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遺忘的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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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儼將毛豆的身軀緊緊摟在懷裏,淚水砸在少年逐漸失去血色的臉上。
    毛豆的指尖無力滑落,留下一道血痕,宛如最後的控訴。
    “先生...... 不哭。”
    毛豆氣若遊絲的聲音驚得餘儼渾身一震。
    “能與...先生走在這路上看......今晚的月亮是圓還是癟,是很珍惜的事情。”
    少年渙散的目光努力聚焦,染血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好像他已經回到了多年前他們從青陽回餘水村的路上,先生牽著他的手走在圓圓的月亮下,翻過了一座座大山,飛出了這層層圍困的宮牆,一路走到了家裏,那裏有他的奶奶,姐姐,還有恩子哥......
    “我說過...... 長大...... 要保護先生......”
    最後的氣息消散在餘儼顫抖的懷中時,少年睫毛上的淚珠終於滾落。
    景意南僵立在前。
    阿舟手中的酒壺 “當啷” 墜地。
    林大人捂住嘴踉蹌後退。
    餘儼抱著逐漸冰冷的軀體搖晃,白發淩亂地散在臉上,宛如瘋魔。
    “是我錯了...... 我早該知道......”
    餘儼抱著毛豆的身體哭的潰不成軍。
    他想著少年的喜怒哀樂,想著他的小徒弟如小竹筍一般長成如今的模樣,每每學成後的激動欣喜,想著他喝下毒酒時的天真無暇,以及最後的真心吐露。
    餘儼心頭巨裂,瞬間噴出一口血,昏倒在了地上。
    當時隻道是尋常,年少時的一句玩笑話終究成了他最後的結局。
    ......
    “你們是什麽人?去青陽做什麽?”
    梁鈺掀開車簾,看齊梓恒正笑著摟著那老鄉的肩膀與他有說有笑的講著什麽,最後那漢子也收起警惕神色放他們的馬車通行。
    這已經是他們從平州府過來遇到的第三次“盤問”。
    齊梓恒雖然不說,梁鈺也能看出來,現在的青陽府就如同銅牆鐵壁一般戒嚴,出入往來之人除了會被盤查身份信息,還會問清楚你去青陽此行目的究竟是什麽。
    齊梓恒探出腦袋與老鄉揮手。
    然後一臉沮喪的坐回到軟墊上。
    “鄉親說今年北方大災,今年的奉陽節怕是不能大辦了。”
    梁鈺剛捏上他的手,他就嘻嘻一笑捧著梁鈺的手在嘴邊親了親。
    “不過沒關係,這是我與小梁大人一起過的第一個奉陽節。”
    馬車一入了青陽地界,離青陽城就不遠了。
    他們二人舍了馬車,並肩從城門口走入。
    由於二人實在俊美,一路上都吸引了不少目光的流連。
    齊梓恒跟隻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跟梁鈺講這些年青陽發生的變化。梁鈺看著這座自己從小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感觸良多,隻是笑著聽他的阿恒的介紹。
    “看!小梁大人,子爐居,我的創業之路夢開始的地方!”
    齊梓恒指著遠處碩大的招牌寫著“子爐”二字。現在的子爐居門麵已經不是小小的兩間,而是整個擴大有原來的十倍大不止,簡直可以與火爐居的規模相媲美。
    現在子爐居裏的夥計齊梓恒是一個也認不得了。
    盧曉駿的父母這些年也做了幕後的管事,剩下的都是下麵的人操辦。
    齊梓恒早早就把自己的老板職務退了出來,隻是每年那點分紅。當然,子爐居因為物美價廉又老少皆宜,很快就已經在整個大景都密密麻麻的開了起來。
    “......當時可是靠著這家店賺到了我發家致富的第一桶金呢?怎麽樣啊,小梁大人要不要入股呀,我可以給點折扣......哎,我跟你說,我將來可是要開的跟何知郵家的銀號一樣遍地都是......”
