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後，風裹著桂花香鑽進窗戶，慕唯的孕肚愈發沉重，連彎腰係鞋帶都成了難事。
    淩煜特意在玄關處裝了軟凳，每天清晨半跪在她腳邊，將針織拖鞋輕輕套上她有些浮腫的腳踝，起身時還不忘在隆起的腹部落下一吻：“今天也要乖乖保護媽媽。”
    微涼的晨霧裏，淩煜總會提前半小時起床，將紅棗枸杞銀耳羹煨在砂鍋裏，看著濃稠的湯汁咕嘟冒泡，再小心翼翼裝進保溫桶。
    他的公文包裏永遠備著胎心監測儀，午休時雷打不動給慕唯視頻，看著她小口喝著甜湯，聽她絮叨著寶寶又把哪邊頂得發疼。
    暮色漸濃時，淩煜會推著輪椅帶慕唯去小區花園散步。
    金黃的銀杏葉簌簌落在輪椅扶手上，慕唯伸手接住一片，忽然笑著說：“等他會走路了，要帶他來這裏踩樹葉。”
    淩煜俯身將她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後，指腹不經意間觸到她頸間細密的汗珠，立刻掏出溫熱的濕毛巾替她擦拭。
    深夜，慕唯頻繁起夜，淩煜總會立刻驚醒，摸黑套上拖鞋攙扶她。
    洗手間的夜燈被他調成最柔和的暖光，洗漱台上擺著孕期專用牙膏，連馬桶圈都提前套上了毛絨墊。
    回房後，他又半坐著將她攬在懷裏，用掌心輕輕揉著她酸脹的後腰，直到她再次沉入夢鄉。
    產檢單上的日期越來越近，淩煜開始在家裏各處貼上提示便簽：廚房燃氣閥門已加裝兒童鎖、樓梯轉角防撞條全部更換加厚款。
    某天深夜，慕唯被他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隻見淩煜正跪在嬰兒房地板上，借著台燈的光反複檢查嬰兒床的螺絲，月光透過紗簾落在他專注的側臉上，仿佛在勾勒未來父親的輪廓。
    預產期臨近的半個月，由於淩煜有時候工作忙，淩母拎著塞滿嬰兒衣物的行李箱敲響了別墅的門。
    慕唯扶著腰打開門，撲麵而來的是熟悉的茉莉花香——那是淩母常年用的護手霜味道。
    "快別站著，小心累著。"淩母趕緊扶住她，眼神裏滿是心疼。
    行李箱裏除了柔軟的小被子、虎頭鞋，還有個保溫桶，掀開蓋子熱氣升騰，正是慕唯最愛喝的蓮藕排骨湯。
    淩母來了之後，家裏的氛圍更溫馨了。每天清晨，淩母都會變著花樣準備早餐，有時是撒著核桃碎的紫薯粥，有時是包著蝦仁的翡翠蒸餃。
    廚房的操作台上，永遠擺著當季新鮮的水果，被切成方便食用的小塊，插上可愛的卡通牙簽。
    午後陽光正好，淩母會拉著慕唯坐在陽台的搖椅上，一邊織著小毛衣，一邊給她講淩煜小時候的趣事。
    "這孩子啊，三歲了還不敢一個人睡，非要抱著小熊玩偶。"
    淩母嘴角含笑，毛線針在指間翻飛，很快就織出一片可愛的雲朵圖案。
    淩煜加班的夜晚，淩母會陪著慕唯看育兒紀錄片，遇到重要的知識點，還會認真記在小本子上。
    有時慕唯半夜腿抽筋，淩母比她還著急，又是揉腿又是倒熱水，嘴裏還念叨著："煜兒這孩子，怎麽能留你一個人......"
    一天傍晚，淩煜匆匆趕回家，推開門就聞到一股熟悉的紅燒肉香味。
    餐桌上，淩母正小心翼翼地給慕唯夾菜："多吃點，才有力氣......"
    看到兒子回來，淩母嗔怪道："工作再忙也要顧家，小唯現在最需要人照顧。"
    淩煜愧疚地走到慕唯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老婆。"
    “才不辛苦呢，而且媽把我照顧的很好，知道你工作忙，那麽大的公司沒有你怎麽行。”
    淩煜特別感動的親吻了一下慕唯的額頭。
    在淩母的悉心照料下，慕唯的孕晚期過得安心又溫暖。
    每天晚上，淩母都會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慕唯的肚子，給未出生的小孫子講故事。
    離預產期還有七天的深夜，慕唯突然被一陣細密的疼痛驚醒。
    她剛要起身，身邊的淩母立刻睜開了眼——老人家這些天睡覺都保持著淺眠的狀態，時刻留意著動靜。
    “是不是要生了？”淩母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卻利落地披上外套，一邊給淩煜打電話，一邊幫慕唯收拾早已準備好的待產包。
    淩煜幾乎是踩著油門狂飆回家的。
    衝進臥室時，正看見淩母半蹲著給慕唯換鞋，嘴裏還不停安撫：“別慌，咱們慢慢的。”
    他衝過去握住妻子的手，掌心全是汗：“我在，別怕。”
    淩母則在一旁有條不紊地聯係提前約好的產科醫生，還不忘把保溫杯塞進兒子手裏：“裏麵是參湯，路上讓小唯喝兩口。”
    剛到醫院，護士推著輪椅迎上來，淩煜小心翼翼將慕唯扶坐上去。
    值班醫生快速查看情況後，神色嚴肅道：“宮口已經開了兩指，必須立刻住院觀察。”
    淩母攥著產檢本的手驟然收緊，淩煜喉結滾動，在同意書上簽下名字時，鋼筆尖在紙麵洇出小小的墨點。
    沈父和沈老爺子匆匆趕到時，正看見淩煜背著慕唯往住院部走。
    老人家拄著拐杖顫巍巍上前，伸手想摸摸孫女的臉，又怕打擾她休息，懸在半空的手最終輕輕拍了拍淩煜的後背：“好孩子，照顧好小唯。”
    病房裏，淩母熟練地鋪好帶來的軟毯，淩父則守在門口，時不時探頭張望護士站方向。
    淩母紅著眼眶給慕唯擦汗，輕聲說：“疼就抓媽手，咱們小唯最堅強。”
    沈老爺子坐在角落，默默把保溫杯裏的紅糖水換成溫熱的蜂蜜水——他記得慕唯曾說過，陣痛時喝這個能緩解。
    淩煜握著慕唯的手，指腹擦去她額角的汗珠。
    每陣宮縮襲來，她都緊緊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
    淩煜卻恍若未覺，貼著她耳邊輕聲數呼吸：“吸氣，呼氣，還有十秒，乖，我在。”
    走廊裏傳來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和交談聲，混著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在白熾燈下交織成緊張又溫暖的網，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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