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畫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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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春秋時期,楚國的郢都城內,有一位大夫名叫申章。申章在朝中擔任要職,深受楚王的器重,家中廣有田產,奴婢成群,生活奢華無比。他為人豪爽,好客喜宴,府上時常高朋滿座,宴飲通宵。這一年,適逢申章生辰,他決定在府中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邀請眾位同僚與門客前來赴宴。
    宴會那日,申章府邸的庭院裏裝飾得花團錦簇,張燈結彩,絲竹聲聲,好不熱鬧。賓客們身著華服,佩戴美玉,紛至遝來,不一會兒,庭院內便座無虛席。申章身著嶄新的錦繡長袍,腰間玉帶金光閃閃,麵帶笑容,親自在門口迎接著每一位賓客。
    宴會上,美酒佳肴擺滿幾案,賓客們一邊品嚐著山珍海味,一邊談笑風生。申章起身向大家敬酒,眾人紛紛舉杯,一時間,酒香彌漫,笑聲不絕於耳。正當眾人酒酣耳熱之際,申章提議道:“諸位,今日乃在下賤辰,承蒙各位光臨,不勝感激。現在,大家酒興正濃,不如咱們來做個遊戲,以助酒興。遊戲勝出者,可得這壺上等美酒,不知諸位意下如何?”賓客們聽聞此言,皆拍手稱好,紛紛詢問遊戲內容。
    申章招招手,早有仆役將一壺美酒和幾隻空碗置於庭中石桌之上。申章解釋道:“遊戲很簡單,大家輪流在碗上作畫,畫一條蛇,誰先畫好,這壺酒就歸誰。”眾人一聽,覺得有趣,便紛紛起身圍在石桌邊,準備一展身手。
    賓客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第一輪作畫開始,眾人有的蘸墨,有的調色,紛紛在碗上勾勒起來。其中一位年長的賓客,平日裏頗好丹青,隻見他不緊不慢,寥寥數筆,一條活靈活現的蛇便躍然碗上,引得周圍一陣喝彩。他得意洋洋地將自己的碗放下,準備舉杯暢飲那壺美酒。然而,申章卻擺擺手,微笑著說道:“且慢,我這遊戲,還有一番講究。”眾人麵露疑惑,申章清了清嗓子,繼續道:“這蛇雖畫好了,但還缺少些細節。諸位能否再為這蛇添上幾筆,使其更加逼真?”賓客們一聽,紛紛點頭,覺得此法更添趣味。
    於是,眾人紛紛拿起畫筆,仔細端詳著自己所畫的蛇。有的在蛇身添上花紋,有的為蛇冠畫上裝飾,還有的為蛇眼描上高光,一時間,大家夥都沉浸在這作畫的樂趣之中。就在眾人忙碌之際,一位年輕的門客卻在一旁靜靜觀望,他微微皺眉,似乎對這遊戲有些不以為然。
    這位年輕的門客名叫李文遠,本是鄰縣的一位才子,因仰慕申章的名聲,特來投奔他的門下。李文遠自幼聰慧過人,飽讀詩書,尤其擅長繪畫,所畫之物栩栩如生,在當地小有名氣。今日見申章府中舉辦如此盛大的宴會,他便前來獻畫賀壽,希望能得到申章的賞識。
    正當眾人仍在為蛇畫龍點睛之際,李文遠走到石桌前,拿過一個空碗,挽起袖子,提筆飽蘸濃墨。他手腕靈活轉動,筆鋒如行雲流水,瞬間,一條靈動的蛇便出現在碗上。眾賓客見狀,紛紛投來讚賞的目光,申章也連連點頭,心中暗自稱讚。李文遠卻不罷手,他又從幾案上取過一支細筆,仔細地為蛇添上了一雙靈動的眼睛。那蛇瞬間仿佛被賦予了生命,栩栩如生,引得周圍一片驚歎之聲。
    就在這時,申章見遊戲已進行得差不多了,便準備宣布結果。他走到石桌前,依次審視著大家畫的蛇。當看到李文遠所畫的那條蛇時,申章不禁拍案叫絕,隨即命人將那壺美酒遞給李文遠。然而,李文遠卻擺了擺手,微笑著說道:“大人,這遊戲還未結束,晚輩想再為這蛇添上幾筆,使其更加完美。”眾人聽聞此言,皆露出好奇之色,不知李文遠又要做出什麽驚人之舉。
    李文遠再次蘸墨,這次他的筆觸卻漸漸變得生硬起來。他先是為蛇畫上了翅膀,接著又在蛇身周圍添了幾朵祥雲,最後竟還在蛇的嘴裏畫上了一顆龍珠。等他畫完,那碗上的蛇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靈動之態,變得生硬而怪異,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申章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不解地問道:“李公子,你畫的這蛇,怎變成了這般模樣?”李文遠長歎一聲,臉色微紅,緩緩說道:“晚輩本想讓這蛇更加逼真,誰知卻弄巧成拙,破壞了原本的效果。這蛇生來無翼,我為其添上翅膀,無疑是多此一舉,反而讓它失去了原本的神韻。”申章聽聞此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將那壺美酒放在了石桌上,宣布遊戲結束。
    宴會繼續進行,眾人又一番歡聲笑語,直至夜幕低垂,賓客們才陸續散去。申章望著庭院中淩亂的酒盞和畫碗,心中五味雜陳。他突然想起了李文遠先前的話語,不禁陷入沉思。
    第二天清晨,申章在書房中獨自沉思。他想起昨日的遊戲,想起李文遠為蛇添足的舉動,心中感慨萬千。他想起自己在朝堂之上,也曾因自以為是,多次在奏折中添加一些不必要的內容,試圖讓自己的建議更加全麵,卻不知反而讓楚王難以抉擇,導致奏折遲遲未能獲批。又想起生活中,自己常為府上的事務過度操勞,添置許多華而不實的器物,耗費大量錢財,卻並未增添生活的舒適與樂趣。
    申章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凡事皆有度,過猶不及。在追求完美的過程中,若一味地添枝加葉,隻會適得其反,畫蛇添足便是如此。他決定以此為戒,今後在朝堂之上,當精簡奏折,言簡意賅;在府中生活,也當刪繁就簡,注重實用。
    而李文遠也從這次經曆中汲取了教訓,他意識到,繪畫創作需要尊重事物的本質,不能隨意改變其原有特征。此後,他在繪畫時更加注重把握事物的核心特質,不再盲目追求細節的堆砌,所作之畫愈發生動傳神,最終成為了一代繪畫名家。
    “畫蛇添足”這個故事,仿佛是一麵鏡子,映照出我們在生活中常常犯下的錯誤。我們總是在追求更好的過程中,迷失了方向,忘記了事物的本質。它提醒著我們,在做任何事情時,都要把握好度。一旦超出了事物的合理範圍,再美的事物也可能變得荒謬可笑。在追求目標的道路上,應當保持清醒的頭腦,專注於核心目標,避免因過度的欲望和不必要的修飾而偏離了正確的方向。在生活與事業的畫卷上,恰到好處地著墨,才能繪出最絢麗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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