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驚天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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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房內,林晚意帶來的消息如同驚濤駭浪,衝擊著蘇月禾的心神。
狂喜、急迫、責任感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林夫人!”蘇月禾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情緒,眼神無比堅定,“您所言,月禾字字銘記於心!明日聽雨軒,月禾定不負所托,將王爺與郡主所受之苦、我們所懷之盼,盡訴於夫人!
我即刻派人將此消息告知我家夫君,讓他好做應對。”
林晚意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蘇夫人思慮周全!事不宜遲,速去!忘塵師太處應有人手可用。切記,消息傳遞務必隱秘!”
“明白!”蘇月禾不再猶豫,立刻拉開房門。門外廊下,忘塵師太顯然一直在靜候。
蘇月禾三言兩語說明需緊急傳信下山,忘塵師太立刻點頭:“蘇檀越放心,貧尼有可靠弟子,腳程極快,熟知小路,即刻便去!”
一位身形矯健、目光沉靜的年輕女尼被迅速喚來。
蘇月禾將早已準備好的、寫有“北境劇變,星瀾求和,條件出兵助沐澤奪位,夫人已至庵中,明日按計行事”的極簡密信交給她,反複叮囑務必親手交到韓牧野手中。
女尼領命,如同暗夜狸貓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山林。
看著女尼消失的方向,蘇月禾的心才稍稍落定些許。她回身,對林晚意深深一福:“夫人一路辛苦,請速去歇息。明日,聽雨軒見!”
林晚意也知此刻養精蓄銳最為重要,不再多言,在忘塵師太引領下前往廂房。
蘇月禾則回到禪房,再無睡意,心潮澎湃地等待著天明,也等待著山下丈夫的反應。
山下,杏花巷韓宅。
夜色深沉,宅邸內外戒備森嚴。韓牧野同樣難以入眠,在書房中踱步,反複推演著各種可能。
陸沉奏報已入宮,但陛下會如何反應?多羅使團的三日之期已到,明日便是最後一天!焦慮如同藤蔓般纏繞著他。
突然,後門傳來三長兩短、極其輕微的叩擊聲——是約定的緊急信號!
守在後門的韓勇渾身一凜,迅速而無聲地開門。門外,正是慈雲庵那位年輕女尼,她氣息微喘,顯然是一路疾行而來。
“韓莊主可在?蘇夫人急信!”女尼聲音壓得極低。
“快請進!”韓勇立刻將她引入,直奔書房。
書房內,韓牧野看到女尼,心猛地一沉:“可是庵中有變?”
女尼搖頭,迅速遞上密信:“夫人安然,此乃夫人親筆,言十萬火急!”
韓牧野一把抓過,借著燭光迅速展開。當他看清那短短幾行字時,瞳孔驟然收縮,身體猛地一震!
“北境劇變,星瀾求和,條件出兵助沐澤奪位,夫人已至庵中,明日按計行事!”
每一個字都像驚雷在他腦中炸響!
多羅國主暴斃!北境巨變!
星瀾公主主動求和親!條件是請求大胤朝出兵助其兄多羅沐澤奪位!
林夫人已提前抵達慈雲庵。
巨大的震驚過後,是如同火山噴發般的狂喜!峰回路轉!絕處逢生!壓在心頭多日的巨石仿佛瞬間被炸得粉碎!
“天助我也!天助王爺!!”韓牧野忍不住低吼一聲,激動得一拳砸在書案上,墨汁飛濺!韓勇在一旁也看清了字條,同樣激動得滿臉通紅!
但狂喜僅僅持續了數息,韓牧野眼中便迅速被凝重和深沉的憂思取代。
他畢竟是經曆過北境血火、深諳朝堂權術的商人,瞬間便想到了更深層、更複雜的局勢!
“韓勇,帶這位小師父下去用些熱食,好生休息!”韓牧野迅速吩咐,然後對女尼鄭重抱拳,“多謝小師父星夜奔波!此恩韓某銘記!”
女尼合十還禮,隨韓勇退下。
書房內隻剩下韓牧野一人,燭火跳躍,映照著他變幻不定的臉色。
“此番王爺和郡主的困局,迎刃而解!甚至……王爺的婚事,成了撬動北境格局的支點!”他低聲自語,眼中精光閃爍,“但憂……亦隨之而來!”
他負手走到窗邊,望著京都沉沉的夜色:
“多羅內亂,看似機遇,實則是巨大的漩渦!北境諸國,如西戎、韃靼,豈會坐視大胤扶持多羅沐澤?
他們必定虎視眈眈,或想趁火打劫分一杯羹,或會暗中支持其他王子,攪亂局勢!
大胤一旦出兵,便深陷其中,稍有不慎,便是泥潭!
屆時,耗費錢糧、損兵折將,反受其累!這與我朝亟需休養生息的國策,背道而馳!”
“再則,出兵與否,茲事體大!陛下雖可能心動,但朝中阻力必然空前!
陳繼儒那些老頑固,定會以‘勞師遠征’、‘空耗國力’、‘幹涉他國內政有損天朝仁德’等理由百般阻撓!
甚至可能汙蔑王爺與星瀾早有勾結,意圖借兵謀私!朝堂之上,必有一場腥風血雨般的爭論!
時間拖得越久,多羅沐澤的處境就越危險,機會轉瞬即逝!”
“而星瀾公主的條件……出兵助其兄奪位!這承諾能否兌現?
