷,他微微仰頭,目光直視劉璟,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
    劉璟一怔,隨即失笑道:"哦?那你看出什麽了嗎?"他本是隨口一問,心中暗想這不過是個裝神弄鬼的小童罷了。
    不料來和上前一步,直視劉璟雙眼,一字一頓道:"我見君麵如龍鳳相纏,眼如烈日當空,無所不照。"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刮過一陣風,吹得燭火劇烈搖晃,在牆上投下變幻的影子。
    劉璟心頭猛地一跳,手中的茶盞"當啷"一聲碰在案幾上,茶水濺出幾滴。他強自鎮定,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勉強笑道:"小友說笑了。"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這麽小的孩子就出來行騙?這話怎麽和當年那個死鬼劉靈助說的一模一樣?看來這裝神弄鬼的行當還真是吃香啊?
    來和卻不為所動,小小的身影在燭光中顯得格外堅定。他繼續道:"君當王有四海。"見劉璟臉色驟變,又補充說:"你不必驚訝。你在洛陽時,我曾遠遠一觀。長孫儉正是我的好友,是我拉他來投奔你的。"
    書房內一時寂靜無聲,連窗外的蟲鳴都仿佛停止了。劉璟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從脊背升起,直竄後腦。他下意識地看向長孫儉,後者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顯然沒料到小童會說出這樣的話。這個反應讓劉璟心中稍安,至少說明這不是二人事先串通好的說辭。
    "童言無忌,使君勿怪。"長孫儉連忙打圓場,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來和有些...特別。"他斟酌著用詞,眼神閃爍不定。
    劉璟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無妨。"他站起身,衣袖拂過案幾,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天色已晚,二位遠道而來,想必也累了。我已命人準備了客房,請先休息,明日再詳談。"他的聲音雖然平穩,但指尖卻在微微發抖。
    送走二人後,劉璟獨自站在窗前,望著院中的月色出神。夜風拂過他的麵頰,帶來一絲涼意。來和的話語在他腦海中回蕩,揮之不去。難道自己真有帝王之相?這究竟是無稽之談?還是……
    這太荒謬了。他用力掐了掐眉心,決定先不去想這些虛無縹緲的事。
    眼下更重要的是這個突然出現的長孫儉。此人談吐不凡,見識過人,若真心投靠,確是一大助力。但若別有用心...劉璟的眉頭越皺越緊。還有那個叫來和的小童,那雙眼睛實在不像個孩子...
    他走回書案前,提筆蘸墨,筆尖在紙上懸停片刻,墨汁滴落成一個黑點。他在未寫完的家書上添了幾行字:"近日得遇一奇士,名長孫儉,自稱北平宣王之後。此人見識非凡,我已暫留府中。另有一童子來和,言談怪異,稱吾有帝王之相..."寫到這裏,他筆鋒一頓,將最後幾個字重重塗黑,改為"言談不凡"。繼續寫道:"英娥勿念,待此間事畢,必盡快返回,與君團聚。"
    他放下筆,吹幹墨跡,將信折好放入信封。窗外,一片烏雲悄然遮住了月亮,庭院陷入短暫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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