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雲安吾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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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瑤帶著女兒翁洛桐來到敕南府府城後,並沒有住進知府衙門裏,而是住在距離衙門不遠的一處宅子。
    蔣康寧與翁瑤的婚事還未正式定下來,翁瑤若是就這樣帶著女兒住進衙門,會有損她的閨譽。
    既然翁瑤在府城停留的借口是來敕南府的府城玩一玩,走一走,那蔣康寧自然是讓她們母女好好玩一玩,四處走一走。
    蔣康寧派了人守著翁瑤母女,若是她們在暫住的地方,他下值後就會過去。
    若中午母女兩人還在外頭,他就在衙門裏用飯午休。
    蔣康寧是虛心接受邵雲安的追妻建議,今天上門送幾朵剛買的漂亮的頭花;明天登門送一樣他覺得味道不錯的吃食。
    麵對蔣康寧的“追求”,翁瑤照單全收,也會回禮。
    比如今天逛街的時候看到一匹料子,她覺得很適合蔣康寧,便買下來了。
    見蔣康寧似乎很喜歡吃某樣菜,她就特意交代廚娘做了,諸如此類。
    以前兄長還未嫁去安國“公”府時,每次兄長與武簡出去都要帶著他做掩護。
    那時候隻喜歡讀書的他實在是見不得武簡對兄長的種種膩歪舉動。
    現在,蔣康寧隻想扇那時候的自己一巴掌,你個棒槌!
    蔣康寧很忙,他剛接手敕南府知府一職,又從楊硯手裏接過了打造敕南府“茶府”的重任。
    他能每天晚上都堅持去看望翁瑤母女,完全是回去後加班到深夜才能擠出這些時間。
    翁瑤知道蔣康寧有多忙,也猜的出他會有多忙。
    所以這趟府城之行,她也打算最多隻待十天就去忠勇村。
    蔣康寧也沒攔著,他當然希望能早日與翁瑤修成正果。
    但若他做不好皇上交代的差事,不能早些回京做官,那自己說的這些話都是空談。
    翁瑤準備走了,蔣康寧給她和翁洛桐添置了一些東西,還給在村中的老夫人等人買了些東西。
    晚上翁瑤讓廚娘做了一桌子的菜,她還備了酒。
    下了值的蔣康寧換了便服過來,不例外的又帶了東西過來。
    他給翁瑤帶了一支簪子,不是買的,是他自己雕的木簪,給翁洛桐帶了一副漂亮的珍珠耳墜子。
    翁瑤看了眼首飾盒中的簪子,便放到了一旁。
    翁洛桐很喜歡師叔給她買的耳墜,笑著收下了。對於師叔與娘的事,翁洛桐這幾天也隱約看出來點意思。
    飯間,蔣康寧會說一些衙門裏無關緊要的事。
    翁洛桐以前在楊家,吃飯時絕對是食不言。來到府城不過幾日,她卻是習慣了蔣康寧吃飯時會說說話。
    蔣康寧這個習慣也是在認識了邵雲安後養成的,要邵雲安吃飯的時候不說話,那得憋死他。
    翁洛桐吃飽了,翁瑤讓媽媽把她帶下去消食,接著又讓屋內伺候的婢女也都出去了。
    蔣康寧頓時有些緊張,放下了筷子。
    翁瑤起身拿過那個首飾盒,坐下後卻是遞給了蔣康寧,露出一抹笑:“挺好看的,給我戴上吧。”
    蔣康寧的眼睛頓時一個明顯的瞪大,接著他就手忙腳亂地站起來,取出那支簪子。
    屏住呼吸來到翁瑤的身後,蔣康寧來來回回試了幾次,才把自己雕的這根木簪插入翁瑤的發間。
    這一刻,蔣康寧的眼前有些模糊,似乎這一幕他曾期盼過許久許久……
    翁瑤的眼眶也有些紅了,她紅唇微啟:“你可真傻。”
    蔣康寧收手的動作頓住。
    “先帝賜婚……你又打算等到何時?蔣家這一支隻剩下了你與辰哥,你就當真打算一輩子不娶了嗎?”
    蔣康寧的喉結動了又動,他緩步轉到翁瑤的身側,蹲下,仰頭看著眼眶泛紅的翁瑤說:
    “師姐……這十年,你受委屈了……”
    翁瑤的淚珠突然就奪眶而出,蔣康寧起身,再也忍不住地抱住了對方。
    翁瑤沒有推開蔣康寧,而是抓住對方的衣服,肩膀顫抖,卻始終沒有哭出聲。
    接到賜婚聖旨,嫁入楊家,與楊誌渤相敬如冰,再到和離歸家,翁瑤幾乎都未哭過。
    可這一刻,在這個等了他十年的男人說“你受委屈了”,翁瑤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蔣康寧彎身,抱緊自己愛了多年的女子,啞聲說:“以後,我必不叫你再受委屈!”
    翁瑤的哭聲溢出,許久後,她在蔣康寧懷裏哽咽地說了三個字——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等著我;謝謝你,讓爹娘可以不用再為我擔憂;謝謝你……讓桐桐可以再有一個家……
    兩天後,翁瑤帶著女兒辭別依依不舍的蔣康寧,前往忠勇村。
    而也是這一天,邵雲安收到了一封京城急信,是宮中送來的。
    送信的邵雲安也很熟——安逸。
    邵雲安以為是安公公寫的,哪知展開信後見到的字把他給嚇了一跳。
    邵雲安第一個反應是跟做賊一樣左右看看,沒別人,他這才看起信來。
    信是永明帝寫的,開頭就是:【雲安吾侄】!
