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一過很快就是新年，與邵雲安記憶中的“曾經”一樣，京城也是提前一個多月就進入了對新年的慶祝與期待中。
    整個將軍府的燈籠都換成了新的紅燈籠。
    今年因為找回了丟失了十幾年的孩子，將軍府的紅燈籠比往年都大了一圈。
    邵雲安自認他們家算是人口多的大家族了，但跟這個世界的家族相比那就是小門小戶。
    沈彬掌管中饋，邵雲安讓大伯母別省，將軍府上上下下都好好熱鬧熱鬧。
    幾個孩子過年的新衣服全部由忠勇侯府的繡坊縫製，一人裏外5身先穿著！
    將軍府加上妮子在內的三個小姑娘都得了一盒漂亮的珠花，男孩子一人一件翡翠腰佩。
    宮中今年也明顯增加了給大將軍府、羅榮王府、帝師府的賞賜，甚至還特別給了岑府賞賜。
    薛芷鄢正好剛生下孩子沒多久，邵雲安送過去不少阿膠膏給產婦補身。
    宮中年三十通常都有宮宴，不過永明帝的後宮沒剩幾個人，加上君後孕晚期，永明帝沒有擺宴。
    年三十的上午，邵雲安還進了趟宮，給君後和永明帝提前準備了幾道晚上的大菜。
    年三十，邵雲安和王石井肯定是跟將軍府的一眾人過，就是康瑞這個孤家寡人都被嶽父喊走了。
    蔣康辰帶著兒子蔣沫熙去了帝師府，將軍府的團圓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蔣沫熙回來了。
    到了晚上守歲的時候，蔣沫熙出去了一趟。
    年三十，京城不宵禁，他過了一個多時辰才又回來，邵雲安也沒問他出去做什麽。
    說是守歲，其實孩子們都堅持不住。
    王石井把睡著的女兒抱去床上，後半夜，支撐不住的幾個男孩子也都被抱回去了。
    邵雲安和王石井在天快亮的時候回屋補眠，初一的早上，將軍府內格外安靜。
    蔣康辰在天亮前從忠勇侯府出來回了蔣府。
    回來的他沒有去補眠，而是在想一件事。
    昨日去帝師府過除夕前，莊叔說安國侯府大管家的兄弟似乎從胡哈爾國進了一批貨回京賣。
    蔣康辰以前在“安國公”府時沒有注意過那位眼高於頂的大管家。
    若是以前，這件事他或許也就當一個閑話聽聽就算了。可昨晚陪在武簡身邊過除夕時，他越想越不對勁。
    安國侯府——大管家——兄弟——胡哈爾國……
    當然，誰都可以跟胡哈爾國做生意，但牽扯到了安國侯府，蔣康辰就是覺得沒那麽放心。
    想了想，蔣康辰起身去洗了把冷水臉，換了身衣裳出門了。
    安公公在京城買了宅子，不大，夠他和下人住的了。
    安公公重拾男人的希望，並沒有急著就找女人，君後不許他娶妻，可沒說不許他碰女人。
    但安公公目前暫時沒這想法，他的寶貝多珍貴啊，萬一給哪個不知底細的女人抖落出來，君後就必須得給他來一刀了。
    對安公公來說，寶貝比1000個女人都重要！
    過年期間，京城的鋪子幾乎都關門了，隻有小商販會出攤。畢竟開鋪子的掌櫃和夥計也要回家過年的嘛。
    安公公忙活了一年，這幾天也是難得的休息休息。
    蔣康辰的到來令安公公十分驚訝，這大年初一的……不在府裏過年嗎？
    下人帶著蔣康辰進來，安公公讓人上茶，蔣康辰道：“安大人不用麻煩了，我是有事要跟您說。”
    安公公示意，屋內的下人退了出去，蔣康辰稍顯嚴肅地說：
    “安大人，昨日我府裏的管家跟我說了一件事，我越想越不對勁，特來見您。”
