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沫熙改進的弩弓可以固定在手腕上，一次連續發射5枚弩箭。
    那弩箭很短，所以樓上的人看不清楚那名大斯國人是被什麽所傷。
    王石井自己也設計了聯發弩，但沒有蔣沫熙的這麽小。
    這小子不聲不響在空間裏就做了件“大事”！
    現在這種情況肯定不能都推到蔣沫熙身上。他一個剛恢複健康沒多久的孩子去哪見的弩弓？
    進了東臨殿，王石井就主動說他在家中時自己琢磨過弩弓。
    起初是為了進山打獵方便，後來有了虎哥和大小金，他們進山就跟進自己家的後花園，他就把這事放到了一旁。
    誰也不知道蔣沫熙什麽時候從庫房裏把他堆放在一邊的弩弓翻了出來，還自己琢磨出了更小巧的。
    聽王石井這麽一說，永明帝、君後和代老將軍果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王石井的身上。
    既然都堆在家中的庫房，王石井自然不會帶來京城。
    他直接現場畫了一份簡易的手持連弩圖紙。邵雲安在一旁看著不由慶幸王石井是當真研究過的。
    現場畫圖紙肯定不會多精細。王石井把圖紙交上去後在一旁說明。
    他這麽一說明，永明帝、代老將軍和君後都相信蔣沫熙確實是有參照的。
    蔣沫熙是神童，在有參照的情況下改良出這麽一個更小巧的聯發腕弩就說得過去了。
    永明帝拿著蔣沫熙那個已經取掉餘下的4枚弩箭的腕弩，琢磨道：“這個可否大量做出？”
    這時候，蔣沫熙卻突然跪下：“小子zi），有奏。”
    永明帝：“起來吧。”
    蔣沫熙站起來，永明帝：“你要奏什麽？”
    蔣沫熙抿抿嘴，說：“寫。”
    蔣沫熙說話不利索，永明帝賜他筆墨讓他來寫。
    蔣沫熙坐在長案後提筆，永明帝好奇地站到了他的身後。
    蔣沫熙麵色平靜，握筆從容，略一思索後就開始下筆了。
    蔣沫熙的字不算太好看，畢竟練字的時間不久，但永明帝看到他寫得內容臉色卻是越來越嚴肅。
    代老將軍見狀走到皇上身後側，這一看下去，老將軍也嚴肅不已。
    邵雲安幾乎能聽到自己耳膜的顫動，這小兔崽子在憋什麽大招呢！
    蔣沫熙下筆如有神，寫了滿滿一大張紙——那紙可是比書案還長！
    蔣沫熙寫完，永明帝就招呼：“忠勇侯和雲安也過來看看。”
    王石井和心跳的厲害的邵雲安上前。一看那滿張大大小小的字，邵雲安就眼暈，是真的暈。
    王石井和老將軍拿起那一大張紙拉開展平。
    王石井快速瀏覽過後，說：“回稟皇上，皇上您親賜給臣的那百名匠人先前倒是都被熙哥兒要走了。
    具體熙哥兒做了什麽，臣與正君也確實並未多問。
    熙哥兒是神童，過目不忘，又素有天馬行空的念頭。
    臣與正君都是凡人，怕問的多了反倒誤了他。”
    永明帝一臉讚同地說：“你與雲安能這麽想很對。既是神童，自然要用教導神童的法子。
    他在你的這些個弩弓之上，又琢磨出如此多的弩弓。
    若是讓他按部就班地去國子監讀書，倒真會被耽擱了。”
    邵雲安趕緊說：“熙哥兒去了三天就不去了，現在是跟著老帝師和我義父在讀書。”
    永明帝點點頭，說：“他既有如此的才能，隻百名匠人倒是委屈他了。”
    永明帝看向蔣沫熙，“朕再給你百名匠人，你可敢要？”
    蔣沫熙：“要！”
    永明帝笑了：“好！朕喜歡你這種底氣。”
    隨後，永明帝又道：“那百名匠人也是朕想著你們忠勇侯府底子薄，日後難免會有要用到匠人的地方。”
    邵雲安立馬順杆爬：“臣家人口少，用不到那麽多匠人。有需要了去將軍府借人就是。
    皇上，其實吧，臣還是最喜歡茶樹了。秀水村附近的山頭也有不少好茶樹呢。”
    永明帝笑了，說：“你喜歡哪幾個山頭的茶樹，朕都賞賜給你。”
    邵雲安跪下：“臣謝陛下隆恩！”
    君後坐在那裏看著邵雲安嘴角含笑。
    接著，永明帝又看向老將軍：“蔣沫熙雖說是神童，但還是‘童’。
    他手裏的這些匠人還是交由老將軍替他管著為佳。”
    代老將軍行禮，欣然受命：“老臣接旨。”
    王石井和邵雲安手裏沒人，蔣沫熙又隻是一個孩子。
    有代老將軍接手負責，說實話邵雲安和王石井都鬆了好大一口氣。
    這小兔崽子膽大包天，沒個身份重的人鎮著他還真不行！
    蔣沫熙也不反對，其實他也不喜歡管人，他更喜歡做研究。
    永明帝把那張紙交給了代老將軍，也意味著弩弓一事就此定下。
    可這時，蔣沫熙卻又坐下拿起了筆，邵雲安頭皮都要炸了。
    【這小子又要幹嘛！】
    永明帝還是站在蔣沫熙身後看他寫，老將軍也站了過去。
    結果看著看著，兩人的臉上不是嚴肅了，而是某種震驚到激蕩！
