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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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宇兒被梁昭秘密送到齊府的第一日,就被齊梓川發現了。
    他看著麵前一身華貴衣袍麵無表情的小大人模樣的小朋友,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下跪行禮。
    他與齊梓恒一道去過皇城得封賞,小太子他是見過的。
    隻是這,小太子為什麽會出現在他們家中......
    “哥,你來了,隨便坐。”
    齊梓恒懷裏抱著剛做好的糕點放在桌上,順手還擦了一把宇兒臉上的糕點碎屑。
    齊梓川有些惴惴不安的坐在宇兒的對麵,一雙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裏,一雙手也不知道該往哪擺。
    “哥哥,他好像有點怕我。”
    齊梓恒丟了手上忙活的東西坐到兩人中間,開始跟齊梓川解釋為什麽宇兒會在他這,以及以後可能都要跟他們一起生活了。
    齊梓川聽得目瞪口呆,最讓人想不到的是,這孩子竟然跟齊梓恒一樣,是舒家的孩子。
    “這事兒不用提了,舒家都倒台了,單是這個字都讓人渾身膈應,我現在姓齊,這小子也得跟我一起姓齊。”
    宇兒手裏舉著熱乎乎的糕點麵無表情的啃著,但是左搖右擺的屁股還是顯示了他此時的開心。
    齊梓川還是有些想不通,但是當著孩子的麵,他不好明說這把宇兒放在家裏未來極有可能會引發巨大未知的禍事。畢竟這孩子在龍椅上坐了那麽久的人,現在皇帝還另有其人。
    光是一個齊梓恒這個差點稱王稱帝的都說不準讓人膈應,更別說他還帶了個小的。
    “還不都是你心愛的姑娘!”
    說到這個齊梓恒就來氣,提起這個名字宇兒還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齊梓川一眼。
    齊梓恒心中的苦水不吐不快,直接把宇兒支開讓小桃帶他去抓小蟲玩了。
    宇兒這個年紀早就過了愛玩小蟲的時候,但他很會看眼色,知道大人要說些他不能聽的事情,他也就乖乖的跟著小桃姐姐出去了。
    “如果我不接,她就要丟給你!”
    “她分明就是看穿了你對她還賊心不死,拿你當後路呢。”
    齊梓川滿臉驚愕,臉上瞬間五花八門的顏色,最後又歸於平淡。
    “她若是願意給我養著,說明她心裏是信任我可以照顧宇兒......”
    齊梓恒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哥!你還是個死戀愛腦!”
    齊梓川淡定的喝茶,對齊梓恒這番評價不疼不癢。
    反而還貼心建議道。
    “反正梁鈺是他舅舅,也不會害他,你不如把孩子給梁鈺,再把大的小的都掃出門清淨得了。”
    齊梓恒雙眼瞪圓,立刻否決。
    “不行!現在太傅倒台,之前多的是仇家盯著梁家這塊肥肉呢,把小梁大人趕出去了,他跟他那個小的,都得完蛋!”
    齊梓川舉著茶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哦~你個小戀愛腦。”
    齊梓恒被看的渾身發毛。
    齊梓川依舊笑的詭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齊梓恒一摸,瞬間想起昨日梁鈺在他身上“種草莓”來著!他臉一下蹭的通紅,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我這,院子,蚊子......”
    齊梓川歎氣一聲立起來,一臉神秘的湊過來小聲嘀咕。
    “宇兒現在在你院子裏,晚上動靜還是小些,要是實在怕打擾孩子睡覺,晚上還是放我院子裏來吧。“
    不用言說,齊梓恒腦袋裏幻想還是去另一個星球生活,腳下大工程已經在地上扣出芭比夢幻城堡。
    齊梓川這耳朵怎麽這麽好使啊!
    齊梓恒一臉苦笑。
    “還是恭喜你們,希望你們能一直走下去。”
    “哎?你們兩個男子衣服脫光了會覺得奇怪嗎?阿恒,我聽說很疼,真的嗎?”
    齊梓恒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人看著還在,其實已經走了有一會了。
    ......
    柳浪翻湧,鶯啼婉轉。
    齊梓恒牽著宇兒的小手走在最前,孩童的笑聲清脆如鈴,驚起幾隻停駐在花枝上的粉蝶。
    溫長青背著竹製風箏匣緩步隨行,倒是落在最後的何知郵,發間沾了片桃花瓣,卻渾然不覺,眉頭緊鎖著。
    “哥哥快看!是鷂鷹風箏!” 宇兒突然指著天空雀躍起來。
    碧空如洗,幾隻風箏正乘風翱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齊梓恒笑著將風箏線軸塞進宇兒手中:“想不想讓咱們的鳳凰風箏也飛上去?”
    待鳳凰風箏扶搖直上,何知郵突然抓住齊梓恒的手腕。
    他掌心冰涼,眼底滿是憂慮。
    “宇兒是小太子,我不信你不知曉,你將這把利刃留在身邊,遲早要惹來殺身之禍!”
    齊梓恒沒想到連何知郵也看出來了。
    要是何家是皇商,也是有機會得以進宮麵聖的。
    話音未落,溫長青已上前半步,聽到了他們二人的談話。
    他心裏一驚,看著一側正追著風跑來回扯線笑的開心的孩子。
    他一開始隻覺得眼熟,完全沒想到這是他們在金鑾殿匆匆一見的小太子。
    “知郵兄說的有道理,不過眼下既然接了,肯定是不好退的。”
    齊梓恒望著空中翻飛的鳳凰風箏,線軸在掌心微微震顫。
    那日梁昭的托付猶在耳畔,他握緊線軸,語氣堅定:“我既應下了,便不會食言。宇兒不過是個盼著有人疼愛的孩子,身份又如何?”
    “我不是一樣嗎?同樣敏感又危險的活到了現在。”
    何知郵鬆開手,踉蹌著後退半步。
    河畔的風卷起他的衣擺,桃花瓣簌簌落在肩頭。他望著齊梓恒被夕陽鍍上金邊的側臉,那些塵封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記得初見時,他不過是望江樓裏匆匆一瞥被人忽視的土包子。那日齊梓恒站青陽府衙門前,揮舞著手臂大聲呼喊著“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揮毫寫下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筆鋒遒勁,氣勢磅礴。在來薈食府點燃燈火月下奏琴,看客皆驚,而他卻從此將那個不平凡的身影刻在了心底。
    初入京城時,他懷揣著對未知的好奇,刻意接近齊梓恒。
    本以為是場逢場作戲的社交,卻在一次次對談中,被對方的睿智與赤誠打動。他們曾在月下飲酒,齊梓恒談論一件小事也會手舞足蹈的開心撒嬌,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不管是有趣的還是危險的,隻要是他想做的事情,他都想要參與,想要幫他。
    聽到齊梓恒要娶江夢,他心裏下意識有些不是滋味。但在聽說陳丹寧血灑西北後,何知郵整整好幾夜都被齊梓恒命喪西北的噩夢驚醒。
    那時他就在想,不管你娶誰,你隻要活著就好。
    他才驚覺,不知何時,這份仰慕好奇早已悄然變質,化作了洶湧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