    梁鈺輕笑一聲說,“好啊,等我分錢了我給阿恒買糖吃。”
    而後兩人又路過了火爐居,這次他們進去瞧了一眼。
    生意依舊紅火,在靠近奉陽節這樣的大型節日更是熱鬧。
    齊梓恒推著梁鈺走了出來。
    “晚點再吃,待會一身味道不好清理。”
    二人走到金玉堂前,齊梓恒得意的把小臉揚的老高。
    “小梁大人,有空我一定要帶你來這泡上一池,保證你渾身舒筋活絡,美容養顏,極致享受,那叫一個哇塞......”
    本來梁鈺一聽是泡澡的池子還覺得此設計實在精妙。
    但一聽是所有人混在一起的大澡堂子。
    他瞬間變了臉色,拽著齊梓恒往前走。
    “我家舒園就有池子,不需要你在這跟陌生人擠在一起。都光著身子,成何體統。”
    齊梓恒瞬間懂了他這股子勁兒哪來的了。
    他手不老實的在他左右腰側摸了兩把。
    “那肯定,我也不能把我的人放進公共的地方讓別人看去了,你隻能我一個人看......”
    兩人吵著掐著,竟然走到了惠來書院。
    現在正是報名的好時節,惠來書院的門口擠滿了人,大人帶著孩子,成群結隊的往谘詢點去鑽。
    齊梓恒這一抬眼,倒是看見了老熟人。
    “呦,這不是小聞少爺?”
    小聞剛想說是誰在喊他,他一抬眸,就看見了齊梓恒那張他羨慕嫉妒恨不得拿刀子劃爛的死臉。
    他好不容易熬到他討厭的一些人都走了。
    連何知郵向喻之這樣愛出風頭家裏還有實力的終於也離開了。
    小聞才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又能挺起腰杆做人了。
    現在書院裏最看重的就是他。
    他可是明年就能托文先生的關係進京備考了!
    本來書院要把他作為今年學校招生的代表來著,然後就傳來了齊梓恒齊梓川二人同時中了的噩耗。更不消說,齊梓恒還是今年的狀元郎。
    小聞在家裏撒潑打滾了好幾日,晚上做夢掀開被子裏麵全是大家在宣傳著齊梓恒中了狀元的嘴臉。本來更是擔心這小子會風光回鄉給他一個下馬威,沒想到這家夥竟然連中了狀元這等大事都沒回家。
    然後小聞好不容易抬頭的自信心,在見到齊梓恒的這一瞬間,又全部被擊垮了。
    “齊梓恒!你不是做禦史了嗎?!你怎麽回來了!”
    這話一聲驚呼,惹得周邊所有的家長孩子老師學生都看了過來。
    其中不少學生認出了齊梓恒。
    “哎!這不是今年的新科狀元!狀元郎竟然回來了!”
    齊梓恒有些無奈的攤手。
    “太出名了就是這麽煩惱。”
    小聞跟見了鬼一樣的看著齊梓恒,一時竟然連身邊的梁鈺也忽略了。
    “你回來做什麽!莫不是看我如今過的順遂,特地來提醒我賭約的事情!”
    “什麽賭約?”
    齊梓恒一臉莫名。
    “你忘了?!”小聞忽然拔高聲音,眼睛瞪得老大。
    齊梓恒快被他這一通吼給耳朵震麻了,他老實點頭。
    “對,你這麽一說我隱約記得我們好像賭誰先能考過來著,所以你......”
    咳咳咳!
    小聞忽然劇烈咳嗽,瞪著一雙眼睛仿佛要把肺咳出來。
    齊梓恒忽然一笑。
    “不過我確實忘了,就當不作數了吧。”
    “走了走了,回家去!”
    還沒等小聞放出愚蠢的狠話來,齊梓恒已經拽著梁鈺走了。
    後麵的學生老師家長們更是激動。
    他們竟然見到了今年的狀元大人!這麽年輕!
    這惠來書院果然就是砸鍋賣鐵也要送娃兒來!