    原本一條腿搭在榻上的安公公放下腿，坐好：“你說。”
    蔣康辰接著就把他從管家蔣莊嘴裏聽到的那件事說了。果然，他一說完，安公公的麵色就嚴肅了幾分。
    安公公：“確定安國侯府大管家的弟弟去過胡哈爾國？”
    蔣康辰道：“我府裏的管家特別去問過了，那人三個多月前確實出了京城。
    小年前那人剛回來，帶回了幾車胡哈爾國的貨物。
    因為雲安要收牛油，我讓管家幫著留意，所以才發現的。”
    安公公雙眼微眯，考慮了一陣後他道：“此事你就當不知，也莫叫你府裏的管家再四處說，我明日進宮見千歲。”
    蔣康辰點了點頭。
    在安公公的府裏坐了一陣，做出來拜年的樣子，蔣康辰這才回府。
    安公公之所以要等明天，也是不想被人發現什麽異常。
    總不能蔣康辰前腳來，他後腳就進宮，叫有心人看在眼裏絕對會多想。
    初一宮中要祭天祭地，初二和初三宮中都有宮宴。
    身為國母，初一的祭祀活動君後得在，就是王石井都得進宮。
    初二宮宴，君後直接免了命婦、正君進宮，隻有前朝照舊。
    永明帝在前朝與臣同樂，君後在景幽宮安靜地養胎。
    永明帝今年有些錢了，這年節的宮宴他就不省了。總不能再讓人指著鼻子說他是個窮皇帝。
    王石井作為帝王心腹，與老帝師、老將軍等人都提前進宮，與皇帝喝喝茶，說說話。
    邵雲安與粟辰逸則是提了食盒進了宮。
    景幽宮，見到兩人的君後道：“今日命婦正君沒有宮宴，你們怎麽還進宮來了。”
    邵雲安放下食盒說：“我不是正君，我是千歲您的侄子。”
    君後笑了。
    粟辰逸放下手上的另一個食盒說：“昨日祭天祭地，千歲可有累著？”
    君後笑著說：“倒是無妨，皇上體恤，免了今明兩日的後宮年宴。”
    邵雲安道：“小叔，我今天給您帶了一樣新的養身食物，您嚐嚐？”
    一看邵雲安那表情，君後的眼睛微眯了一瞬，問：“可是你說的那燕子窩？”
    邵雲安咧嘴笑：“小叔英明。”
    君後猶豫了，但這是邵雲安的一番心意，他還是說：“那拿來給我瞧瞧吧。”
    邵雲安從他帶來的那個食盒裏拿出一個燉盅，並讓卓金去拿一個碗和勺子。
    邵雲安把燉盅放在君後手邊，打開給對方看。
    君後這一看倒是愣了：“這是燕子窩？”
    邵雲安：“是，就那麽兩三種的燕子能築出這樣的窩。
    這樣直接拿來的燕子窩叫毛燕窩，要先高溫殺菌，再浸泡、剔除裏麵的羽毛與雜物，再燉煮後才能食用。”
    卓金拿來了碗和勺子，邵雲安從燉盅裏舀出半碗，遞給君後。
    “小叔，您嚐嚐，絕對跟您想象的不一樣。”
    自己的侄子讓人找燕窩來，還做好了給他送進來，君後再有心理負擔也得吃上一口。
    舀了一勺，君後暗暗深吸了口氣，張嘴。
    一勺燕窩入口，君後愣了愣，這口感倒是出人意料。
    “小叔，這是我用梨子、紅棗、枸杞一起燉的，沒放糖，梨子和紅棗的甜就夠了。”
    君後咽下嘴裏口感特別的燕窩，又舀起一勺，吃下後說：“倒是比以為的好些。”
    粟辰逸這時候開口：“千歲若是能接受就吃著，雲安帶了些泡發好的。
    千歲吃完了這盅叫禦廚再接著和梨子、紅棗、枸杞一起燉就是。
    雲安還給您帶了些收拾好的燕盞，您想吃可以隨時泡發來吃。”
    粟辰逸說完就打開了他帶來的那個食盒，裏麵有一盅泡發好的燕窩，還有用油紙包好的一個個燕盞。