    等蔣沫熙寫完，永明帝直接彎腰拿起那張紙，甚至等不及墨幹。
    永明帝的臉色漲紅，呼吸急促，代老將軍也好不到哪去。
    邵雲安腿軟地幾乎要站不穩了，勉強靠著王石井，而王石井則是猜出了什麽。
    永明帝一目十行再次看了一遍，確定不是自己看錯了，抬眼就問：“蔣沫熙！你寫的可是真的？”
    蔣沫熙點頭：“我，配過。”
    永明帝倒抽一口氣，他把這張紙拿到龍案上讓君後來看，君後看過後也是神色大變。
    三人看蔣沫熙的眼神就好似餓狼看到了小鮮肉！
    蔣沫熙跪下，磕頭，再抬頭：“我要，安國侯，府，滿門，償命！”
    永明帝重重地一拍桌：“朕，準了！”
    隨後，他快速對代老將軍下旨：“老將軍你親自挑一支精銳，務求忠心，盡快研製出這火藥。
    至於蔣沫熙所提的各式弩弓，在過年前要給朕各製出一批來！”
    “是！”
    代老將軍和蔣沫熙領命。
    王石井和邵雲安身上的寒毛乍起，這小子竟然把火藥透露給皇帝了！！
    這邊永明帝繼續說：“設立‘私務坊’，蔣沫熙為坊主，代老將軍為副。
    蔣沫熙，朕再給你私衛三十；待你滿十六，朕再給你百人。
    屆時這一百三十人全權由你統領，‘私務坊’隻聽命於朕，你也隻對朕奏稟。
    蔣沫熙，你不要辜負朕對你的期許。”
    蔣沫熙磕頭：“絕，不負！”
    “哈哈哈！”
    永明帝大笑三聲，卻是把蔣沫熙寫的關於火藥的這張紙給燒了。
    邵雲安在心裏咆哮：【回去一定要把這小兔崽子的屁股打成八瓣！】
    ※
    王石井和邵雲安沒揍成蔣沫熙的屁股，因為蔣沫熙被永明帝留在宮裏了，同被留下的還有代老將軍。
    兩人心情沉重地回到大將軍府。
    長輩見到他二人並沒有多問什麽，老正君和老夫人隻說讓他們先去休息。
    兩人並不知，回來後老正君和老夫人就下令了。蔣沫熙的事府裏任何人都不許多舌，否則家法處置！
    回了房，夫夫二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邵雲安低聲問：“井哥，怎麽辦？熙哥兒這明顯是為了報仇，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王石井深思道：“他已經把自己推到台前來了，咱們能做的就是做好他的後盾。
    火藥一事其實我一直有想過要不要拿出來，熙哥兒也算是幫我做了決定。
    之前我們拿去道觀的事說他發現了硝石製冰，現在他自己也說是參照了道士煉丹萌生出的想法，也說的通。
    熙哥兒現在肯定是安全的，咱們要做的是在皇上不再需要他後，他一樣也能安全。”
    邵雲安抬手捂住腦門，愁死他了。
    王石井拉下他的手：“我會問清楚他現在到底掌握了多少東西，以後不許再這麽突然爆出來。
    他還小，又極其聰明，還是隻能去教，不能去命令他。”
    邵雲安黑著臉說：“他恨武家，我能理解。
    新式弩弓和火藥暴露出來也沒什麽，燕國兵力不強，我們家也難保平安。
    皇上設立了什麽私務坊，他還隻對皇上一個人負責，我是擔心……”
    邵雲安湊近，
    “擔心他別變成什麽東林黨、錦衣衛那種的，太可怕了！
    我不想日後史書上記載燕國曆史上有一個絕頂聰明的冷血奸佞！”
    他才多大就敢用弩弓殺人了！腹部中箭那還能活麽！哪怕是在我那個時代也有生命危險的！”
    邵雲安越說越激動，王石井摟住安撫道：“熙哥兒早慧，又有那樣的經曆，他要找武家報仇我能理解。
    你也不要太擔心。在這裏，十三四歲的孩子就能當爹了。
    熙哥兒是還小，但他心智成熟，咱們不能把他當青哥兒那樣養。”
    深吸了口氣，王石井說：
    “胡哈爾國七八歲的孩子都會殺人了。
    在邊關，胡人進犯的時候咱們大燕的孩子也是要學會拿刀殺人的。
    不殺人就是被殺，甚至，是被吃了。”
    邵雲安心裏很難受：“熙哥兒的興趣是製造可以出海的大船而不是為君王賣命。
    他還是孩子，就要做什麽坊主。”
    王石井也隻能說：“這裏畢竟不是你曾經的那個地方。
    若咱們是普通人家，三個孩子也要早早就懂事。
    他選擇了這條路，我們能做的就是支持他，做好他的靠山。”
    邵雲安抬手擦了下眼睛，聲音有點啞地說：“你說的對，咱們努力做好孩子們的靠山！
    哪怕以後他遭人忌憚了，咱們也能馬上帶著孩子家人離開。”
    王石井：“這麽想就對了。”
    這時候有人敲門，蔣康辰過來了。
    王石井和邵雲安分開，邵雲安搓了搓臉，和王石井換了身衣服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