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防火防盜防祖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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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宅內,潮濕的黴味混合著塵土的氣息鑽入祖珽的鼻腔。月光透過殘破的窗欞,在布滿蛛網的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本是來此欣賞從張嶽手裏偷走的玉佩,卻不想一腳踏入了死局。
    三道黑影從不同方向的陰影中驟然躍出,寒光乍現,三把鋼刀同時向他劈來。祖珽的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他自幼習得些許武藝,雖不及專業武者,但勝在反應敏捷。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側身,刀鋒擦著他的衣襟劃過,帶起幾縷斷發。
    \"好險!\"祖珽心中暗叫,腳步不停,一個翻滾退到牆角。三把刀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交叉劈下,木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好漢且慢!我有話要說——\"祖珽高聲喊道,聲音在空曠的廢宅內回蕩。他背靠牆壁,右手悄悄摸向袖中的暗器,同時快速掃視著三名黑衣人。他們身著繡衣使者的標準裝束,麵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
    為首的繡衣使者上前一步,刀尖直指祖珽咽喉:\"祖秘書,死到臨頭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幾分嘲諷。
    祖珽聽出這是井炙的聲音,心中頓時雪亮——這是張嶽派來滅口的!他曾在一次跟蹤張嶽的過程中聽到過這個聲音,那獨特的嗓音令人過耳難忘。
    \"果然是他!\"祖珽心中暗恨,\"張嶽這老狐狸,見我知曉他太多秘密,竟要殺人滅口!\"他麵上卻不露分毫,反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積滿灰塵的地板上。
    \"珽知錯矣,請漢王饒我一命!\"他聲音顫抖,仿佛真的恐懼至極。實際上,他的大腦正飛速運轉,思考脫身之策。
    井炙冷笑一聲,刀尖紋絲不動:\"祖孝征,你怕是死到臨頭才想求饒吧?\"他心中卻暗自驚訝,他們並未表露身份,這祖珽竟一眼看穿,果然名不虛傳。
    祖珽聽出井炙話中鬆動,立刻抓住機會,抬起頭時已是淚流滿麵:\"在下無意與漢王作對!漢王仁義,海內皆知。在下對漢王的景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這番諂媚之詞說得情真意切,連他自己都差點信了。三名繡衣使者麵麵相覷,顯然沒料到這位以才學聞名的秘書郎竟能說出如此肉麻的話。
    趁著對方愣神的空檔,祖珽偷偷活動了下跪得發麻的雙腿,繼續道:\"在下不才,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願為漢王效犬馬之勞。\"他邊說邊觀察井炙的反應,心中盤算:\"先保住性命要緊,至於之後...哼,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井炙眯起眼睛,刀尖微微下垂。他心想:\"這祖珽雖然油嘴滑舌,但確實才華橫溢,在行台擔任秘書郎,能接觸到不少機密。若能為我所用...\"他轉頭與兩名同伴交換了個眼神,得到默許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祖秘書既然有此心,漢王怎麽會不納?\"井炙緩緩收刀入鞘,\"隻是不知何以為憑?\"
    祖珽心中暗喜,知道對方已經上鉤。他假裝猶豫片刻,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塊潔白的絹帛和一支隨身攜帶的毛筆,行雲流水地寫下一封投誠信。字跡工整漂亮,內容極盡諂媚之能事,仿佛早已打好腹稿。
    井炙接過絹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祖珽莫非早就準備好改換門庭?\"他細細閱讀,確認無誤後,將絹帛小心收好。
    \"還有一事,\"井炙突然伸手,\"漢王賜張嶽的"民心"玉佩,該物歸原主了。\"
    祖珽麵色一變,那枚刻有\"民心\"二字的白玉佩是他辛苦偷來的。他下意識捂住胸口,眼中流露出不舍。井炙見狀,手又按上了刀柄。
    \"怎麽,祖秘書方才的忠心,莫非是假的?\"
    祖珽立刻換上笑臉:\"豈敢豈敢!隻是...\"他歎了口氣,從頸間解下玉佩,雙手奉上,\"此物乃漢王所賜張參軍的,今日歸還,也是緣分。\"
    井炙接過玉佩,對著光線檢查。白玉在夕陽下泛著溫潤的光澤,\"民心\"二字筆力遒勁。他滿意地點點頭,揮手示意同伴讓開一條路。
    \"祖秘書請便。希望我們下次見麵,是在漢王的慶功宴上。\"
    祖珽連連作揖,倒退著向門口走去。就在他即將踏出門檻時,忽然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井炙下意識伸手去扶,祖珽趁機在他腰間輕輕一拂。
    \"多謝井大人!在下告辭!\"祖珽站穩身形,深深一揖,轉身快步離去。
    等祖珽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井炙的一名同伴忍不住問道:\"統領,就這麽放他走了?張嶽那邊...\"
    井炙擺擺手:\"此人留著更有用。\"說著,他習慣性地摸了摸腰間,突然臉色大變——錢袋不見了!
    \"這個祖珽!\"井炙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他回想起祖珽臨別時那個踉蹌,恍然大悟。\"好一個"神偷"祖孝征!\"
    兩名同伴麵麵相覷,其中一人忍不住笑出聲來。井炙瞪了他一眼,卻也不禁苦笑:\"今日之事,誰也不許外傳。\"他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防火,防盜,防祖珽!\"
    而此時,轉過幾條街巷的祖珽正把玩著剛得手的錢袋,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井炙啊井炙,你以為拿走我的玉佩就贏了?\"他掂了掂沉甸甸的錢袋,\"這才叫利息!\"
    夜色如墨,祖珽哼著小曲,朝城中最熱鬧的酒樓走去。他需要好好喝一杯,慶祝自己這一次死裏逃生。至於明天?明天又是新的棋局,而他,永遠是那個最擅長在刀尖上跳舞的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