    君後的心窩一股股暖流滑過。
    卓金打開一個油紙包給君後看了何為燕盞，隨後就在君後的示意下，把這個食盒提到了一旁，這就是收下了。
    有如此關心，為自己的身體著想的侄子，君後也不在乎什麽唾液不唾液了。
    他笑著說：“皇上念著要嚐嚐這燕子窩呢。
    卓金，你把這半盅給皇上送過去，告訴皇上這是瑞郡郎的一片孝心。”
    卓金笑著稱是，上前把那半盅燕窩拿走了。
    大年初一，府裏的事情也挺多的，君後一早也累了。
    完成任務的邵雲安陪君後又說了一會兒話，就和小爹出宮了。
    卓金回來後，見君後在羅漢床上半躺著，他上前笑著說：“千歲，皇上吃了。
    說這燕子窩口感獨特，倒是可以叫大山部落多采些來。”
    見君後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笑容，卓金也收了笑，心裏在打鼓，難道君後不喜歡？
    邵雲安越細心，對他越是處處考慮的周到，君後想起一件事來這心裏就越不是滋味。
    王青是世子，王璟妍是縣主，這兩個孩子目前看來對邵雲安這個沒有血緣的小爹也確實親近。
    可對君後來說，這兩個孩子終究沒有邵雲安的血脈。
    若邵雲安有自己親生的孩子，君後一定會給那個孩子他所能給的一切。
    前朝的宮宴結束後，一身酒氣的永明帝來到了景幽宮。
    他剛進來，就從卓金嘴裏知道了君後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喝了兩盞紅茶去去酒氣，永明帝進了內寢。君後靠坐在床頭，一手支著扶枕正在看書。
    永明帝在那邊由卓金伺候著洗手、擦臉、更衣，君後問：“皇上可有吃多了酒？”
    永明帝：“倒也不多，怕回來熏著咱們的寶貝龍子。”
    換了寢衣，永明帝坐下由郭遜給他通頭，說：“沒想到雲安還真把這燕子窩做成了吃食，味道倒是特別些。
    明日的燕窩君後可有叫禦廚準備上了？”
    君後：“準備上了，雲安出宮前教了禦廚如何做。”
    通好頭，永明帝抬手讓卓金和郭遜退下，他來到床邊坐下說：“卓金說你心情不好，怎麽了？”
    君後放下書，長歎了口氣，說出了心裏的遺憾。
    原來是這樣，永明帝放了心，拿開扶枕，他上床坐好，把君後摟到懷裏說：
    “他自己不願意，你我作為長輩也催不來。”
    永明帝另一手摸上君後的肚子，說：“有太子在，總不會叫雲安受了委屈。”
    君後：“我就是想有個雲安生的親侄孫，日後，我們的孩子與那個孩子一起長大，親如手足。
    王青與宜蘭都是好孩子，但總是遺憾些。”
    君後自有孕後確實感性了一些，永明帝也隻能再勸道：“說不準過兩年他就改了主意了。”
    君後：“若雲安日後改了主意，有了孩子，皇上要給那個孩子一個身份，不能比世子低。”
    永明帝很好說話：“給，朕肯定給。”
    帝後二人靠坐在床頭，你依偎著我，我摟抱著你，就如一對尋常的民間恩愛夫夫。
    不知道有人始終惦記著自己肚子的邵雲安回到將軍府後，就帶著府裏的一眾人品嚐起了燕窩。
    大山部落的行館內，收到一份瑞郡郎特別送來的吃食的烏甀公主看著麵前的瓷盅傻眼。
    這是她帶來的燕子窩？當真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