    邵雲安打了個哆嗦,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等邵雲安一字一句看完了這封信的內容,他坐在位置上半天沒反應。
    過了會兒,他拿起信又仔細看了一遍,然後揣著信去找小爹去了。
    粟辰逸剛剛從武簡那邊回來。
    武簡的毒是解了,人卻廢了,每日隻能吃流食,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粟辰逸每日過來瞧瞧,也是防著武簡身邊伺候的下人不盡心。
    想想武簡的遭遇,再想想自己的兒子,粟辰逸的心情是怎麽都輕鬆不起來。
    “小爹!”
    粟辰逸抬頭:“安哥兒?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說京城來人了?”
    邵雲安:“小爹,回屋說。”
    粟辰逸頓時嚴肅了幾分,和兒子進了屋。
    關了門,邵雲安把小爹拉進臥室,從懷裏掏出那封信。
    “小爹,皇上的信。”
    “皇上?!”
    見兒子示意自己打開,粟辰逸打開信,這一瞧他就認出這確實是皇上的字跡。
    待看完信,粟辰逸抬眼,眼神裏是和兒子相同的意思。
    “小爹,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永明帝這封信的通篇大意就是
    ——朕的君後最近胃口很不好啊,就想吃好侄子雲安你做的菜啊;
    ——君後不叫朕告訴你,可朕實在是心疼;
    ——王正君的手藝也不錯,但王正君要開私房菜館了,他也不好總傳王正君進宮來給君後做菜;
    ——君後就想吃點酸甜口的,清淡的,特別是早起時君後的胃口最為不佳;
    ——雲安你能不能早點回來啊,朕的君後需要你啊!朕也很想念你做的菜啊!
    粟辰逸心裏一動,把信展開又仔細看了一遍,然後看向兒子。
    邵雲安很糊塗:“千歲不應該會生病啊。”
    這吃了仙果還能生病?這不科學!
    粟辰逸卻是把兒子拽坐到身邊,壓低聲音,十分嚴肅地說:“千歲這怕是……有喜了!”
    什麽?!
    邵雲安有點懵。
    粟辰逸點了點兒子的腦門,指著信說:“你看皇上說的,胃口不佳,尤其是早上;又喜吃酸甜口……這不是有喜是什麽!”
    我去!
    邵雲安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還是下不去的那種!
    粟辰逸起身去找了火折子把信燒了,邵雲安還在發懵中。
    等到小爹回來坐下,邵雲安第一句就是:“這也太快了吧!”
    粟辰逸輕拍了下兒子的手,說:“哪裏快了,多少人盼著千歲快些生下太子,送信的人是誰?”
    邵雲安:“安逸,安公公的侄子,之前一直都是他替安公公跑腿。”
    粟辰逸馬上就想到了:“此事宮中怕是並未宣揚開來。
    咱們是盼著千歲早日誕下太子,卻同樣也有不少人盼著千歲生不出太子。”
    邵雲安:“皇上這是不放心千歲的三餐?”
    粟辰逸琢磨了一番說:“應該不是,估計千歲是當真胃口不好。
    千歲與皇上患難多年,皇上對千歲一向是十分緊張的。
    你遠在忠勇村,皇上擔心千歲的吃食是否安全也不會來給你寫信,更不會讓王正君進宮做菜。”
    聽小爹這麽一分析,邵雲安發愁了:“可我現在走不開啊,井哥又不懂關鍵技術。”
    粟辰逸想想說:“別院的菜長得好,要不用熙哥兒的那個什麽冷藏的法子往京城送菜?
    你也給皇上去封信,說的隱晦些,就說你已知曉,會盡快忙完釀酒一事就趕回京。”
    也隻能這樣了。
    釀酒的事邵雲安跟趙河說了後差點沒把他嚇死,接著就是差點沒把他高興瘋。
    趙河也幹脆,邵雲安敢教他,他就敢學!
    那天跟陳三禮、趙河談完後,王石井就開始忙了。
    先期的采摘、選果、清洗、榨汁這些步驟邵雲安不管,全部由王石井和陳三禮負責。
    但後期什麽時候加二氧化硫,什麽時候換桶都得邵雲安親自來指導。
    他至少得手把手地把趙河教會了才能回京。
    縣城他和王石井投資的商業一條街要選址,好吧,這個他可以不管。
    但陳三禮那邊說了,去大斯國的船快回來了。
    陳三禮還給他弄了幾船葡萄、金桔、甚至還有邵雲安心心念念的甘蔗糖漿,過兩日就會送到……
    反正現在是怎麽都沒法扔下這一攤子立刻回京的。
    邵雲安說他回去想想怎麽回信,粟辰逸猜測宮中應該未宣言,那這事他們父子兩人也不能對外多說。
    回到自己的房間想了許久,邵雲安有了主意。
    “虎哥——!!”
    沒多會兒,一聲虎嘯,虎哥不知從哪冒了出來。
    邵雲安讓虎哥進屋,跟虎哥嘀嘀咕咕了半天,又給虎哥喂了一滴靈乳,虎哥跑了,直奔西山。
    接著,邵雲安在書桌後坐下,拿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