多羅沐澤若成功登基,是否會信守諾言?若他反悔,大胤豈不是白白為他人做嫁衣,甚至養虎為患?
此乃國與國之間的博弈,不可不察!”
韓牧野的眉頭緊緊鎖起。局勢瞬息萬變,機遇與風險並存,且都巨大無比!
僅僅依靠陸沉奏報的威懾和蘇月禾通過林夫人傳遞的“委屈”,恐怕不足以讓陛下在如此複雜的局麵下,立刻、堅定地做出最有利於逍遙王兄妹、也有利於大胤國運的決斷!
他需要一個更強大的助力!一個能在朝堂之上,為陛下分析利弊、壓製反對聲音、推動決策的強援!
“方時赫!”韓牧野眼中爆發出銳利的光芒!這位深諳權術、洞察人心的吏部尚書,此刻便是破局的關鍵鑰匙!
“必須立刻聯絡方大人!將此驚天變故詳細告知!唯有他,才能在朝堂之上,為陛下剖析此中千載難逢的機遇,以及按兵不動或將錯失良機、甚至引火燒身的巨大風險!
唯有他,才能壓製陳繼儒那幫人的聒噪,推動陛下迅速做出決斷——釋放王爺,允準婚事,並……籌備出兵事宜!”
想到此處,韓牧野不再猶豫。他迅速鋪開一張小箋,以極其隱晦的措辭寫道:
“魚已入甕,然甕中風雲突變,潛龍欲借東風騰淵,需巨擘定鼎乾坤。北境新主沐澤)暗投名狀,然群狼環伺,時不我待。懇請大人星火燎原,破壁開疆!”
落款仍是一個極簡的“韓”字。
這封信,點明了多羅沐澤的投名狀,點出了北境其他勢力的威脅,時間的緊迫,並懇請方時赫在朝堂發力,推動陛下做出釋放逍遙王和可能出兵開疆拓土的決斷。
他喚來心腹護衛韓勇。“將此信,立刻送到方大人府上後門,交給陳管家!就說‘北境風雲急,韓某恭請大人掌燈’!務必親手交到,不得有誤!”
“是!莊主放心!”韓剛接過密信,貼身藏好,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做完這一切,韓牧野才稍稍鬆了口氣,但心中的弦依然緊繃。
他深知,方時赫收到消息後,也必將麵臨一場艱難的朝堂博弈。他隻能祈禱方大人的手段足夠高明,能夠力挽狂瀾。
與此同時,京都城西,一處不起眼的民宅內。
燭光昏暗,氣氛壓抑。幾個身著多羅服飾、但刻意做平民打扮的男子圍坐在一起,為首一人,鬥篷遮麵,隻露出一雙深邃銳利、此刻卻布滿血絲和焦慮的眼睛。
此人,正是多羅大王子多羅沐澤的心腹謀士,烏恩其。
“頭領,消息確認了嗎?”一個隨從低聲問,聲音帶著顫抖。
烏恩其沉重地點點頭,聲音嘶啞:“王城八百裏加急密報……國主……駕崩了!
二王子、四王子已聯手控製了王宮衛隊,正在清洗我們的人!
大王子殿下被迫退守東大營,情勢……萬分危急!”
屋內一片死寂,絕望的氣息彌漫開來。
“星瀾公主那邊……”另一個隨從抱著一絲希望。
“公主殿下已按計劃,秘密遣使向大胤皇帝遞交了國書,願履行婚約,並請求大胤出兵助大王子殿下平亂!”
烏恩其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但……我們不能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大胤皇帝的決斷上!那邊的人,可聯係上了?”
“聯係上了!”一個負責聯絡的隨從連忙道,“兵部左侍郎王大人,收了我們的重禮,答應會在明日朝會上,力陳出兵弊大於利,勸阻皇帝!他說,隻要我們給的籌碼足夠……”
“籌碼?”烏恩其冷笑一聲,眼中是破釜沉舟的狠厲,“告訴他!隻要他能阻止大胤出兵,或者拖延到大王子殿下……事敗!
待二王子登基,我多羅願割讓雁門關外三百裏草場!開放所有邊市,賦稅減半!甚至……可以暗中助他除掉朝中政敵!”
這條件,不可謂不豐厚,但也充滿了亡命之徒的孤注一擲!烏恩其深知,一旦二王子登基,他們這些大王子的心腹,絕無活路!
此刻,唯有不惜一切代價,攪亂大胤的決策,為大王子爭取一線生機,或者……為自己尋找一條退路!
“立刻去辦!要快!”烏恩其低吼,“還有,派人盯緊逍遙王府舊邸、驛館、還有……吏部尚書方時赫的府邸!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回報!”
“是!”隨從領命,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烏恩其獨自坐在昏暗的燭光下,鬥篷下的麵容扭曲而猙獰。
多羅的內亂風暴,已然將觸角悄然伸入了大胤京都的權力場。
陳繼儒一派與多羅二王子的暗中勾結,如同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正吐著信子,窺伺著時機,準備給即將明朗的局勢,注入致命的變數!
京都的夜,更深沉了。慈雲庵的燭火,杏花巷的焦慮,方府的凝重,以及城西民宅的陰謀,在這同一片夜幕下交織、碰撞。
來自北境的狂風,裹挾著血與火、機遇與陷阱,終於猛烈地吹進了這座帝國的中心。
而決定逍遙王兄妹命運、乃至影響北境未來數十年格局的關鍵時刻,正隨著黎明的臨近,步步緊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